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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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不及家人,咱還是別邀請二大爺了。 “干脆玩點刺激的,”我飄到梁宴身后舉起狼牙棒,朝手心哈了兩口氣,狹長的眼睛瞇成月牙弧度?!爸苯友埩貉玳L眠吧?!?/br> “那……那個……陛下,臣想……宰輔大人可能是想給你托夢證明……吧?!北唤壷冀K不怎么說話的段久望過來,咽了下口水,對梁宴說道:“臣……臣勸您還是趕緊躺下睡一覺,不然……您身后……沈大人可能忍不住要幫幫您了。” 一回頭看見巨大狼牙棒立在自己眼前的梁宴:“……” 托夢這件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的十分得心應(yīng)手了,本來還擔心我這幾天沒在梁宴身邊,吸的陽氣不夠多,進到夢境里應(yīng)該會疼到不行。誰承想這次進來的竟格外順暢,不疼不癢,心口連憋悶的感覺也沒有,原先總會化成屏障的那陣白霧,如今到軟的不行,淡淡的一片薄霧罩在我眼前,伸手一揮就揮了個干凈。 白霧漸漸散去,我走進梁宴的夢里。 作為魂體的這段時間,我進過不少人的夢,有些人的夢里一片漆黑,有些人的夢里亮著火燭,但無一例外,夢境都是很昏暗的。夢嘛,一般都藏著人心最深處的想法,藏著人所有的不甘與痛苦,藏著一個人的全部,所以昏暗點實屬正常,畢竟我是外來者,人本能的會抗拒別人踏進自己最心底的地方。 但梁宴最心底的夢卻和我之前見過的所有都不同。 那一陣白霧散去,我一腳伸出,踏入了滿是光亮飄著桃花的地方。 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我記憶里第一次見到梁宴的地方。 那是曾經(jīng)終年長著桃樹,幼小的梁宴一把拽住我衣袖的宮墻角。 梁宴就站在那棵樹下望向我,粉白的花瓣落了他滿肩,恍惚間又把我拉回了那年,被人天真的往掌心塞著桃花瓣的時光。 人生若只如初見。 ……那該多好啊。 我站在原地愣著神沒有動,梁宴也站在那棵樹下沒有動。 實際上宮墻邊的那棵桃樹已經(jīng)很老了,枝丫干枯,很多年都沒有再開過花了。但在梁宴的夢里,也就是現(xiàn)在,這棵樹繁茂又昌盛,花朵一簇一簇地綴在枝頭。風很溫柔,花卻不停地落,在我和梁宴這短短的,卻又像天塹一般長的距離里翻舞。 我望著樹下的那個人,感受著風輕輕地吹動,揚起我的發(fā)絲和晃動的衣帶。 然后聽著他喊道:“沈子義。” 我閉了下眼,又很快睜開,望向墜在墻頭伸出去的花,回答道:“我在?!?/br> 下一秒,疾風襲來,我一個踉蹌,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梁宴的呼吸急促地掃在我的耳后,環(huán)著我的手用足了力,他的胸膛緊緊貼著我的,壓的我只能艱難地靠在他的肩頭上,才能堪堪呼出一口氣。 我看不見梁宴的神情,只能聽梁宴喊道:“沈子義。” 我咳了一聲,推了推他的肩想喘口氣,又被更用力地壓回來,只能無奈地“嗯”了一聲,算作應(yīng)答。 “沈子義?!?/br> “嗯?!?/br> “沈子義?!?/br> “……嗯。” “沈子義。” “……” “沈子義。” “干嘛!喊喊喊!有事說事沒事別給我擱這兒唧唧歪歪的!” 我耐心耗盡,伸出手要把磨磨唧唧的梁宴推開。