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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移情后前夫后悔了 第23節(jié)

    兩人一同離去,未作更多停留,也沒有向身后之人打個招呼。

    姜知妤今夜許是多吹了些風,直到半夏握住她的十指才后知后覺,自己竟是那般寒涼。

    “父皇母后應當不知吧?”姜知妤小聲道。

    半夏在一旁極力搖頭,“奴婢發(fā)現(xiàn)字條的時候,皇上皇后娘娘都已歇下,也并沒有人前來打攪公主?!?/br>
    “只是……”半夏話說了一半?yún)s忽然哽在喉頭,勉為其難道:“公主,這里是圍場,走獸眾多,你一人孤身前往,總有著隱患,還好今夜是楚將軍……”

    哪里是還好?

    姜知妤與半夏回到帳中,半夏小心翼翼地將她身上披著的披風取下,擱置在一旁的木架上。姜知妤抬手,將藏匿于袖中的匕首輕輕放在了桌上。

    半夏這才留意到了面前那閃爍著金色的光澤的匕首,通體還帶著繁瑣的花紋點綴,在燭火下依然熠熠生輝。

    “公主,這……”半夏一時語塞。

    “你以為我要做什么?”姜知妤苦笑。

    “我自然不是任意妄為,我有我的意圖?!苯サ氖謶以谥型?,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匕首重新收到匣子中。

    她只是想求個平安順遂,卻是那般的難。

    明明知道在這場政治聯(lián)姻的背后,注定會有相關的利害之處,前世的結(jié)局便是前車之鑒。

    如今卻也只能每日小心翼翼,生怕哪一日賜婚的旨意仍舊落在了她頭上。

    她挑起燭火旁的剪子,朝著燭芯剪去,瞬間帳中又亮堂了幾分,橘黃的燈下她的影子映在一旁,她的臉也被照得有了些許暖意。

    ·

    夜深風起,蘇銘仍舊在外頭守著。

    他眼前一亮,只見楚修辰步履匆忙,神情似寒冬下的飛雪,清冷寒涼,不帶情緒。

    抬腳邁入了營帳。

    蘇銘意識到他面目嚴肅,想來是要要事處理,連忙跟上前。

    “派人給我送點水來,”楚修辰緩緩坐下,頓了頓,“有些口渴。”

    蘇銘正準備離開,只聽身后之人似乎語氣中裹著情緒。

    “要熱的?!行├洹!?/br>
    ·

    姜知妤大概今夜是睡不著,所以便百無聊賴地收拾起自己所帶來的東西。

    因來得倉促,且她也不想攜帶太多首飾,脂粉奩內(nèi)也只是稀疏帶了一些常用的胭脂與香粉。

    她的手在匣子上不經(jīng)意地劃過,卻忽然想起了許兆元當時贈與她的玉佩。

    有些事她倒是能牢牢記得,而一些小事卻在無意間被她所忽視,遺忘在一旁。

    那枚玉佩,她上一次所見,似乎是在薛國公的府上。之后卻是半點印象也無了。

    姜知妤原先就有著遺失物件的陋習,一直都是穩(wěn)重的桑枝在一旁替她看管著,只要還在,那自然該是穩(wěn)穩(wěn)收在匣盒中的。

    姜知妤自知里頭沒有。

    因為在薛府之時,她似乎就已將那玉佩遺失在某一處。

    大喜之日,鑼鼓喧天,人影綽綽,若是當真掉在了某個地方,應當早就被人拾去了。

    想起那枚玉佩的來歷,姜知妤的思緒開始朝著久遠的記憶而發(fā)散開來。

    那還是曲朔十一年的花朝節(jié),那時她只有十歲。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二月二,龍?zhí)ь^,崇安城內(nèi)呈現(xiàn)一片祥和之氣。

    三年前大顯在與匈奴的一番交戰(zhàn)中殘敗,失去了戰(zhàn)略要地的城池邕州,此地易守難攻,兩位將軍先后在此番戰(zhàn)役中殞命,大顯國力也大受影響,直到兩三年后,才開始逐漸恢復生機。

