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見面的機(jī)會很少，在他面前的大部分時候，我都努力在扮演一個‘聽話的乖女兒’形象。我知道我的身體情況讓他失望……我總是希望他能對我更滿意一點?！睖卣f，“但沒有。不管我取得了什么成績……”

    狀態(tài)來了。

    情緒也來了，它們充盈在她的聲音里，或許也充盈在她的臉上。

    也許演員就是這樣的感覺。

    很奇怪，你清楚地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所有的謊言都是那么遙遠(yuǎn)和虛假，但是大量的細(xì)節(jié)，讓溫能夠很輕易地理解這種情緒和感受。

    說話的人是她，但也不是她。說話的是那個離家出走的女孩，咬牙切齒又滿心憤怒，

    “我在芭蕾舞競賽里拿到了第一，但父親的反應(yīng)是告訴我該從學(xué)校畢業(yè)了；我拿到了好幾個名校的offer，但父親卻告訴我我根本不需要去大學(xué)；我希望能去公司工作，但是他說沒有必要……”

    溫蒂冷冷地笑了：“他只想讓我待在他劃定的某個區(qū)域里，做個乖巧的人偶?！?/br>
    蜘蛛俠小心翼翼地往后縮了縮。

    溫現(xiàn)在，好像有點可怕。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溫依然是那個本性樂觀的女孩，她臉上的笑容毫無作偽。她沒有故作堅強(qiáng)，她確實就是這么堅強(qiáng)。

    溫笑著對蜘蛛俠說：“因為他實在太垃圾了，我就離家出走了?！?/br>
    雖然這個父親完全是她撒的謊，可是說完這些謊話之后不知怎么，竟然也對那個垃圾老爸真情實感地生氣了。

    蜘蛛俠欲言又止。

    他艱難地說：“……如果他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也許離家出走反而是個……好事？”

    “對啊，當(dāng)然是好事，所有能遠(yuǎn)離他的事情都是好事?！睖卣J(rèn)真地點頭，“所以不用勸我回去跟他和好?！?/br>
    畢竟她也沒辦法從什么地方變出來一個超級有錢、超極不負(fù)責(zé)任，家里還有四個男孩子的父親啊。

    “其實，我想你的父親也是太擔(dān)心你了，所以才做得那么極端。”蜘蛛俠看著溫的手背，那上面淡青色的血管在陽光下清晰無比，“因為你給人的感覺確實很脆弱……而且你還有這樣那樣的恐懼癥和過敏癥。”

    溫哼了一聲：“借口，都是借口。就算他覺得我太脆弱了，那為什么還硬要送我去讀寄宿制學(xué)校？”

    “因為……”蜘蛛俠覺得和溫辯論這個不合適。

    首先那是溫和她自己的父親的矛盾，他作為一個局外人，要是幫溫說話，誰知道溫聽到別人附和她“我爸是垃圾”的話之后是什么反應(yīng)；要是幫韋恩先生說話，又讓被氣到離家出走的溫怎么想？

    還有就是溫從來沒在他面前公開承認(rèn)過自己是布魯斯·韋恩的女兒，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就不是很合適了。

    可話已經(jīng)起了頭，溫也專注地看著他，蜘蛛俠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往后說：“……因為哥譚是個很不安全的城市？”

    溫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你說得對，確實可能會有這種因素?！彼c著頭，沒去思考為什么蜘蛛俠會猜測她家在哥譚，只是本能地覺得這個邏輯很流暢，“哥譚那種城市太亂了，我家里又那么有錢，我小時候都被綁架過好幾次。”

    猛然聽說大消息的蜘蛛俠：！

    “真的嗎？怎么會？”他緊張得就像是親眼看到了溫被綁架的那一幕似的，“韋……你父親沒有想辦法嗎？”

    溫稍微停頓了一下，意識到她剛才又隨口給自己加設(shè)定了。

    自己撒的謊，也只好自己想辦法圓回去。

    她說：“我當(dāng)然被綁架過，你以為我為什么會有那么多恐懼癥？普通人能有這么多的心理陰影嗎？也只有哥譚才這么折磨人?！?/br>
    蜘蛛俠應(yīng)該是根據(jù)她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恐懼癥，推測出她家在哥譚的吧。

    那她就住哥譚好了。

    “我很小的時候，五六歲吧，就被綁架過一次，綁匪把我塞在后車廂里，”溫磕磕絆絆的，“不給吃，不給喝，過去了好長好長時間我才被放出來……然后我就患上了幽閉恐懼癥?！?/br>
    這段謊話有點難說，因為本來應(yīng)該被脫口而出的話語變得很不流暢，不過溫還是努力讓她說出口的內(nèi)容像像模像樣的。

    她知道她說得蒼白和干癟，但她盡力了……為什么說這段謊話的時候，根本不像是撒關(guān)于離家出走的謊那么快樂！

    “之后過了一兩年，阿克漢姆精神病院發(fā)生暴動，很多精神病罪犯逃跑，我又被抓住了一次?！?/br>
    她停了一下。

    因為突如其來的窒息感。

    第12章 溫和跟蹤者－不吃甜食

    “然后他——他把我綁在廣場上，在我身邊堆滿了炸藥，直到兩天之后我才被救出來。”溫說，“這次之后，我開始恐懼空曠的空間。”

    “空曠的地方會讓我覺得不安全?！?/br>
    始終能感到滯澀，好像身體的本能在阻攔她把這話說出口。

    “之后……”溫歪頭想了想，“之后有一次，我在家里的時候，家里的房子被炸了，我被困在廢墟下面幾個小時?！?/br>
    “這次意外發(fā)生的時候我十四歲了，所以印象很清晰?！睖卣f，“我在廢墟下面反復(fù)昏厥和窒息了好幾次，哇你不知道我有多難受，當(dāng)時我最后的、唯一一個清醒的念頭是，我好害怕我就這么死了?！?/br>
    蜘蛛俠聽得都傻了，溫的人生經(jīng)歷未免也太慘痛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