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嫁已傾城 第26節(jié)
他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目光緊緊地膠黏著她的眸子,帶著些許深沉,些許狂熱,撫著她面頰的指尖漸漸guntang,游移至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仰向他。她的唇像夜風(fēng)中帶露的玫瑰,亟待他的采擷,還未等她問出來,他已經(jīng)低下頭含住了她的唇,輾轉(zhuǎn)吮吻,帶了幾分急躁和迫切。 煙景的后背抵在柳樹上,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綿長而又帶著掠奪的吻,她的腦袋里像放煙花一般噼里啪啦綻放出絢麗的光影,火花隨著血流在竄動。漸漸的,她如同陷進(jìn)了一片汪洋的云海中,飄飄蕩蕩,時浮時沉,手臂纏上了他的脖子,緊緊不放。 甫一吻畢,聿琛將她緊緊地?fù)г趹牙铮^埋在她的頸窩。 她的聲音尤帶了幾分親吻之后的嬌軟,卻又有幾分天真稚氣,“殿下,你是喜歡我的,是不是?可是我來東宮都這么久了,你為什么一直不臨幸我?” “你希望我臨幸你,嗯?”聿琛感到身上有一股躁動蹭地涌了上來,叫囂著想要把這個撩死人不償命的小妮子狠狠地馴服。 煙景眨著眼睛,一臉純情地看著他,“嗯。我變貪心了,我不想只做殿下的侍女,我想做殿下的女人,每晚在你的懷里入睡,早上醒來睜開的第一眼便能看到你?!?/br> “柳煙景,你到底知不知羞啊。”聿琛低低地咒了一聲,目光幽暗無比。 不待她回答,他已經(jīng)急切地擭住她的唇,把她的聲音吞入了腹中。 那天上的一勾上弦月低低地掛在了柳梢頭,柳樹下的兩個人影重疊在一起,碧綠的柳枝上泄?jié)M了月光,如一條條銀光璀璨的絲絳,輕輕地拂動,纏繞,搖擺,蕩出柔美的波紋。 明明是寒涼的夜晚,卻讓人感到一絲難耐的燥熱。 這一段城墻,他們走了許久,后來到了東南角樓,那兒是紫禁城之巔,登高望遠(yuǎn),俯瞰萬千,風(fēng)獵獵地吹著,聿琛將煙景抱起讓她坐在白玉石欄上,她的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身,與他一起仰頭望著深邃的天宇里漫天細(xì)細(xì)碎碎的星子。他的吻亦時不時地落下來。 星光灑在她曼妙的身段上,極是絢麗,她腦袋有點兒暈暈乎乎的,顫抖的聲音帶了一絲乞求,“殿下,你這輩子除我之外不要再有別的女人了好不好,我把我的全部都給你?!?/br> 聿琛沒有回答,他只是又低頭吻住她不讓她再說話了。 城墻下打更的宮人敲起了梆子聲,打了一下又一下,已經(jīng)是二更了。又過了一會,聿琛方停住了吻,抱了她下來,煙景的小臉紅撲撲的,低著頭,羞怯得有些不敢看他。 他依舊牽著她回去,到了城樓方松開了手。 東華門的金吾衛(wèi)已經(jīng)換了一班了,煙景手中的那盞宮燈早就滅了。聿琛令四個金吾衛(wèi)提著燈在前后照路,護(hù)送回宮。煙景一路低著頭,那燈又昏暗,除了一團(tuán)模糊的輪廓外,倒也看不太清面容。 后來回了東宮,她沐浴完躺在自個兒的床上,心情尤未從今晚的旖/旎中平復(fù)過來,仍舊輕飄飄地蕩漾著。她覺得自己這段時日積攢的貪念在今晚被他喂飽了,這樣的滿足足以令她在往后的一段時間里,只要一想到今晚的月下之吻,她的心情也都會快活無比。 只不過,她仍舊不明白,在城墻上,他都那樣吻著她了,而且還吻了一次又一次,毫不饜足的樣子,明明也是想要她的,為何回了宮卻仍舊讓她回了自己的房。 還有他今晚為何會這般待她,她雖也很喜歡這樣熱烈如火的親吻,但總隱隱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沒想到事情的變化來得那么的快,第二天早晨,她便得到了答案。 