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可有異？”她目光平緩看去。

    蔣嬤嬤嘴角扯了下，僵笑道：“無異，夫人說得極是。”

    王玉荷隱隱也察覺出什么，心底冷笑了聲。

    還沒開始呢，就想著她會將壽宴辦砸？哼，她倒要看看，區(qū)區(qū)一個壽宴，能有什么難度！

    很快，府中各大管事聽到消息，紛紛趕來。

    唐窈先讓他們對接好各項事務，擬單簽字，這才將對牌交給蔣嬤嬤，撇去一身事務。

    王玉荷和蔣嬤嬤拿到東西，滿意離去。

    大丫鬟暮合看著，忍不住道：“太夫人也太偏心了，平白無故就找借口奪您的權?！?/br>
    “無妨?！碧岂浩降缗f。

    她不缺錢財地位，早就想將這所謂的管家權交出去了。

    誰想cao勞誰去，她樂得輕松自在。

    “棠棠和桉兒去哪兒了？”唐窈問。

    大丫鬟曉晨馬上答道：“這個時候四姑娘應當還在學堂，小公子先前也跟著去了?！?/br>
    唐窈點了點頭。

    郁棠郁桉身邊各有奶娘和丫鬟跟著，尋常不必cao心。

    前世她的桉兒因為花生夭折，這世一回來，她便再三叮囑身邊人，以防再次誤食；前世棠棠溺水身亡，有身邊人看護不利的因素，她一回來，便找借口將那丫鬟和陪玩遣走，另尋了可靠的人跟著。

    但這還不夠。

    唐窈閉了閉眼。

    桉兒夭折時剛滿三歲，此前未曾吃過花生，不說身邊伺候的人，連她都不知道兒子碰不得花生，那養(yǎng)女卻恰好將花生糕送到桉兒面前。

    棠棠溺亡那日是大年三十，她隨府中姐妹一同外出逛廟會，身邊除去奶娘和丫鬟以及陪玩的小丫鬟，還有兩人近身護衛(wèi)。

    五人看一小孩，本不該出事。

    可偏偏跟著的護衛(wèi)被意外沖散，奶娘和丫鬟不知原因腹瀉，那陪玩的小丫鬟竟顧著熱鬧跟丟了人！

    等其他人發(fā)現(xiàn)，棠棠已經不見，他們尋了整整兩日，才在河邊找到棠棠的尸體。

    這本不應該。

    就算棠棠貼身的丫鬟奶娘不在，身邊也有其他護衛(wèi)和丫鬟婆子，可偏偏他們都沒看??！

    護衛(wèi)說人太多，他們忙于防守戒備。

    丫鬟婆子則說，當時恰好三姑娘跟長歡姑娘一同絆倒，她們沒注意到少了人……可真是湊巧啊。

    那養(yǎng)女先談起廟會的熱鬧，吸引府中姑娘們同去，再在適合的時機跌倒奪去注意，她的棠棠便這般“意外”走失，“意外”溺亡。

    可笑郁清珣還說什么無憑無據。

    他護著那養(yǎng)女，連查都不愿查，又哪來的憑據？

    唐窈強壓下心底怨恨，又不禁想著，若是那日她不曾忙于府中庶務，而是陪著棠棠同去，是不是就可以避免？

    “綠荷在哪兒？”唐窈收起心緒，出聲詢問。

    她自也知道，憑那九歲不到的養(yǎng)女，還做不到如此縝密，府中定有其他幫手，隱藏著幫她！

    能知道桉兒吃不得花生，能有機會給棠棠的奶娘和丫鬟下瀉藥，十有八九就在這郁盎堂內！

    她必須想法子，先將這暗中之人揪出來！

    曉晨和暮合對視了眼。

    “好像……昨日去了國公爺外書房后，就一直未曾歸來?！睍猿康?。

    唐窈皺了下眉，“去將她找來?！?/br>
    “是?！毖诀吡⒖倘と?。

    兩刻鐘后，丫鬟喘著粗氣來報。

    “夫人，外書房的守衛(wèi)說，綠荷昨晚惹怒了國公爺，被關去了地牢黑屋?！?/br>
    “黑屋？”唐窈蹙眉重復。

    《大晉律》嚴禁主家動用私刑責罰下人，國公府內，奴仆們若犯錯，輕則喝斥一頓餓上幾餐，重則繳去錢財等物趕出府去，更嚴重者則直接扭送官府。

    綠荷就算有錯，怎么也不該被關進地牢黑屋。

    那地方可是郁清珣官拜大將軍，獲得開府權后，專用來關押秘囚的，別說府中下人，就是尋常罪犯都沒資格進。

    “可有說原因？”唐窈問。

    “好像說是綠荷意圖行刺國公……”丫鬟答著。

    行刺？

    唐窈愈發(fā)糊涂。

    綠荷紫竹都是太夫人給郁清珣的通房，雖然郁清珣只當她們是普通丫鬟，未曾在意，但也沒記恨到要行刺的地步吧？

    唐窈站起身來，“隨我過去看看。”

