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不愿！”趙宸定定地看著陳尋，一字一頓道。

    “如此便好，”陳尋看著趙宸又恢復(fù)了往昔自信，也不由得笑了笑，隨后在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光景，便再是道：“不過今時天色已晚，待明日再開始習(xí)畫如何？”

    “自遵師長所愿?！壁w宸朝陳尋躬身行了一禮，稱謂也從偏向于平輩稱呼，轉(zhuǎn)為了敬稱。

    但陳尋聞言，卻忙是擺了擺手。

    “我雖教導(dǎo)宸兄，但你我之間卻不必以師徒相稱，這不僅壞了你我之間情誼，更是輩分都差了一截?！?/br>
    “不可，不可?！?/br>
    趙宸看著連忙推拒稱呼的陳尋，也知道此刻改喚稱呼稍有不妥。

    畢竟未行拜師禮，他便行禮數(shù)確實不對。

    所以在點了點頭后，他也臨時換回以前的稱謂，抱拳道：“一切皆聽陳兄所言?！?/br>
    “如此便可，如此便可?！标悓ばχ氐馈?/br>
    第 15 章

    微風(fēng)吹拂庭院，卷起數(shù)片落葉。

    案幾旁，在陳尋微微點頭后，趙宸也忙放下手中筆，長舒了一口氣。

    “提筆作畫，首重靜心，心靜則手穩(wěn)，手穩(wěn)才可落筆無悔?！?/br>
    “所以這每日靜心沉念，懸臂掛筆，是為必修課。”

    “宸兄可莫要偷懶?！?/br>
    趙宸一邊揉捏著不斷顫抖的手，一邊也忙點了點頭，道：“兄長所言，小弟自是明了，這習(xí)練一事斷不會耍滑敷衍?！?/br>
    “只是，”趙宸說到這，面上又顯出一抹憂慮之色，再又道：“小弟基礎(chǔ)薄弱，天賦亦不佳，哪怕是隨兄長習(xí)畫半月，也不見半分頓悟，恐兄長花再多時間督促教誨，也難扶起小弟這棵榆木?！?/br>
    “到頭來，小弟未成兄長期望模樣，還憑白浪費兄長這么多精力和時間。”

    “這讓小弟，實在是心愧難受?！?/br>
    陳尋瞧著因長期精神內(nèi)耗，而不復(fù)自信的趙宸，又看了看他先前讓趙宸畫的最新一幅畫作。

    在沉默片刻后，陳尋也沉著臉，正聲道：“我先前讓宸兄隨我習(xí)畫時就已說過，我選擇宸兄，是因為你本身有我所看重的優(yōu)點特質(zhì)?！?/br>
    “是我選擇了你，而非宸兄強求于我，讓我教你作畫。”

    “所以無論我花費了多少時間，又消耗了多少精力，都是我自愿去做的，而非宸兄強迫而為?！?/br>
    “既然如此，我都未曾說出過怨言，宸兄又何故生有憂慮？”

    “難道是宸兄覺得耗費這半月時間不見成效，想要放棄？”

    “還是宸兄覺得我能做出傳世之作，靠的是短短半月的頓悟？亦或是宸兄覺得在我教導(dǎo)之下不能成才，世人會輕視謾罵于我？”

    陳尋搖搖頭，看向趙宸的眼中也帶上了一抹失望之色，“前者我不知宸兄是何想法，但后者宸兄應(yīng)知道，是不可能的。”

    “我不可能僅僅習(xí)畫半月就能做出傳世之作，也不可能因世人幾句誹譽，而心境有失。”

    “我自唯我?！?/br>
    陳尋說著，話語也稍稍一頓，隨后又看著趙宸雙眼，再又道：“宸兄之憂慮，于我而言不過是覺得自己無才，覺得自己德不配位，覺得自己配不上畫圣教導(dǎo)，擔(dān)心自己被我所嫌惡厭棄，可這個德，這個位，厭棄憎惡與否，又是誰人制定的？”

    “是我，”陳尋一瞬不移地看著趙宸，一字一句再是道：“我愿教習(xí)何人，是由我選擇，我覺得宸兄可承此位，宸兄便可承?！?/br>
    “換另外一人，另外一個趙宸，我都不會瞧上第二眼?！?/br>
    “我選擇的是江北趙府趙宸，是我親口說出教導(dǎo)于你的話，所以在我未曾說教導(dǎo)不了你之前，你都不應(yīng)對自己有所放棄。”

    “天棄尤可恕，自棄無可諒?！?/br>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若宸兄始終糾結(jié)于自身能力不足，而忽視一位畫圣的教導(dǎo)能力，那我會對你，非常失望?！?/br>
    陳尋搖搖頭，又垂眸看向了那幅擺放在案幾之上的畫作，在趙宸無聲沉默間，他又再緩緩道：“何況宸兄又非是真的一無是處?！?/br>
    “你仔細(xì)看看這幅畫作，雖筆法凌亂，難顯意境，但落的每一筆都十分穩(wěn)當(dāng)，且宸兄落筆時，也有意識地在控制下筆的輕重緩急，更能從大方向上把控畫作走向?！?/br>
    “這些，都是宸兄的優(yōu)點?！?/br>
    “所以，”陳尋又抬眸看向趙宸，面露困惑道：“為何宸兄總是不見自身優(yōu)點，反而始終貶低自己，輕視自己？”

    “難道今時做不出一幅世俗意義上的完整畫作，你就一輩子也做不出嗎？”

    “難道一時被困境所阻，你就要一輩子不去歡迎加入企鵝君羊四二貳2無酒一寺七反抗，要一輩子困在囫圇中嗎？”

    “難道宸兄學(xué)以工筆十?dāng)?shù)年，不知勤耕不輟，只知早早放棄二字嗎？”

    “若是如此，”陳尋不再看向趙宸，語氣也漸漸冷了下來，“那我也無需宸兄再帶我游觀江北名景，明日，我便與奉來族老啟程離開趙府?！?/br>
    “介時宸兄自走陽光道，你我山水不相逢。”

    “如此，可好？”

    “我……”趙宸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片刻后，他又將滿腹的解釋吞回了肚子，啟唇低聲道：“兄長之意我自明了，可是我……”

    “控制不??？”陳尋斜睨了趙宸一眼，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