第58章 |跌落 第二日早起晨練, 她一見了他,小臉便浮上了兩抹淡淡的霞彩。 聿琛一言不發(fā)地練著劍,那劍在他手中如化作一道勁風(fēng)般劈波斬浪, 比往日都凌厲幾分。 煙景在一邊老老實實地扎著馬步,功力已經(jīng)漸漸有所增長。 晨練完畢,她侍候他更衣的時候, 他看著她的目光卻是有些躲閃, “我這幾日都有其他要事處理,不常在文華殿,你且留在東宮吧,不必跟來了?!?/br> “嗯?!睙熅包c了點頭, 目光清靈靈的, 侍候他更衣完畢便回自己的屋去了。 煙景在屋內(nèi)給他做那對護(hù)膝, 好不容易做到中午,腰有些酸疼,便出來廊子上走走, 卻見正殿里的房檐下有許多的宮匠在搭喜棚, 棚子上掛著五光十色的大紅雙喜彩綢、彩旗和吉祥如意的彩燈, 東暖閣的窗戶上也貼上了瀝粉貼金的大紅囍字,這般喜氣洋洋的場面可不正是說明東宮不日就要成婚了么。 煙景怔怔地看了一會, 只覺得滿眼的刺痛 , 眼睛灼灼發(fā)熱, 一張小臉煞白, 一絲血色也無,她不是傻子, 怎會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她感到喉嚨好像被人用手緊緊地掐住了一般, 喘不過氣來,一個人如幽魂一般游蕩到花園里去了。 昨日溫存尤在眼前,今朝卻臨這樣的變故。他就要成婚了,而新娘不是她…… 她一個人躲在花園的灌木叢里,嗚嗚地哭了一場,越哭越傷心。 昨晚情濃之時,她還求他說今后可不可以不要有別的女人。他沒有答她。她真傻,真傻啊,他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她呢?他都要成婚了,也許以后還會有許多別的妃嬪媵妾,而她又算得了什么,也許什么都不是。 直到親眼所見,才知道會有多錐心難過。還在揚(yáng)州之時,雖他不愿娶她為妻,但她還是放下身段,不管不顧地跟他去了京城,根本無暇去想他的身份地位,以及是否姬妾成群,后來知他太子的身份,又是當(dāng)頭一擊,但對他的愛意還是壓過了退縮的念頭。直到進(jìn)了宮,知他身邊沒有別的女人,他又待自己很好,她便貪心起來,以為他真的會娶她的。 她是太傻,太幼稚,太沖動了,所以才會陷入這么艱難的境地,這種滋味真的好苦……她沒有自己想象那般勇敢堅強(qiáng),甚至沒有勇氣去面對他婚禮的場面,如果可以,她想逃出東宮去避一避。 她以前多么愛對著他做夢,可現(xiàn)在再也做不了夢了,那個眼睛里有星光的他,那個像嵇叔夜般爽朗瀟灑的他,那個練劍時一身俠氣的他,那個處理朝政時神采英明的他,那個令她崇拜景仰愛得無法自拔的他,很快就會成為別人的夫君了,他不再屬于她了,他會和他的太子妃同床共枕,同飲同食,還會生許多個孩子。一想及此便心如刀剜。 為什么她都這么努力爭取了,還是沒有用,他該娶別人還是會毫不含糊地娶。人的命運(yùn)其實根本不由自己來決定。所以她那么想嫁給他,終究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他一直都在瞞著她,先是瞞他的身份,如今又瞞他要成婚的事實,總是讓她得知真相后這般措手不及,讓她一步一步在不歸之途越走越遠(yuǎn),越陷越深。 她正暗自垂淚之時,忽聽到旁邊幾個宮女由遠(yuǎn)而近說笑的聲音,一個清脆的嗓音說道:“聽說陛下二月初就下了太子殿下大婚的諭旨,前兒已經(jīng)行過納徵大禮了,就等著五月初二的成婚典禮了,如今不止東宮喜氣洋洋的,整座紫禁城都開始布置得花團(tuán)錦簇起來了,可真是氣派著呢,我進(jìn)宮這么多年,趕上了這么一場大喜事,也算開了眼界了。” 另一個尖聲尖氣嗓音說道:“太子妃是安國公的嫡孫女,我之前侍候中秋晚宴的時候有幸見過一兩面,模樣美麗大方,品格溫柔和氣,家世又好,也只有這樣的出身品性才配得上太子殿下,聽說太子殿下對她一見鐘情,不僅在宴會上當(dāng)眾夸揚(yáng)她的品貌,還親自跟陛下求的賜婚,陛下大喜,當(dāng)即恩準(zhǔn),這幾年太子妃守孝在身,因而才推遲了婚事,太子殿下為了她,連子嗣體統(tǒng)都不顧了,竟一個妃子都不納,用情至此,天下也難找出第二個來,又是這么尊貴的人,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福分?!?