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始至終都知道沒有解決辦法，只要兩人各自追求夢想，那就沒有任何辦法。

    兩人的軌跡總會越離越遠，起碼在這幾年里——

    不會有交集。

    “我知道了。”

    祝慕森沉默許久，半晌才痛苦閉上雙眼，聲音低?。骸拔視幏质值摹！?/br>
    “在此之前，我想見阿檸一面。”

    沒想到祝慕森這樣明事理，姚雅芙微頓，看他的目光帶上一絲同情。

    可惜了。

    如果不是姜誠這樣對自己，她大概會覺得祝慕森跟女兒之間還是有希望的。

    當初的姜誠也是這樣，堅定且熱烈地愛著自己，信誓旦旦發(fā)誓兩人會永遠在一起。

    可是現(xiàn)在，兩人變成了怎樣的怨侶？

    “可以啊。”

    姚雅芙將椅子往后移，起身道：“那你現(xiàn)在和我去中研院，我?guī)湍憬行幭聛?？?/br>
    “不用了?！?/br>
    姚雅芙微愣，見祝慕森別開視線，本就冷白的面容血色褪盡，墨綠眼眸帶著支離破碎的痛苦。

    “……我遠遠見她一面就走?！?/br>
    姜盞檸今天突然右眼狂跳一上午，等到中午休息時間，辦公室眾人紛紛起身往外走。

    琪姐走過來拍她肩膀：“盞檸，去不去食堂吃飯？”

    “去?！?/br>
    姜盞檸伸了下懶腰，跟著琪姐離開辦公室，路上閑聊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右眼狂跳了一上午，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fā)生??？”

    “你還信這個呢?！?/br>
    琪姐笑話她：“我們是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不要封建迷信?！?/br>
    “不是……我就是覺得很奇怪而已?！?/br>
    她今天不止右眼皮狂跳，感覺還有些心律不齊。

    “是不是你最近工作量太大，身體向你放出疲憊的信號？”

    “不管了。”

    姜盞檸搖頭：“今晚回去早點睡就是。”

    兩人坐電梯到一樓，從中研院后門走出去，有說有笑拐進通往食堂的長走廊。

    站在遠處的祝慕森定定看著兩人背影，等兩人進入食堂，身影消失在門口許久才收回視線。

    一旁的的姚雅芙看他面色蒼白，同之前見到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突然有些不忍心：“不過去見一面嗎？”

    “不了?！?/br>
    祝慕森垂下眼眸，聲音低得聽不清：“既然要分手，不見會更好些。”

    他怕見面會心生悔意，還是不要見了。

    部門近期的研究任務(wù)忽然加多，姜盞檸每天加班，等半個月后所有工作才告一段落。

    她突然想起下個月祝慕森就要回國了，回家后趕緊翻出手機。

    剛要給祝慕森發(fā)消息，對方似有靈犀，先一步發(fā)消息過來?！驹趩幔课矣性捀阏f?！?/br>
    【什么事？】

    姜盞檸打字道：【對了，你下個月回來的日期定好了嗎，到時我去機場接你？】

    【應(yīng)該不回來了。】

    姜盞檸微頓：【……什么意思？】

    【我想清楚了，你說得對?！?/br>
    祝慕森：【最近大使館任令下來了，我升任三秘。就算12月能回去，過年完還要回英國。】

    【后面沒什么意外的話會繼續(xù)升任，每年可能只有過年有幾天假期，要是臨時有任務(wù)還回不去。】

    【這樣的戀愛談下去沒什么希望，就不要拖著彼此了，早點分開對我們兩人都好?！?/br>
    姜盞檸沉默盯著屏幕，咬住下唇。

    【可是……之前是你挽留我的。】

    她猶不死心地打字：【是你說這樣太草率，說要見面好好談?wù)?，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br>
    【沒有見面的必要了?！?/br>
    祝慕森回得很快：【既然決定要分，見面只會徒增傷心罷了?！?/br>
    心里升騰起來的微弱火焰就這樣被毫不留情地潑滅，姜盞檸指尖停在屏幕上方，剛要打字，就見祝慕森又發(fā)消息過來。

    【對了?！?/br>
    姜盞檸眼睛驟亮，心里剛?cè)计鹣Ｍ男』鹈?，就看對方回道：【既然真要分手，記得把我的?lián)系方式刪了?！?/br>
    【彼此都狠心點，分手后就不要有再聯(lián)系的想法，免得到時尷尬?！?/br>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緩緩閉上眼。面容血色褪盡，連唇都開始發(fā)白。

