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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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燈開了。 燈光晃了一下林蕭的眼睛,被刺激得下意識地閉上眼,等他再睜開的時候,呆愣愣地看著對面的墻壁,幾秒鐘,豆大的淚珠從他的眼眶中掉落。 那一刻,壓抑著的情緒瞬間爆發(fā),眼神中的恨意再也無法掩飾。他的胸膛起伏幅度越來越大,咬著牙,一字一字像是泣血般:“司家,好得很啊!” 墻壁上不像那幅畫一樣色彩鮮明,反而是一片雪白,只有幾處有幾道紅色的印記,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但林蕭的視力很好,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張“完整”的墻壁上,其實有無數(shù)道指甲扣挖留下的印記,那紅色的印子赫然是幾道血跡。 墻上的印記太過震撼,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地上擺著的零散物件。 他一步一步,步伐越來越沉重,眼白上冒出幾道紅血絲,琥珀色的眸子滿是瘋狂。顫顫地撫摸上那些印子,一道道溝壑像是刻在了他的心中一樣。 眼前似乎浮現(xiàn)少年時代的司塵,滿眼絕望地發(fā)泄著,對著空蕩蕩的屋子無聲地求救。 他慢慢撫摸著,像是要把這些溝壑撫平一樣。林蕭的手指一點一點向下?lián)嶂?,眼神忽然被下面的一行字吸引住?/br> 那行字歪歪扭扭,但像是重復刻過很多遍一樣,筆畫重疊在一起,顯得雜亂無章。但林蕭卻能看出刻字人心中的恨意、迷茫與求救。 我要活著。 僅僅只有四個字,卻讓林蕭的心墜入深淵一般,沒有任何知覺。眼眶赤紅,像是染了鮮血一樣。 眼神向旁邊看過去,瞳孔緊縮,眼神忽然呈現(xiàn)出瘋狂的憤恨與不知所措的無助,再到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堅定。 青筋在那雙白皙略微有些薄繭的手上顯得更加明顯,尤其是在觸碰到“算了”這兩個字的時候。 算了。 很多時候只是一個簡短的詞語,可是當他出現(xiàn)在“我要活著”這四個字旁,仿佛被賦予了更重要的含義。 比如,活著,算了。 林蕭無法想象司塵在刻下這兩個字時有多么痛苦,此時此刻,他知道他放在心尖的人曾經(jīng)心存死志。眸中布滿了紅血絲,赤紅地像是入了魔,唇瓣微微顫抖,他想要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他害怕自己這副樣子被小塵看到。 但,他控制不住。 看到自己心愛的人曾經(jīng)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他就無法冷靜。心中對司家人的恨意達到了頂峰,這些天一直壓抑著憤恨,此時此刻再也沒有辦法壓抑。 他們是怎么敢的,怎么敢在小塵那么小的時候就這樣對待他。 當時看著資料時的不在意,此刻全都化成了心痛。 小小年紀被父母、傭人無視。那些傭人怕他跑丟,又不想上心,便把他一個人鎖在屋子里。又因為司麒的身體不好,每到晚上九點鐘,整個別墅就會斷電。小小的司塵一個人躲在被子里,面對可怕的黑暗,而不遠處的房間里,是一家三口闔家團圓的場景。 林蕭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努力讓自己平復。不斷地在心中告訴自己,現(xiàn)在司塵還在他的身邊,并沒有尋短見,他是不會再讓以前那些事情再發(fā)生的。 他整個人坐靠在那幅血紅的畫下,修長的雙腿無力地擺在地上,沒有一點平時清俊的樣子。額頭上的碎發(fā)微微濡濕,黏在額頭上,狼狽至極。他似乎把所有的支撐全部放在了身后那面墻上,雙手脫離一般垂在兩側。 半晌,已經(jīng)無力的手臂微微抬起,卻不小心碰到了一個小盒子。 他的心臟已經(jīng)麻木了,只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下,便轉(zhuǎn)移了目光。但隨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小心翼翼地撿起了那個小盒子。右手覆在上面,眼神溫柔,目光虔誠。 這是小塵的東西。 他輕輕地打開小盒子,目光溫柔地拿起里面小小的一只助聽器。把他放在額頭上方,就如早起時的那一幕,似乎這樣就能感受到司塵體溫。 他閉著眼睛,整個人似乎都祥和了起來,卻與這個壓抑的房間有著詭異到極致的適配度。 忽然一道靈光從他的腦海中穿過,他倏地睜開眼睛,眸中是比之前更甚的絕望。 之前與司塵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閃過,與司塵在籠中的對視,他罵了他一句垃圾;與司塵在醫(yī)院中相遇,他提醒他那位“朋友”有問題;在酒吧中,他看向司塵,而司塵卻只注意他懷中的吉他;在醫(yī)院的花園里,與小女孩溫柔相處的司塵;在酒會上,高調(diào)宣布他存在的司塵;被他調(diào)戲,耳根泛紅眼神躲閃的司塵;還有與司家人對峙,憤怒又絕望的司塵。 此刻他恍然發(fā)覺,在那次宴會之前與司塵之間的記憶已經(jīng)淡忘,腦海中只剩下現(xiàn)在這個矛盾又迷人的司塵。 最終,他的記憶定格在今早,他撫著司塵后頸時,那白皙光滑的右耳。 那里不同于左耳,沒有助聽器。手上這只助聽器似乎找到了出處。 這種情況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的右耳痊愈了,不需要助聽器了,二是他的右耳完全失靈,嚴重到用助聽器都不管用了。 到底是哪種情況顯而易見。 無論是他在醫(yī)院與司塵示好,還是在酒會上剖析自己的心意,司塵的表現(xiàn)都沒有任何異常?,F(xiàn)在他恍然發(fā)現(xiàn),那時他都是在司塵的右耳邊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