/br> 那個清脆的嗓音又說道,“瞧你滿嘴胡吣些什么,太子殿下未必是你說的對太子妃那般用情,現(xiàn)在東宮住進(jìn)的那個美人,長得跟《天仙配》里頭的七仙女似的,真是俊,我都只敢偷偷瞥一眼,不敢多看。聽說是太子殿下去江南辦差看中了才收進(jìn)來的,自古江南出美人,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我看太子殿下倒很寵愛她,她住的那個屋子,那些擺件家具,還有吃的穿的,哪樣不是這宮里拔尖的?” 那個尖嗓音的又道,“你懂什么?一時新鮮罷了,不然怎么來這么久了連個名分都沒有,用的人還是她帶來的那個小毛丫頭,我聽鋪床的小李子說,太子殿下至今還是獨寢呢。我看啊,那個美人倒有幾分肖似太子妃,太子殿下一時迷惑了眼睛也是有的,但真佛就是真佛,豈是那些妖怪能混裝的,等太子妃進(jìn)了門,哪還有她的什么事,估計就很快就看得馬棚風(fēng)一般了?!保ㄗⅲ厚R棚風(fēng)指習(xí)以為常,不當(dāng)一回事。) 那個清脆嗓音的沒作聲了,那個尖嗓音的又說道:“東宮到底還是應(yīng)當(dāng)有太子妃來治理治理內(nèi)廷,不然凈是一幫太監(jiān)壓在我們上頭,個個都神氣的很,我們這些宮女只配做粗使,哪近得了殿前?” 兩人漸漸走遠(yuǎn) ,接下來的便聽不清了。 煙景聽得五雷轟頂一般,安國公嫡孫女,一見鐘情,請求賜婚,肖似太子妃?那尖嗓子的人真是尖酸刻薄,說的每一句都在戳她的心窩子。 怪不得她向他表白愛慕之情,他卻不愿娶她,原來他早已有了婚約,她不顧羞恥地說了想做他的女人,可他還是沒有臨幸她,原來是他傾慕太子妃要為太子妃守身!之前東宮沒有別的女眷,她還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別的,原來不是的,他只是把她當(dāng)做太子妃的替代品而已,所以才會將她從揚(yáng)州帶進(jìn)宮,又對她這般好。 既然他們那么相愛,太子妃也要過門了,那她何必再橫插一腳,壞了他們的好姻緣,在他們恩愛的時候,不識好歹地礙著他們的眼睛? 一直都是她在死皮賴臉地纏著他,他從沒對她許諾過什么,美色當(dāng)前,又有幾個男人能把持得住,他只是做了天下男子都會做的事情而已,他昨晚雖那樣了,為了太子妃卻終究還是沒有越過男女大防。要怪只怪是她愛得太濃烈,理性節(jié)節(jié)潰退,又年少不經(jīng)事,什么都不懂,就這么一股腦地沖了進(jìn)來。 可他為何不早些告訴她有婚約的事實,若知他早有了婚約,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進(jìn)宮里來的,何至于會在今天一下子跌落了下來,摔得遍體鱗傷。 騙子,真是大騙子!她要離開他,她再也忍受不住了! 她不知哭了幾缸子眼淚,兩眼都哭腫了,又酸又痛,從小到大都沒哭得這么慘烈過。實在是哭得夠了方從灌木叢里出來悄悄回了屋,還好那個崔公公沒有瞧見她。 接下來她要裝作沒事人一樣,把眼淚什么的都吞進(jìn)肚子里,然后向他請求搬出東宮去,何況原本,她也不該住這樣的房間的。嬤嬤說的對,是她痰迷了心竅,頭腦發(fā)暈了,今日這一切實在是她咎由自?。?/br> 她這么識相,他沒有理由不同意的。雖然離開他還是會讓她很難受,但這樣的面對更讓她痛苦,他即將成婚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留下來! 要斷就快刀斬亂麻地斷,接下來她還要盡快出宮!她要去找婉璃jiejie,有她這么一朵解語花,她會寬心許多的。 