梁宴卻輕輕哼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味道。他松了松箍著我的力道,只是捏著我的后頸不讓我動。 “沈子義。”梁宴又喊我,他的聲音里透著一半驚喜和一半顫抖,我卻還聽出一些幾不可察的委屈。 他說:“沈子義,我好想你?!?/br> 我原本揚起來想給梁宴背上來一拳的手,在空中頓了又頓,最后又放下來,半碰不碰地搭在梁宴的身上。 胸膛前傳來梁宴“砰砰”的有力心跳。 我靠在梁宴的肩頭,卻闔上了眼。 我平生第一次在別人身上如此確定一件事——梁宴沒說謊。 他是真的想我了。 我是鬼,梁宴是人,所以這里也可以說是生和死的交界,是虛幻與現(xiàn)實的結(jié)合。所以我也可以說,這輩子我遇到過一個人。 他在半夢半醒之間,在半真半假之間,在生和死之間。 說他想我。 而更奇妙的是,我對此深信不疑。 第45章 僅此一次 我和梁宴大概就這樣無言的擁抱了半炷香的功夫。 隨著迷茫和一些沒法說清的情緒散去,我腦海里的第一反應(yīng)是——梁宴腦子不是被驢踢了吧,神經(jīng)病啊抱我這么久!而后我就抬手準備把梁宴推個四腳朝天。 然而我的手剛碰上梁宴的衣襟,下一個驚天大問題就砸進我的腦子里——不對啊,梁宴怎么可能碰到我?! 我是鬼吧? 是的。 是我在托夢吧? 也是的。 那為什么梁宴可以毫無阻礙地碰到我?! 我給沈誼、段久還有好多好多人托過夢,別說觸碰對方了,縮短一下距離都很難,哪怕是我陽氣吸的最充足去見段久的那一次,也最多是能面對面地坐著,而且時間還很短,更別說碰到對方了。 那梁宴這是怎么回事?! 九五至尊在夢里也能得到優(yōu)待嗎?! 啊,這可惡的特權(quán)階級! 我在心里尋著法子把梁宴渾身上下每一點都狠狠地唾棄了一回,艱難的把自己的手從梁宴懷里抽出來,然后毫不留情的把他推搡開。 晦氣! 我皺著眉拍了拍自己的衣物,為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推開梁宴,導致我都做鬼了還要沾上梁宴身上的松木味而感到氣悶。 “行了吧,這該證明的也都證明過了,趕緊從這夢里退出去?!蔽业椭^,避開了梁宴一瞬不移注視著我的目光,小聲嘟囔了一句:“看看看,看你個大頭鬼,真煩人。” 梁宴不愧是年少時就能無師自通許多典籍的人,接受新事物的適應(yīng)速度非常快。我甚至都沒在他身上看到什么驚訝的情緒,他就坦然接受了我作為鬼魂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事實。 他順著我推他的動作往后退了幾步,手還保持著落下的動作僵在半空中。他望向我的眼像一灣湖,湖上原本霧氣蒙蒙,卻又被突如其來翻涌起來的風給吹散了個干凈。那些迷惘的、驚喜的、委屈的情緒都好像是我的錯覺,轉(zhuǎn)眼之間就在梁宴的眸里消失殆盡,繼而升騰起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譏誚。 梁宴的鼻腔里哼了一聲,抬著的眼微微垂下去一點,勾著唇角問我:“所以……從你自刎那天到現(xiàn)在,其實你一直都在,對嗎?你一直都可以托夢,對嗎?” 梁宴的笑里是毫不掩藏的危險意味。 對,這才是我認識的梁宴。他應(yīng)該對我沒死絕這件事感到氣憤和惱怒,而不是像他在外人面前偽裝出來的那樣不舍。他神情就應(yīng)該是桀驁的、不屑的、高高在上的,而不應(yīng)該像我在暗道里見到他時那樣無措與沮喪。 