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暗嘆一聲:“玄陽醫(yī)門立世百年, 在前朝之前便已存在, 如今的門主,也就是微臣之前的師父閔先生,尤擅解毒, 如今郡王的這種情況,除了閔先生,只怕……只怕是藥石無醫(yī)?!?/br> 戚長珩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背著手在殿里來回轉圈:“你個老頭,倒是把話說清楚啊!玄陽醫(yī)門在哪兒?那什么閔先生又在哪兒?能不能全部交代清楚?” 張?zhí)t(yī)只是嘆氣。 “張?zhí)t(yī)在宮中許久, 只怕已然不知玄陽醫(yī)門的蹤跡了吧, ”戚長璟面無表情,“朕說的可對?” 張?zhí)t(yī)后背激起一層冷汗,跪在地上只是低頭。 這便是默認了。 “找人暫且不提,”戚長璟轉了轉手上的扳指, 眼底情緒莫名, “只說這個醫(yī)門,因為你做太醫(yī)便將你逐出師門……朕只問你, 玄陽醫(yī)門是否又是那些標榜清流,不愿與權貴治病的避世門派?” 這話問的尖銳, 張?zhí)t(yī)卻聽的暗暗心驚。 圣上竟是說的分毫不差。 “正是如此……微臣才不知該如何為好……”張?zhí)t(yī)抹了抹額頭, “單是找到閔先生已經是難上加難, 便是找到,按照門規(guī)……閔先生也不會為殿下治病……” “他敢?!”戚長珩冷哼一聲,“若是不治,孤壓著他也要把他押到宮里為玉奴治??!” “他不愿意治,你就是砍了他的腦袋都沒用,”戚長璟語氣淡淡,“張?zhí)t(yī),朕會派人去找,只是閔先生一日不到,郡王的病便只能全權由你來治。” “朕要你用盡手段,務必保住郡王的命?!?/br> 張?zhí)t(yī)自然不敢保證,只是如今圣上顯然已經動怒,他只能順著圣上的話稱是。 盡人事,聽天命罷。 這邊三人還圍坐在時佑安周圍討論著病情,紀得全忽然神色凝重地小步跑進來,手上拿著一封印著紅漆的信封。 兩人將目光落在信封上,皆是微微一怔。 光下可以分明看到紅印透著紙,清晰無比。 一兩黃金一兩泥,浸水不爛,火燒留痕。* 這是八寶印泥,皇家特供。 還不等戚長璟腦海中閃過什么猜測,便聽得紀得全壓著聲音: “陛下、殿下,太后娘娘來信了。” . 聶隨被押入鎮(zhèn)撫司*一事,次日便鬧的滿城皆知。 據說聶老將軍還親自進宮求見圣上,圣上卻閉門不出,哪怕聶老將軍在門外跪了兩個時辰也不曾開門。 鎮(zhèn)撫司北司。 聶隨腹部中劍,被押入鎮(zhèn)撫司后就已經叫了郎中包扎。 楊鎮(zhèn)撫使一身黑衣,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地喝茶。 隔著欄桿,聶隨坐在地上,撩起眼皮盯著楊鎮(zhèn)撫使看。 “要問什么盡管問,在這兒耗著是做什么?” 他默默將被賽斡爾騙的來龍去脈一一理清楚,只等楊鎮(zhèn)撫使審問便全盤托出。 賽斡爾……賽斡爾! 聽罷聶隨的話,那楊鎮(zhèn)撫使卻只是笑,隔著繚繞的熱氣又抿了一口茶。 直到聶隨等的發(fā)急,開始錘門,楊鎮(zhèn)撫使才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放在碟子上發(fā)出“啪嗒”的聲音。 獄中潮濕陰冷,聶隨一身單衣,又受了傷,此時只覺得四肢發(fā)涼。 “聶小將軍,你可知為何將你押入鎮(zhèn)撫司?” “鎮(zhèn)撫司不屬于六部,直屬圣上所管,”聶隨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調整了一下坐的發(fā)麻的腿,“直接管理軍中事宜,我有軍銜,自然會在鎮(zhèn)撫司審理。” 楊鎮(zhèn)撫使卻是“哈哈”兩聲干笑起來。 “聶將軍啊聶將軍,”他撫掌笑道,“你之前也是個聰明人,怎么這些日子卻愈發(fā)糊涂了?” 他站起身,緩步上前,隔著欄桿半蹲在聶隨面前:“我朝軍司法合立,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鎮(zhèn)撫司之間分的從來不清,尤其是鎮(zhèn)撫司,重刑訊,圣上仁厚,鎮(zhèn)撫司幾乎廢置不用?!?/br> 楊鎮(zhèn)撫使頓了頓,接著說:“你猜,已經廢置許久不曾理事的鎮(zhèn)撫司,何故要請您來???” 聶隨猛地抬頭與楊鎮(zhèn)撫使漆黑的眼睛對視。 “是罰不是審,”聶隨冷聲道,“……是圣上的意思?” “正是如此,”楊鎮(zhèn)撫使收了笑,“圣上特命我親自審問,要我先刑訊、再審查,聶小將軍,你可懂了?” 前朝的鎮(zhèn)撫司被譽為“朝廷之眼”,談及無人不聞之色變,被押入鎮(zhèn)撫司的犯人,不管是什么罪狀、什么身份,能活著出來也要被生生扒下一層皮。 直至哀帝濫用,百姓無不苦之,因此戚長璟登基之后才幾乎廢棄了鎮(zhèn)撫司的職能。 聶隨怔然,隨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扯著嘴角笑著問:“圣上如此,可是要罰我害了郡王?” 楊鎮(zhèn)撫使冷淡提醒:“要稱‘殿下’,注意言辭?!?/br> “罷,”聶隨大咧咧坐在地上,眼底卻一片陰冷,“圣上不惜為了郡王動私刑,我無話可說,楊鎮(zhèn)撫使隨意就是?!?/br> 身后有人上前拿出鑰匙打開牢門,緊接著幾個獄卒走進來把聶隨拽起,拖著身子走到旁邊的屋子。 屋內潮濕陰冷,空氣里隱約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其最酷者曰琵琶,每上,百骨盡脫,汗如雨下,死而復生,如是者二三次,荼酷之下,何獄不成。*”楊鎮(zhèn)撫使不知從哪掏出一把造型奇異的短刃,手指輕輕撫摸著,刀尖清晰地映出聶隨陰沉的雙眼,“聶小將軍腹部有傷,故我特意選了‘彈琵琶’之刑,也不影響將軍您的傷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