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卑職分內(nèi)之事，公公不必如此?！?/br>
    孔佑明是個踏實肯干，又深諳官場之道的人，他雖然圓滑，卻始終有著自己的底線，這樣的官不僅是好官，還能做得長久，這也是楊清寧幾乎做個甩手掌柜的原因。

    “最近衙門可有什么棘手之事？”

    孔佑明思量了思量，道：“確實有這么一樁。”

    “哦？說來聽聽。”楊清寧來了興致。

    “南城皇莊的管事路大有在三日前死了，被人害死在房內(nèi)，還挖了心。”

    “被挖了心？”楊清寧一怔，隨即問道：“可報了案？”

    孔佑明點點頭，道：“報了，刑部的人正在調(diào)查?！?/br>
    “可有說是怎么死的？”楊清寧問完又補充了一句，道：“他是被人活著挖了心臟，還是死后挖的？”

    “刑部的仵作驗了尸，說他是活著時被人取了心臟。”孔佑明擔(dān)憂地說道：“這事鬧得很大，皇莊的人都說是惡鬼索命，一時之間人心惶惶?！?/br>
    楊清寧自然是不信什么惡鬼索命一說，問道：“在他死之前，那間皇莊可出過什么岔子？”

    孔佑明答道：“屬下看了城南皇莊的賬冊，發(fā)現(xiàn)這幾年皇莊的收成不好，一年比一年差，比旁的皇莊的收入少了五成還多。”

    楊清寧眉頭微蹙，這幾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京都各地年年豐產(chǎn)，可城南皇莊卻正相反，這明顯不對，道：“怎會如此？沒派人去查？”

    “派人去查了，說是這幾年有蟲害，故而一年比一年收成少?！?/br>
    “南城的皇莊可不止一處，為何別處沒鬧蟲災(zāi)，偏偏這處鬧了？派去的人可到田里瞧了？”

    “這不是瞧沒瞧的事?！?/br>
    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楊清寧便猜到了一二，問道：“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牽扯？”

    孔佑明躬了躬身，靠近楊清寧，小聲說道：“掌印有所不知，這路大有是虞嬪的表舅，虞嬪如今正受寵，我們也不好多問?！?/br>
    “虞嬪的表舅？”楊清寧心中了然地點點頭，道：“他死得這么慘，那虞嬪豈能依？皇上最近怕是清凈不了了?！?/br>
    聽楊清寧語氣中有些幸災(zāi)樂禍，孔佑明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道：“掌印慎言?！?/br>
    楊清寧看看站在一旁的小瓶子，輕聲道謝：“多謝監(jiān)督提醒，咱家失言了?！?/br>
    孔佑明搖搖頭，道：“掌印，這事不好辦啊，這路大有死了，留下個爛攤子，誰都不想接手，總不能沒人管吧?！?/br>
    楊清寧想了想，道：“今兒已經(jīng)二十八了，接手皇莊的事暫且擱下，待過了年再說?！?/br>
    孔佑明試探地問道：“那掌印打算派誰接手這個爛攤子？”

    “既然涉及命案，就不能草草了事，咱家會如實稟告皇上，該如何處理，就等皇上的意思吧。”

    “好，那就依掌印的意思?！?/br>
    “勞煩監(jiān)督把派去查證的人叫來，咱家有幾句話要問?！?/br>
    “掌印稍待，卑職這就讓人去叫。”

    看著孔佑明走出門，小瓶子走上前，輕聲說道：“他明顯是有意讓公公關(guān)注此事?！?/br>
    “此事蹊蹺，又事關(guān)虞嬪，他不敢得罪，卻又不想放任不管，便捅到了我這里，這也是他能在御馬監(jiān)待這么久的原因?！睏钋鍖幉辉谝獾匦α诵Γ溃骸八⒎遣蛔鍪?，而是懂得如何將事情做好，借力打力。況且，我對此事也頗有興趣?！?/br>
    兩人正說話，外面便有人稟告，道：“啟稟掌印，衙門外有個叫小玄子的內(nèi)侍求見。”

    昨兒約好的，人總算是來了，楊清寧沒有為難，直接說道：“讓他進來吧?！?/br>
    “是，掌印。”

    沒過多大會兒的功夫，簾子被掀開，小玄子從門外走了進來，行至近前，行禮道：“奴才參見公公?！?/br>
    “免禮吧?！睏钋鍖帞[擺手。

    “謝公公?！毙⌒訉⑸砩系陌つ昧讼聛?，打開后是個黑色的匣子，隨即呈給楊清寧，道：“這是公公要的東西?！?/br>
    小瓶子將匣子接了過來，拿到楊清寧身邊打開。楊清寧往里一看，里面是一打銀票和一個紅色的瓷瓶。他略過銀票，將瓶子拿了起來，問道：“這瓶子里是解藥？”

    小玄子點點頭，道：“是，公公只要提前服下便可。”

    “東西咱家收了，你回去告訴娘娘，咱家會照計劃行事?！?/br>
    見楊清寧痛快地收了東西，小玄子心里松了口氣，忙不迭地說道：“是，奴才一定據(jù)實已告，公公若無其他吩咐，奴才告退?！?/br>
    “去吧?！?/br>
    小玄子躬身退了出去，正巧碰上了回來的孔佑明。他忙垂下頭，躬身站在一旁，等著孔佑明過去?？子用鞔蛄苛舜蛄克崎_簾子走了進去。小玄子見狀長出一口氣，快步走出御馬監(jiān)。

    孔佑明看向多出來的匣子，再回想方才出去的內(nèi)侍，低垂地眼睛閃了閃，說道：“掌印，人到了，在外面侯著呢?！?/br>
    楊清寧將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卻沒有遮掩的意思，道：“讓他進來?！?/br>
    孔佑明應(yīng)聲，把人叫了進來。

    “監(jiān)正孫勇參見掌印?！?/br>
    楊清寧打量著孫勇，他五官清秀，身材瘦弱，與孔佑明的孔武有力相比，顯得嬌小了許多，尤其是兩人站在一處，對比十分明顯。

    “是你去城南皇莊查訪的？”

    孫勇點點頭，道：“回掌印，是卑職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