我抬了下唇角,拿出以往與他爭鋒相對時的嘲弄姿態(tài),回答道:“是?!?/br> 我等著梁宴下一句脫口而出的怨咒,等著聽他含著怒火向我宣泄他被人愚弄了之后的不爽,甚至做好了他上前來掐住我的脖子,冷哼著挖苦我“壞人命長”的準備。 我毫不在乎地望著梁宴,等著看他準備使出什么招數(shù)來攻擊我。 梁宴如我預想的那般,眼里蘊著惱怒朝我走來。我的手背在身后,悄悄地從袖口里掏出一支尖銳的步搖。這步搖是我上次夢醒后問姜湘那丫頭討來的,原本只是想彌補一下我沒能在夢里摸到刀反殺梁宴的遺憾,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梁宴這個狗東西要是敢來扼住我的脖頸,我就拿著步搖用力刺進他的頸窩,讓他嘗嘗在夢里疼得要死的感覺。 梁宴一步上前,光照下,地上的影子清楚地反映著這狗東西伸手往我脖子的方向探。 我捏著步搖的手蠢蠢欲動…… 下一刻,我感到自己胸前的衣襟一緊,抬頭一看,那塊布料被梁宴拽在手里。他看著我,眼底是慍怒與強烈的不滿,幾乎是咬牙切齒道:“那你為什么不給我托夢?沈子義!” 哈??? 等一下!這個語氣態(tài)度沒什么問題,很符合梁宴厭棄我的人設(shè),但這該死的話是什么意思? 我、為、什、么、不、給、他、托、夢?! 大哥你腦子沒病吧,我為什么要給你托夢?。∥覀z是仇敵,仇敵你懂不懂?我沒化成厲鬼纏著你讓你天天做噩夢,你倒好,還來質(zhì)問我為什么不給你托夢?! 我簡直要被梁宴氣笑,甩著巴掌把他的手打掉,他卻又不依不饒的抓住我的手腕。 “你好狠的心啊,沈子義。”梁宴直視著我的眼睛,他咬著牙,語氣是恨不得把我吞咽入腹的氣悶。但他說完這句話,下一刻又把我拉進了懷里。 這個擁抱并不用力,我既不胸悶也不氣短,更像是那年上元燈會在擁擠的人潮里,梁宴攬著我的肩側(cè)過身,把我環(huán)在氅衣里,替我擋掉人群一般。 我聽著梁宴的聲音響在我的頭頂: “你怎么能這么狠心,沈子義,你怎么能真的丟下我一個人。你怎么敢……你明明答應(yīng)我了的……” 我皺著的眉還沒松開,卻無端的在心里嘆了口氣。 “你真狠心,這么多年了,我還是沒能學到你的萬分之一。” 梁宴的下巴放在我的頭頂,硌的我心里別扭,在他懷里左扭右晃,又被他壓著頭一把按進胸膛里。梁宴的語氣淡淡的,心跳聲卻很快,他對我說:“別再這樣了,沈子義。” “我只能原諒你失約一次,僅此一次。你不能再不辭而別了……” “你不能再留下我一個人……” 我下意識地抬起手,想和幼時一樣去揉一揉梁宴的頭頂,卻發(fā)現(xiàn)梁宴已經(jīng)比我高出很多了。當年我得蹲下才能直視他的小孩兒,如今都需要我仰著頭去看他了。 我被勾起一些幼時的回憶,難得柔情下來,準備拍拍梁宴的背,剛伸出手…… “啪嗒”一聲。 什么東西清脆地掉在了地上。 我“砰”的一聲從梁宴懷里彈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zhuǎn)身、蹲下、撿起東西、塞進袖里、站起來假裝無事發(fā)生。 梁宴皺著眉看向我背在身后的手:“什么東西?” 我一邊把剛準備用來當匕首刺梁宴的金步搖往袖子更深處藏,一邊強撐著淡定答道:“沒什么。” “真沒什么?” “真沒什么。” “行。”梁宴點點頭,探究的視線收回來,看似打算翻篇掀過。但我看著梁宴的兩腮動了動,明顯團著氣拿牙頂了頂上顎,就知道這狗東西不會輕易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