晚上三更時分,聿琛回到西暖閣,剛要進(jìn)門,卻聽身后有個低低的聲音叫住他。 “殿下……” 第59章 |熾烈 聿琛回過頭, 卻看見她從廊柱子后面轉(zhuǎn)了出來,那兒沒用懸燈,光線昏昏的, 她臉上的神色不甚清楚,也不知道她在這兒等多久了。 因他幾日后就要舉行大婚典禮了,今日開始紫禁城已布置得氣象一新, 到處張燈結(jié)彩, 這樣喜慶的紅,在他看來竟有些刺眼。他的新婚喜袍前幾日已經(jīng)有江南織造局負(fù)責(zé)采辦大婚喜袍的總管太監(jiān)送過來了,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打開來試一試。 他頓住腳步,往她的方向走去, 走至她面前, 便伸出手想牽她進(jìn)屋, 她卻連連退了幾步躲開了。 聿琛呼吸一滯,目光越發(fā)暗沉。 “殿下,恭喜你要成婚了, 祝你和太子妃新婚恩愛, 琴瑟和鳴?!彼麛D出一絲笑容, 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甚至懶得去質(zhì)問他為何瞞她到這個地步, 她被他傷得心如死灰, 所以都不重要了。 她竟也對他說這樣的話, 他還以為她會跟她哭鬧一頓, 那么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把她好好兒地哄回來的,可她卻是這樣的冷靜, 冷靜得讓他發(fā)慌, 聿琛默默看了她一會, 口氣有些哀沉,“煙煙,你等我這么晚便是為了說這樣的話么?我知你一定很難接受,但這一樁婚事……” 煙景一聽到婚事二字神經(jīng)便被刺痛了,她根本不想聽他和太子妃如何如何,當(dāng)即打斷道:“殿下不必說了,我已經(jīng)想通了,我不會怪你,更不會要你做什么補(bǔ)償。我今晚來這兒,是有一事要跟殿下說,如今殿下要成婚了,我再住東宮不合時宜,太子妃進(jìn)宮后會不高興的,我不想讓殿下為難,所以我想……搬出現(xiàn)在住的屋子,到后院的值房和綴兒一塊住……還請殿下準(zhǔn)許?!?/br> 聿琛不語,廊子上靜得掉地下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楚。 煙景見他不答,只得又笑著道:“殿下,我還太小,不懂事,更不知你早已有了婚約,所以老愛纏著你,殿下脾性好胸襟又廣,不跟我計較,但我以后不會這樣沒有分寸了,殿下請放心。還有,我收回我昨晚說的那些癡心妄想的話?!?/br> 聿琛眼底涌出一抹懊惱與狼狽的神色,嘆息一聲道:“昨晚我那樣待你,你竟什么都不明白嗎?” 煙景自嘲一笑道:“昨晚的事,我不會再放在心上的。但殿下今后是有妻室的人了,還請放尊重些?!?/br> 看來昨晚他是白費(fèi)力氣了,她竟然絲毫不領(lǐng)情,說的話還句句帶著刺兒,直往他要緊處扎,聿琛只覺得太陽xue在突突的跳著,他黑沉沉地眸子盯著她,說道:“你先跟我進(jìn)屋里來?!闭f著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西暖閣。 煙景雖不情愿,但還是垂著頭跟在他后面進(jìn)了屋。 聿琛見她眼睛紅腫,知她定是哭了許久,胸口那塊地方好像驀地揪緊了,很痛,她真是又倔又傻。 “你還想說什么,索性全部說出來說明白了。我倒很想聽聽你究竟都是怎么想的?!?/br> 煙景想了想,既然他要她說,那她就把憋著的一肚子話掏出來說吧,她語氣平靜,“殿下,你與太子妃志趣相投,兩情相悅,如今成就婚姻,必然會是一對神仙眷侶,成為宮內(nèi)美話佳談,而我是個不合時宜的人,不該再介入你們之間,壞了你們的夫妻和順,應(yīng)當(dāng)識趣一點,遙祝你們恩愛幸福便好。我努力過了,也爭取過了,但我出現(xiàn)的時機(jī)不對,所以我認(rèn)了。何況殿下身為儲君,將來繼承大統(tǒng),總會有三宮六院的,縱使殿下有心抬舉我,但我善妒,又氣量小,也不堪承受這樣的恩典。