36.本宮給你兩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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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之禮。 光祿寺cao辦。 葉瑾諾幾乎不用思考,就能反應過來薛木心在打什么算盤。 讓光祿寺cao辦宴席,為的就是宴請朝堂重臣,打的又是成人之禮的旗號。 薛家二小姐甚至不需做什么,有薛木心正一品御史大夫的身份壓著,當著朝中重臣的面,沒有誰敢駁他的面子。 就算唐弈敢,那勢力不及唐弈的右相蒼語呢? 其他正二品三品的官員呢? “聶榮。”葉瑾諾丟掉手中斷為兩截的朱筆,低低喚了聶榮一聲。 大太監(jiān)拂塵一甩,低頭附耳過去:“殿下,奴才在?!?/br> “這本折子,本宮允了,送去光祿寺,按著薛愛卿說的辦?!比~瑾諾眼睛瞇起,將奏折遞到聶榮手上。 “謹遵殿下懿旨。”聶榮雙手接過,這便匆匆離開了御書房。 葉瑾諾眼睛轉(zhuǎn)動片刻,又笑吟吟來到父神身邊,像以往一般坐在父神腳邊。 抬眸時她眼中盡是溫順眷戀,“爹爹,想要賜婚。” 造物主神沉默片刻,未答她的話。 就在葉瑾諾心里打鼓的時候,一卷空白圣旨莫名其妙砸在她頭上。 發(fā)頂傳來玄湛冷淡嗓音:“自己寫。” 葉瑾諾:…… 話本里的公主們得了賜婚有欣喜的,有不甘的,有無奈的。 怎么到她這個真正的公主這兒,連賜婚圣旨都得自己寫了? 不過父神應允也算是好事一樁。 葉瑾諾接了圣旨,顛顛回到自己的小桌子前,重新?lián)Q了一支朱筆,沾了朱砂思量片刻便落了筆。 擬寫圣旨、模仿字跡,那都是葉瑾諾五百年前便爛熟于胸的。 一卷賜婚圣旨很快寫完,她印上玉璽,卻并未讓聶榮去宣旨。 指尖一轉(zhuǎn),圣旨便進了她靈府中。 “有何打算?”玄湛看著她藏起圣旨,眉梢微揚。 葉瑾諾眉眼彎起,笑嘻嘻地答:“現(xiàn)下宣旨,豈不白費御史大夫一番苦心?” 法力不似從前,壞心眼倒是如先前一般。 玄湛倒是也不多說她什么,淡淡看她一眼也就作罷。 葉瑾諾也不再多說什么,美滋滋又繼續(xù)看折子。 大多還是上報醴豐郡一事的,因著涉及官員太多,葉瑾諾仔細批閱下來,再抬頭望一眼窗外天色,已是午時過了。 她告別父神,帶著侍女回了自己的鳳華宮。 “殿下,魏德妃……魏采女的丫鬟早朝前來稟報,魏采女想見殿下一面?!毙兄柳P華宮前,蘇宛才福身行下一禮,低聲提醒葉瑾諾。 早朝是大事,再大的事也大不過早朝。 蘇宛跟了葉瑾諾多年,知道什么消息該壓著,什么消息得即刻稟報。 葉瑾諾抬頭看了看天,輕輕出了口氣:“便去看看吧。” 魏采女被禁足在她自己宮中,無法走動,想讓丫鬟來求情也是情理之中。 “是?!碧K宛又福了福身,帶著葉瑾諾往魏采女的海霄宮走去。 再見到魏德妃時,葉瑾諾不由低低嘆息。 “奴婢叩見殿下,請殿下安?!痹俅蜗嘁姡旱洛虬菰诘?,溫順給葉瑾諾磕了個頭。 她素衣裹身,發(fā)中只戴了一支細細金釵,明艷容顏上布滿憔悴之色,再不見往日榮光。 葉瑾諾走到主位前坐下,才淡淡開口:“免禮,平身?!?/br> 可魏采女并未起身,而是直直跪在葉瑾諾面前,眼角滑落兩行清淚,顫聲哀求:“兄長豬油蒙心沖撞了殿下,奴婢亦是有眼無珠冒犯殿下,求……求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放奴婢母家一條生路!” 葉瑾諾知道她求見自己,就是為了求情。 但朝堂之事,掌權(quán)者留不得情面。 “你知道么?昨日你兄長在朝堂之上,也是這般忤逆本宮?!比~瑾諾垂下眼眸,淡淡開口。 君主免禮,那是賞賜。 不接賞賜,便是不識相。 說難聽些,那是藐視王權(quán)。 不等魏采女開口,葉瑾諾抬眸看向大門外的天空,輕聲開口:“知道你兄長這些年貪污國庫多少銀兩嗎?近兩百萬兩白銀。又知道你兄長收受多少賄賂嗎?白銀百萬。” 話至此處,葉瑾諾才看向魏采女的眼睛,“貪贓枉法,本宮憑什么留他性命?” 魏采女眸中心緒震蕩,一時難言。 她知曉兄長收了賄賂,知曉兄長做過腌臜事。 可她不知,數(shù)額竟然如此巨大。 原以為,這一切被陛下包容,是因她圣寵在身。 卻沒想到寵愛不過縹緲云煙,一擊即潰。 曦玥甚至只需一個小小理由,就能讓魏府家破人亡。 魏采女默默流淚許久,才忽地瘋魔一般,聲嘶力竭大喊:“奴婢侍奉陛下多年,難道陛下就不念分毫舊情嗎?!” 那么多年情分,難道都是假的嗎? 妃位、盛寵,都是假的嗎? 