    【……好。】

    祝慕森托了家里來收拾他的個人物品，姜盞檸坐在沙發(fā)上，靜靜看祝管家指揮傭人將屋內(nèi)所有祝慕森的私人物品打包放進箱子里。

    等所有箱子都搬出去，管家走過來，準備抱絨絨進豪華貓箱里。

    沒想到絨絨徑直跳進姜盞檸懷里，炸起毛朝管家嘶了聲。

    “我抱它過去吧?！?/br>
    一干人愣然，姜盞檸反應(yīng)過來，朝管家笑道：“她沒和別人接觸過，現(xiàn)在突然要去陌生地方估計會有應(yīng)激反應(yīng)。慕……祝先生現(xiàn)在不在國內(nèi)，如果絨絨反應(yīng)厲害的話就聯(lián)系我，我隨時過去照顧絨絨。”

    “您放心，祝家有專門的照顧貓咪的傭人和寵物醫(yī)生，會隨時注意絨絨情況的?！?/br>
    祝管家恭敬點頭，指示傭人打掃完屋內(nèi)衛(wèi)生。離開前見姜盞檸面容憔悴，眼下烏青明顯，忍不住勸道：“姜小姐早點休息注意身體?！?/br>
    姜盞檸抱著雙膝，聞言移開視線，及肩中發(fā)遮掩住大半面容，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謝謝?！?/br>
    她低低出聲，聲音隱有沙?。骸罢疹櫤媒q絨?！?/br>
    兩人分手后，姜盞檸將所有心思都投到數(shù)理研究上，晚上經(jīng)常加班熬夜，周末也不休息待在中研院推演理論，努力程度比起同期進來的同事有過之而無不及。

    同部門的同事見狀都有些擔心，連之前還時不時嫌棄她偷懶的聶教授也難得收起冷嘲面孔，在某次開完學術(shù)會議后同她說道：

    “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年紀輕輕就這樣瘋狂加班，遲早要倒下。”

    “我沒有這么虛弱?！?/br>
    姜盞檸笑笑：“在家也沒事做，索性就繼續(xù)推演理論了?！?/br>
    知道她面上好說話，實際上是個勸不了的性格。聶教授念叨了幾次，后面索性就隨她去了。

    后面有前沿研究都會帶上姜盞檸，在姜盞檸選定研究新方向時還會給予建議。

    她能在短短幾年內(nèi)將領(lǐng)域現(xiàn)有的數(shù)理研究透徹，接連發(fā)表十幾篇重量級sci，以及后續(xù)解出世界矚目的羅森猜想，與聶教授的幫忙脫不開關(guān)系。

    “你去哪里了？”

    等姜盞檸氣喘吁吁跑回到大會現(xiàn)場坐下，旁邊的林胖看她臉色不對，低聲問道：“去個洗手間怎么去了這么久？”

    “遇上點事。”

    姜盞檸心臟狂跳，呼吸都有些緩不過來，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那雙通透的墨綠眼眸。

    世界真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她前幾年一次都沒遇見過他，今天卻連著兩次碰見祝慕森。

    見臺上瑞典代表在總結(jié)這幾年本國狀況，姜盞檸平穩(wěn)好呼吸，出聲道：“聽報告吧。”

    報告直到下午5點才結(jié)束，幾人起身活動筋骨，隨后離開黑暗的大會現(xiàn)場，走到亮堂通透的長走廊時視野都敞亮不少。

    林胖伸了個懶腰，問道：“現(xiàn)在回去嗎？”

    “先回去休息一下吧?！?/br>
    小張看了眼神色有些疲累的老教授，主動說道：“休息好的話晚上再出來逛也不遲?！?/br>
    “那行?！?/br>
    姜盞檸另有安排：“你們先回去吧，我要去趟布拉科公司?！?/br>
    布拉科是巴西最著名的網(wǎng)絡(luò)科技公司，以設(shè)計高安全性的防火墻出名。

    最近研發(fā)的防火墻代碼序列出了問題，雖然有最好的計算機專家，但還需要對數(shù)字規(guī)律高度敏感的專家過來幫忙。

    布拉科高層層層篩選，最后通過聶老教授聯(lián)系上了姜盞檸。

    “說來也奇怪，你一個主要研究基礎(chǔ)數(shù)學的，聶教授怎么會讓你去應(yīng)用數(shù)學領(lǐng)域幫忙？”

    林胖打趣道：“不會有什么別的目的吧？”

    “他嫌我天天待在研究室煩人，把我趕出來活動活動，順便看看能不能帶個對象回去。”

    姜盞檸拿出手機叫車道：“真是讓他失望了?！?/br>
    叫的車正好過來，姜盞檸打開后座車門，朝幾人揮手：“那我先走了?！?/br>
    “晚上早點回來啊，有需要的話叫我去接你也可以的。”

    “好的?！?/br>
    布拉科公司距離icm大會地址大概二十分鐘的車程，總裁秘書兼翻譯羅恩已經(jīng)在公司大廈門口等候，見到姜盞檸過來立刻迎上去問好，將人帶到最頂層的ceo室。

    “總裁。”

    羅恩請敲門，用葡萄牙語說道：“姜教授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