慍怒
而祈遇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錯,看到愿真氣勢洶洶地走過來,鼓囊的腮幫子在他眼里甚是可愛。 祈遇獻寶地將糖人遞給她,“阿真,吃!” 卻不料那條晶瑩的小畫龍被她一甩手,扔在了地上,干凈的糖人瞬間沾滿了細灰和碎渣。祈遇急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愿真。 愿真被他這雙被辜負的雙眼盯著,心里有些泛疼,但看著身旁被他砸爛的攤子,深呼了一口氣。 “祈遇,你不應(yīng)砸人家攤子?!?/br> “可他罵你?!逼碛鲅郯桶偷赝?,像極了一只被遺棄的大狗。 愿真心下一頓,繼續(xù)道:“那也不許砸人家攤子。我與你說過,除非他人傷你,否則不得動手?!?/br> 話落,愿真也不敢再去看他那雙柔情委屈的桃花眼,只是和攤主道了歉,幸虧有方景曜的侍從們循聲過來,賠了錢才算息事。 而后的路上,祈遇卻蔫兒吧唧的跟在愿真身后,默默的也不說話,愿真自顧自地走著也不甚在意,一行人慢慢悠悠地前去祈福院。 半路上,女孩還是嘆了一口氣,停住了腳步,祈遇也順勢停住。 “阿真?” “牽著我,不可讓你再搗亂了。” 話落,藏在衣袖里她的食指悄悄去勾著他的尾指,就這么牽著。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二人并行的身影挨得有些近,卻又讓人看不出他們那小小的糾纏。 就只是這樣,少年心頭的烏云隨即又消散,透了些陽光出來,暖暖的。 祈福院當?shù)刈畲蟮乃略?,院子?nèi)外滿屋的桂花樹,枝葉上掛滿了紅絲帶,每月十五日的夜晚被寺廟稱之為祈福夜,不少香客前來上香,點燭。 而今日恰好是祈福夜。 “也是前兩年縣里鬧旱災(zāi),當時莊稼顆粒無收。百姓整日來寺院祈福,祈福院的香火連續(xù)叁個月接連不斷,也不知是,是不是因此感動了上天。我記得在九月初四那天,終于迎來了一場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而后連續(xù)叁天陰雨連綿。翻年過后,莊稼收成居然漲了五成,是我歷任這么久,都不曾碰見的大豐收!” 荷花池的廊道上,陳知縣感嘆著舊事。 愿真聽言,莫名想起自己長月島的那滿院子濃煙,也是因為百姓紛紛上香叩拜而鬧出的。她莞爾道: “百姓虔誠奉神,神明也定當護佑一方土地安澤,這便是心誠則靈?!?/br> “果然是仙人,就是通透!通透??!”陳知縣贊賞。 “呵……神明?護佑?不,神明才是罪惡的開端?!?/br>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悠悠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行人路上一道岣嶁蒼老的身影路過。 她滿頭白發(fā),似乎年過古稀,依著拐杖的手滿是一層又一層的褶皺,上面密密麻麻的褐色斑紋。她的面容滄桑憔悴,一只眼睛依然睜不開了,下巴高翹,露出的一顆牙也枯黃無比,看不清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愿真皺眉,有些慍怒。 “你為何要詆毀神明?” 而那老人卻是自顧自地走著,似乎并不聽清愿真的話,只是嘴里叨叨著: “奉神無用,奉神無用……” 她的身影也逐漸消散在擁擠的人潮之中,而愿真盯著她消失的方向,發(fā)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