    百姓庭院前,姑娘們將剪好的五色彩紙粘在花枝上,討個彩頭賞紅之意?;ㄉ駨R內(nèi)更是人流如織,大家向花神祈求將福,保佑花木繁盛。朱雀大街上,流光溢彩,充滿了歡聲笑語。

    大雪連下了數(shù)日,在今日卻戛然止住,街上的積雪也已慢慢消融開。

    不過因為地面仍較濕滑,往來人群依然小心翼翼走著。

    十歲的姜知妤人小鬼大,披著紅刻絲灰鼠斗篷,手中還抓著新折下的桃花枝,擠入人潮里,個子較小的她靈活地在縫隙中穿梭,猶如得水的魚兒,嫻熟且活躍。

    “公……”半夏在后方追著,“小姐,你等等我呀……”

    姜知妤還是第一次出宮,便被宮外的繁華迷了眼,被風吹得發(fā)紅的臉上仍舊掛著滿滿的笑意。

    半夏好不容易才在一小攤面前找到了她,一邊喘著氣一邊道:“奴婢都差點找不到你了?!?/br>
    姜知妤看著做糖人的匠人將做好的小兔子遞到了自己面前,她立即喜滋滋地接過手,還不忘朝著半夏炫耀。

    左手是糖人,而右手則是今歲城內(nèi)開得最早的一株桃花的花枝,她笑得格外燦爛,將花枝遞給了半夏,“送給你啦!”

    半夏自然接過花枝,未來得及等她緩上一口氣,姜知妤又發(fā)現(xiàn)了前方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像一只靈活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跑去。

    此時夜幕降臨,崇安城處處掛起了燈籠,微風一吹,搖曳生姿,燈火通明。一匠人正使出渾身氣力向四周打起了鐵花。

    姜知妤擠在人群中嘖嘖不已,眸中里映射著璀璨繁星。

    她還是第一次見打鐵花,向四周發(fā)散開的瞬間,猶如御花園中春色的千姿百態(tài),又像含光殿外蹁繾起舞的蝴蝶,煞是好看。

    或許是過于激動,姜知妤在人群中擠了半天,終于在人群的內(nèi)圈得以最近距離地觀賞。

    鐵花一圈一圈在地面蕩漾開,匠人仍然在賣力展示著。

    “啊,我的頭發(fā)?!?/br>
    “衣服,衣服給著了……”

    不知是展示中出了意外,又或是今日人擠得太多太近,姜知妤身旁的人都開始叫嚷起來。

    她也低頭留意,看著自己斗篷上給燙出了一口小小的窟窿。

    正當她還樂呵呵想繼續(xù)觀看之時,周圍的人都不安地開始撤離,一瞬間人頭攢動,摩肩接踵,身量較小的她自然被人忽視,稍不留意就被擠到了路旁。

    姜知妤跌倒在角落,所幸沒有受太大的擦傷,正準備掙扎起身之時,卻看見在鐵花掉落的范圍內(nèi),跑來一只雪白色的幼犬來。

    姜知妤很是固執(zhí)執(zhí)拗,想都沒想便起身朝著幼犬方向跑去,心里想著大不了壞一條斗篷便是。

    “哎,小女娃,你別過去……”

    姜知妤聽著身后不知哪位大人在規(guī)勸著她,她倒更快加緊了腳步,將這只有些不知所措的幼犬抱起。

    打鐵花看似容易實則很是辛苦,匠人全神貫注,也并未在夜色中留意姜知妤的闖入。

    她正朝著人群疏散的方向跑去,卻因為鞋底打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還好你沒事……”姜知妤咬著牙看著躺在自己小腹的幼犬,稚嫩的臉上顯出勉強之色,實在是摔得后背有些動彈不得。

