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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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悢哪知中途會殺出這么一出,登時目瞪口呆。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不能讓傅景灝帶著人就這么跑了,從懷中摸出最后一瓶,伸手去拔瓶塞,厲聲喝道:“傅景灝,不準走!” 傅景灝像是什么都沒聽到,腳下跑路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崔悢?shù)钠咳矝]能拔開,因為他的脖子被一只手臂從后摜住了。對方的力氣很大,崔悢被勒得兩眼翻白,感到令人恐懼的窒息感,手中的瓷瓶滑落在地,雙手死死地去摳頸間的手臂,拼命掙動。 身后勒住他的人默然片刻,冷冷道:“你想做什么,崔悢?” 崔悢掙扎的動作停住了,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是宿淮雙。 第25章 仙山渡來25 身體找到了, 可是順帶找到了另一個麻煩。 剛剛冒頭就看見有人想對自己的身體行不軌之事是什么體驗? 宿淮雙臉色一黑,在聽出崔悢聲音的一瞬間疾步上前,手臂環(huán)過他的脖子狠狠一摜, 勒得他拿不住手中瓷瓶,身體瘋狂掙動, 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確定傅景灝已經(jīng)帶著自己的身體跑遠以后, 宿淮雙才松開手。松手的瞬間崔悢?shù)诘?,發(fā)出一陣仿佛要將肺咳出來般的動靜, 他一邊咳一邊試圖將呼吸順好,斷斷續(xù)續(xù)地威脅道:“宿……咳咳……宿淮雙……你這條——唔嘔——” 他話沒說完, 因為宿淮雙又照著他的背狠狠地來了一腳。 少年冷冷道:“閉嘴?!?/br> 言罷, 彎腰去拾草葉間的瓷瓶。然而有一只手比他更快, 宿淮雙戒備地盯著面前那團干凈的魂火, 盤算著對方一有異狀就先他一步動手,不想魂火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我?!?/br> 是烏序。 認出這個聲音,宿淮雙卻沒有放松警惕。他的目光鎖著烏序飄渺不清的身形,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原本就是只有幾面之緣、交情不深的陌生人, 宿淮雙自然不憚于懷疑。烏序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回話的語氣溫和無害:“我看見他想對你的身體動手,過來勸勸他?!?/br> 已經(jīng)聽過幾次,宿淮雙差不多已經(jīng)對他奇怪的聲音免疫了。崔悢咳得撕心裂肺, 又被踹了一腳, 差點原地升天,聽了這話又掙扎著勉強活過來,不可置信地質(zhì)問道:“你跟他是一伙的?!” 觀崔悢?shù)姆磻? 烏序的話就有了幾分可信度。宿淮雙稍稍將戒心放下來一些,冰冷嫌惡的視線瞥了一眼地上趴著的、死狗一樣的崔悢, 向烏序問道:“瓷瓶里是什么?” 烏序道:“石涎粉,有吸引妖獸的效用。這一瓶沒有摻假,效用很好?!?/br> 他帶著迷蒙笑意的眼瞳遙遙望著宿淮雙,聲色輕柔道:“他想用石涎粉引妖獸過來吞吃你的身體。你要怎么處置他?” 當然是殺了了事。 宿淮雙想。 但這個想法剛剛浮現(xiàn)上來,他就立刻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在上清宗,在伏宵君的視線范圍內(nèi)。那人壽數(shù)漫長,靈力高深臻至化境,想要看見這個小小幻境里的事情輕而易舉。萬一他現(xiàn)在正在看著自己…… 于此地展露殺性并不適合。姑且挪后,天長地久,總有機會再找到崔悢?shù)摹?/br> 宿淮雙很能忍。有必要忍的事情,憤怒也好、仇恨也罷,他都能死死地壓在心底,面上滴水不漏,如此他才能背負著心中對風氏一刻不減的厭恨生活至今,小小的一個崔悢,并不能在他心中翻出多大的水花。 烏序卻錯會了他的意思。 他盯著宿淮雙,微微愕然道:“你……不想殺他嗎?” 當然想。宿淮雙心道。只是聽烏序的語氣,怎么好像巴不得他動手? 他語氣平平地道:“上清宗內(nèi)禁止戕害他人?!?/br> 烏序一愣,好一會兒之后沒忍住似的輕輕笑了一下?!翱茨阈愿窭鋮枺氩坏絻?nèi)里竟然優(yōu)柔寡斷?!彼χ?,向著宿淮雙揚了揚手中的瓷瓶?!敖鉀Q方法很簡單,把這東西倒他身上就可以了。如果你動不了手,我可以幫你。” 這手段實在殘忍,魂魄被妖獸分而食之,縱然身軀完好,崔悢也永遠是個死物了。還是死得最透、連化鬼作亂的機會都沒有的那種。 然而宿淮雙聽了這句,奇怪道:“為何動手?你與他無冤無仇。” 烏序走近了幾步。他周身魂火飄搖,顏色干凈、又顯出幾分惑人心智的昳麗。觀他魂火的顏色,心境想必相當純粹,只是不知這純粹到底是善是惡。 “我天生便不怎么見得太陽,站在日光下久了,身體上就會長滿紅疹,丑陋無比、痛癢難耐。選試出發(fā)那天,住在隔壁的小姐嚷嚷著‘討厭我’、‘看見我就不愉快’,讓她的家仆上來,將我的傘撕掉了?!睘跣蚵溃拔疑砩蠜]有余錢,其他人不喜我,買不到、也借不到傘?!?/br> “你若不借傘給我,我走不過天階?!?/br> 宿淮雙的神情一頓。 “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更不值得一條人命來抵。” “怎么不值得?”烏序反問道。 他裹在火中的靈魂眉眼舒展,露出一個頗為親近、毫無心計的笑。原本就生得好看,一笑起來更是萬物作襯、花柳都黯然失色,尋常人見了,定然被迷得找不著北,他說什么話都只管應好,可惜現(xiàn)在情況特殊,宿淮雙一點都沒看見。 “你借我傘,愿意對我好。你是我的朋友,崔悢這種賤命,千千萬萬條來都抵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