    “是。”丫鬟們連忙跟上。

    第5章 變心

    地牢黑屋離郁清珣的外書房不遠，皆是府中守衛(wèi)最森嚴之處。

    唐窈還沒靠近，就被守衛(wèi)攔下。

    “夫人見諒，未得國公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此處。”

    唐窈眉頭擰了下，沒硬要進去，只道：“我身為主母，有權得知底下丫鬟所犯之罪，我不進去，你讓人將綠荷提出來，待我審清罪狀，隨你們處置她?！?/br>
    兩守衛(wèi)對視了眼。

    其中一人拱手道：“夫人稍等。”

    說著，轉身進去提人。

    半刻鐘后，只穿著一襲單衣的綠荷被人提出來。

    她一看到唐窈，立即激動撲來，“夫人，夫人救我！我是聽您吩咐才……??！”

    披頭散發(fā)的女子撲到一半，被身后守衛(wèi)扯住頭發(fā)，一腳踢跪在地。

    左右跟隨的丫鬟見到這幕，臉色微白。

    唐窈眉頭更緊了緊，想起昨晚郁清珣說過的話，以及他當時狀態(tài)，推猜道：“你昨晚……在湯盅里給國公爺下藥？”

    “是您讓我干的！”綠荷立馬高喊。

    唐窈蹙眉不悅：“我何時有讓你下藥？”

    綠荷急急道：“昨日您說讓我過來伺候國公爺，還說只要我能懷上，就抬我做妾，我就我就……夫人，您要救救我??！”

    她說到后面，已帶哭腔。

    唐窈剎那明白過來，難怪昨晚郁清珣會那般氣怒。

    她深吸口氣，道：“我只是讓你過來伺候，沒讓你下藥爬床，更沒許你做妾！”

    “可……可你明明說過……”綠荷睜大眼睛，仿佛不敢置信。

    唐窈不可能接受這指控，“我昨日只說讓你過來伺候，爭取給國公開枝散葉，并沒要你下藥爬床，也從未許過抬你做妾，你聽了誰的話就去找誰，休要胡亂攀扯！”

    她是想跟郁清珣和離，是不想管他納不納妾，碰不碰通房，但還沒低劣到下藥強逼！

    “可、可……”綠荷呆睜著眼睛，還想辯解。

    “既不愿說是誰，那就自己承擔后果吧！”唐窈懶得多言，轉身就走。

    綠荷還瞪著眼，見她要走，趕忙叫喊道：“夫人，夫人您不能走，救我，救我啊，我是聽您吩咐才這樣做的，我是聽您的……”

    唐窈將那聲音甩在后頭。

    丫鬟們簇擁在旁，臉色各有變化。

    唐窈走出好一段距離，才將情緒調整過來，“曉晨。”

    “婢子在?！?/br>
    “去，去查昨日綠荷見過什么人，從哪兒得到的藥，有沒有……跟太夫人那邊的人接觸過?！碧岂旱馈?/br>
    曉晨驚了下，“夫人是懷疑綠荷此舉，可能是聽從太……他人的吩咐？”

    “她沒這個膽子下藥，定是有人暗中唆使?！碧岂汉艽_定自己昨日話語，不會將她誤導到這個程度。

    且在膳食上下手是大忌。

    今日她敢下藥，誰敢保證明日不會投毒？

    說她行刺也不算冤枉。

    郁清珣必不會放過她，她也不可能跑去求情。

    大丫鬟曉晨離開去打聽。

    暮合頂替她攙扶著唐窈，擔憂道：“這事要傳出去，恐有礙夫人威名。”

    綠荷是打著唐窈的幌子干的事。

    現(xiàn)下出事，唐窈不管，其他人再幫唐窈辦事，難免會怕遭這拋棄。

    “整個國公府皆知我善妒，誰會信她說的這些？”唐窈并不擔心這事，但到底習慣防范于未然。

    “傳下去，綠荷自作主張，趁伺候國公爺時對吃食動手腳，罪當重罰，現(xiàn)已被國公處理，以儆效尤！”

    “是?！蹦汉狭⒓醋屓巳髟?。

    一行人回到郁盎堂。

    唐窈揉著眉心靠坐在榻上，才歇了沒多久，外頭傳來嬉笑聲，卻是郁棠郁桉回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