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
祈遇,真是個奇怪的少年。 他天生神力。起初,災(zāi)民們聽聞他初來之事,對他避之不及。 即便他乖巧地隨著他們一同排隊,但輪到他時,掌勺的師傅一副心驚膽戰(zhàn)的模樣,顫巍巍地多給他連著打了幾大勺,幾乎將鍋底都要掏空。 每次他都開心得像個孩子,捧著兩碗白粥興沖沖地過來。謹記著阿婆的囑咐,將被子裹得像蟬蛹一樣的她打撈起來,小心翼翼地用著勺子喂著。 后來,難民察覺這少年是個癡傻的呆子,便也不再對他畏懼。被明晃晃地插隊,他也只是抱著碗往后挪步。他不曾想過自己每次早早地排隊,為何總是最后一個領(lǐng)到飯的人。 也不曾細想,自己碗中被施舍的粥水為何愈加得少。更不知他為了尋些柴火,赤手掰斷的樹干被他人“借”了去,只抱了零丁一點回來。 甚至笑嘻嘻的,“不會冷了?!?/br> 愿真一笑,伸手撫上少年的臉:“嗯,不會?!?/br> 而她心底卻是揪得發(fā)疼,她是仙體,不需驅(qū)寒保熱,只是為了不令他人察覺異常,不得已如此罷。這般純良的少年待她如此珍重,她身為神明,卻無法護佑。 而說他癡傻,也似乎并不癡傻,能聽懂些許人話。 起碼在她喊道:“餓了?!?/br> 總能在一籮筐的餅子里挑到最大塊兒的,然后遞給她:“吃?!?/br> 喂她喝湯藥時,也知曉先要吹涼。 在胸口的裂傷發(fā)疼時,他會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學(xué)著隔壁大嬸哄著孩子的伎倆,輕拍著她的后背:“阿真不痛?!?/br> 落魄神仙在少年的照顧下,稍稍能動彈些許了。愿真有時覺得,自己好像是祈遇撿回來的幼崽。因為偶爾他會像撫摸一件稀世珍寶那般,摸著她的頭,說:“是我的,我撿的?!?/br> 而愿真只當(dāng)是因癡癡傻傻的少年孤身一人在外漂泊無依,故而才會這般珍視突如到來的她。 朝廷派遣的物資還在緊急加運,難民所只有一個大營帳,里面都是老弱和幼孩。其余年輕氣壯都被發(fā)著草墊子和被褥,就地隨意躺下。也顧不上什么名聲,蓬頭垢面的男男女女混雜在的稻草鋪著的通鋪上入睡。 但祈遇卻是孤僻,不愿與他人共擠。尋了個籬笆角落,抱著她,二人孤零零地蜷縮在此。 夜里,愿真躺于草席之上,側(cè)著身子望著身旁的少年。他有個習(xí)慣,睡前喜歡握著她的手,用拇指摩擦著她的虎口,像是依賴母親的孩童那般。 “祈遇,你可有家?”愿真想,待她痊愈定會幫祈遇尋家,護佑他榮華富貴,姻緣美滿,兒孫滿堂。 “家?”祈遇起初不明所以,而后又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家于何處?” “這。”單純的少年伸手戳了戳愿真的胸口。 愿真面色一紅,隨即揮開他的手。數(shù)萬年竟不曾有人對她如此放肆! “流氓!”女孩兒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過身去。 祈遇眨著無辜的眼神望著她的背影。良久,才聽到女孩兒冷言訓(xùn)斥:“日后莫要和王叔、張伯那些人來往!” 難民所那些個男人,成天就知講些葷段子! —————————————————— 祈遇:老婆在的地方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