    她的小手將幼犬牢牢鎖在自己身上,幼犬仍舊不知所措一般,眸子黑潤潤地,吐著濕漉漉的舌頭看著她。

    姜知妤正準備艱難起身,忽然抬眼只見一個白袍少年闖入。

    那少年大約比姜知妤年長個兩三歲,臉上雖仍有少年稚氣,可身量卻頗高,一頭墨色的頭發(fā)高高束起,身上披著白狐裘與雪夜融為一色,溫暖的光影倒映在他的眸子里。

    她正想張嘴說些什么,便被少年迅速抱起,離開這塊區(qū)域。

    姜知妤在抱起身的那一瞬,連忙將懷中的幼犬緊了緊,生怕它再次逃竄。

    而當她抬眼,注視著少年的下頜,竟一聲不吭著端詳了許久,直到少年將她放下,她才回過神來。

    “我……”姜知妤微微站定,抱緊懷中的幼犬,垂著眼睫弱弱道:“謝謝,這位……哥哥?!?/br>
    “無事,你可有受傷?”他語氣輕柔。

    姜知妤適才摔得頗狠,后背火辣辣的一片,但卻不想引起過度關注:“我沒事,好好的?!?/br>
    “阿財……”

    人群中不知何處跑來了一位年紀估摸弱冠的公子,衣料華麗,佩環(huán)纏繞,在姜知妤跟前激動起來。

    懷里的幼犬也在這時刷的束起了耳朵,兩只爪子搭在她的小臂上,興奮異常。

    姜知妤將幼犬歸還給這位公子,幾番致謝的話語過后,他便抱著狗隱沒在人群中。

    少年挺直著身板,隨后將身上的裘衣解了下來,放在手肘處,又走到姜知妤近前,替她將披風解開。

    姜知妤眨著懵懂的眼,抿著小嘴一動不動,就這么披上了他溫暖的白狐裘,在她身上略微有些長,拖至腳旁。

    “你的披風被灼壞了,換上我的吧?!鄙倌甑?。

    姜知妤弱弱說了一句謝謝,心神慌亂之際,只敢垂著細長的眼睫看著他腰帶上懸著的玉佩。

    玉佩瑩潤泛著光澤,通身墨綠,刻著雙獸戲珠。

    察覺姜知妤衣料不似尋常家的女兒,少年開口問:“你家的婢女呢?”

    他聲音似潺潺清泉,“今日花朝節(jié),你獨自一人在此,很是危險。”

    “我……”姜知妤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眼神極其澄澈無辜,“她應該就在附近的……”

    少年抬首朝四周望去,此時依舊人聲鼎沸,往來之人熙熙攘攘。

    他思忖了一陣,大概是不放心姜知妤獨自在街上,“我陪你在街上找找,你若是看見了人就告訴我?!?/br>
    姜知妤乖巧地點點頭,倒是從適才的陌生警惕漸漸有了些轉(zhuǎn)變,“嗯,謝謝哥哥?!?/br>
    姜知妤在宮闈養(yǎng)尊處優(yōu),除了自己的手足,倒沒有認識過什么朋友,也不太能一下子接受與不相熟之人對話。

    她只記得在他懷里抬眼望見少年下頜角度的畫面,除此之外印象深刻的便只有他那枚不俗的玉佩。

    姜知妤垂著腦袋,跟在少年身后,也在急切地尋找著半夏的蹤影。

    少年走在前頭,腳步并不算快,扭身才發(fā)現(xiàn)姜知妤正站在糖人小販的攤位上。

    姜知妤見少年跟來,抬眼有些委屈地看著他:“我買了一個剛才掉了,正想重新買,發(fā)現(xiàn)錢袋還不見了……”

    她撅著嘴,有些委屈地抬著頭,眼角微紅,像極了稚兔。

    “時候不早了,”少年頓了頓,掏出錢袋垂眼道:“想要哪一個?”

    “小兔子的?!苯パ劾锓浩鹆斯?。

    而直到后來,半夏在路上發(fā)現(xiàn)了姜知妤的身影,便匆忙將她帶走了,那時她手里還緊緊攥著尚未捂熱的糖人棍子。

    還順走了那位公子的白狐裘。

    其實姜知妤明明記得當時問了他的名字,但她根本沒有聽清,也不好意思再細問一遍,第二日便忘得一干二凈,那位少年的面容也不太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