葉瑾諾輕輕出了口氣,輕飄飄的話語卻蓋過魏采女的嘶喊:“最是無情帝王家?!?/br> 其實不是這樣的。 是神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被他所創(chuàng)造的生靈。 所謂舊情,不過一廂情愿。 “恨本宮嗎?”葉瑾諾看著伏在地上痛哭失聲的魏采女,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魏采女身前。 她不似昨日在朝堂上那般對魏瀝,而是俯身取下自己發(fā)中金釵,輕輕勾起魏采女的下巴。 “知道這是什么嗎?”葉瑾諾輕聲問,又自言自語一般回答:“當年冊封大典上,父神親手給本宮戴上這支累絲金鳳釵,它,代表著本宮的身份。有它在手,本宮便有生殺予奪之權(quán),可若是無它在手,本宮亦是天際霸主元鳳?!?/br> 是因為她早已足夠強大,王權(quán)才能被她牢牢掌握。 若是手無縛雞之力,胸無點墨,再大的權(quán)力握在手中,也只會潰爛生蛆。 葉瑾諾垂下眼眸,靜靜看著魏采女的眼睛。 良久,才又輕聲開口:“本宮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本宮送你離開魔宮,去修道門派靜心修煉,二是你就永遠待在這宮殿里,本宮保你余生衣食無憂,但也不會再有往日榮光?!?/br> 魏采女怔愣流著淚看她,良久才明白,葉瑾諾方才拔下金鳳釵是為何。 曦玥公主在給她指路。 一條能更好活下去的明路。 可……她真的能做到嗎? 是去尋找自己的力量,還是如前半生一般,在這宮墻中了卻此生? 好似,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奴婢……只想留在魔宮中?!蔽翰膳p聲答了,一個頭磕在地上,不再抬頭。 她出身高門,法術(shù)從未好好鉆研過,如今早已過了修煉的年紀。 魔宮能保她衣食無憂,可走出這扇宮門,她就什么也沒有了。 葉瑾諾輕輕嘆了口氣,收起自己的金釵,帶著蘇宛離開了海霄宮。 “海霄宮里,住的不只是你。”葉瑾諾回頭看了一眼海霄宮的匾額,最終只是輕輕搖頭。 海霄宮向來只有寵妃居住,海霄,碧海藍天,海天一色,是為世間絕景。 就如帝王的寵愛那般,如此華麗,卻又如此縹緲,難以觸及。 “殿下,或許這便是她歸宿?!碧K宛跟在葉瑾諾身側(cè),輕聲接了這句話。 葉瑾諾卻只是看著腳下的路,搖了搖頭,“若是去修煉,她還有一線生機,在魔宮里邊,她從妃位跌到采女,一個連修煉之苦都吃不下的妖魔,怎么能接受這般大的落差?” 蘇宛低下頭,不再多言。 五鳳能夠追隨元鳳,沒有誰是平平穩(wěn)穩(wěn)一路走來的。 她們都經(jīng)歷過苦楚,也知道今日能享受榮光來之不易。 更重要的是,她們都如此渴望力量。 正因為苦過,才知道有力量才能活下去。 。 蒼語約唐弈去了茶樓。 落花閣,都城有名的茶樓。 這里來者不拒,達官貴人可在后院小樓談事,平民百姓也能在大堂喝口茶歇息片刻。 都城葉氏的產(chǎn)業(yè)就是如此,有銀子就掙,自然元素的名頭擺在那里,誰也不會覺得都城葉氏的鋪子配不上自己。 “墨熙兄,聽聞宮里允了薛木心遞上去的折子,讓光祿寺給薛家二小姐cao辦宴席。”蒼語一口喝完杯中茶水,才憂心忡忡看向唐弈,“你說鳳華宮那位……會不會知道你和薛木莜的事了?” 唐弈臉色一黑,“莫要胡言亂語,我與薛小姐并無瓜葛。” 只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心里沒底。 葉瑾諾不知這事,那還好辦,若是知道了……只怕他今晚就得受苦。 “墨熙兄啊,我說,你不然賣賣力氣,討了鳳華宮那位的歡心,咱倆腦袋也就保下來了,不然這宴席,你說咱倆去是不去?”蒼語愁得臉都皺成一團,又開始給唐弈出餿主意。 “去,自然要去。”唐弈擰眉思量片刻,倒是把餿主意聽進去了,“不過你不必憂心了,我自有打算?!?/br> 大不了今夜趁葉瑾諾沒反應過來,就把她弄得沒有心思想別的事…… 思及此處,唐弈不由幽幽嘆息。 唐墨熙清白一世,最終還是落得個以色事人的名頭。 “對了,墨熙兄,你知不知道……”蒼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神叨叨湊近唐弈,用手指了指腳下,低聲道:“下邊那位,聽說今日遞牌子了,于是明天便要進宮見禮了?!?/br> 唐弈眉頭擰得更緊:“妖王傅淵?” “那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