我生性自由散漫,沒有什么爭強(qiáng)夸耀之心,在這紫禁城就如同籠中鳥一般。所以殿下,我如今連你的侍女也做不成了,不如殿下放我出宮吧?!睙熅罢f著說著越發(fā)悲從中來,禁不住淚光閃閃。 聿琛臉上的神色都變了,咬著牙道:“你也是學(xué)過宮里規(guī)矩的,既已入宮為宮眷,便不可能再許你出宮。你這般輕易說出宮,你當(dāng)宮里是兒戲?” 煙景馬上道:“可殿下明知我對你的心思還欺我瞞我到如此地步,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我如今在這宮里再也待不下去了,我說了,我和殿下之間的種種,已經(jīng)過去了,我不會再計較,我愿放手成全你和太子妃,殿下為何不放開我,各盡其好?” 他被她激得有些急,有些慌,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到懷里緊緊地抱著,“你今晚留下來,別走,以后我每晚都會抱著你睡,我會疼你,寵你,你不想住這東宮沒關(guān)系,我會另賜宮殿給你住。煙煙,我想要你的,你今晚留下來,好不好?” 煙景反應(yīng)很大,她在他懷里不住地抗拒掙扎著,“別碰我!你要讓你心心念念的太子妃獨守空房?可能么?!原來你也跟那些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臭男人一個德行,那你找其他的女人去啊,你這么高貴這么有權(quán)勢,全天下的女人都隨你挑,但我不奉陪!我也不會再信你了!” 聿琛愈加挫敗和慌急,他低下頭,便要去堵住她的嘴巴,他的嘴剛落到她唇上,煙景扭頭掙扎之間不意揮手搧了他一巴掌,卻聽得啪地一聲很響亮,聿琛頰邊一陣火辣。 兩個人一下子都怔住了,他眼里劃過震驚、惱怒的神色,但更多的是挫敗與狼狽。她趁此功夫從他懷里掙脫出來,退離了他幾步。 煙景看著他,眼中涌出一絲畏懼的神色,她竟然甩他耳光了,她甩了當(dāng)朝最有權(quán)勢的皇太子一個大耳刮子!他會降罪于她么,畢竟他們之間關(guān)系鬧僵到這種地步了! 聿琛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良久才道:“你方才以下犯上,有不敬之罪,但我念你入宮之后殷勤侍奉的份上,姑且不咎。且宮里的規(guī)矩已寫得明白,既已入宮為宮眷,除了圣旨開恩特許省親,便不許再出宮!” 他言辭鑿鑿地拿出宮規(guī)一套來拘她,煙景實在也氣,一時口不擇言道:“既然宮中有規(guī)定,那請殿下將我的名字登記在宮婢冊內(nèi)吧,煙兒資質(zhì)粗鄙,只堪當(dāng)宮婢,當(dāng)初也是以侍女的身份追隨殿下入宮的,若殿下說我為宮眷,恕不敢當(dāng)。還有,懇請殿下安排一些得當(dāng)?shù)牟钍古c我,讓我有事可做,方不致于吃宮中白食?!?/br> 聿琛雙目如劍般鋒利地掃向她,怒極而笑,“好得很,既然你這么愛做事,又心靈手巧,也不能辱沒了你的才干,那就安排你到東宮的膳房當(dāng)職,如此可合你的意了?” “多謝殿下的恩典,膳房做事正可發(fā)揮奴婢所長,既無其他事奴婢先告退了?!睙熅暗灰恍Γf完便躬身退下了。她剛走出門,便聽見身后哐當(dāng)一聲杯子摜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煙景滿心酸楚,方才極力忍住的眼淚,此時禁不住滾滾而落,忙低頭掩面走了。 當(dāng)晚,煙景回去便直接卷了鋪蓋到綴兒的房中睡了,那對好不容易要完工的護(hù)膝也讓她鉸了丟進(jìn)了垃圾桶里。 第60章 |瓊酥 也許是昨晚她走后聿琛便已經(jīng)立馬叫了崔銀桂安排好了她的差事, 故煙景今日一早醒來梳洗后,便有兩個膳房的女使領(lǐng)她去了東宮西路的膳房。 她被安排在了甜食房,任典膳一職, 職司甜品點心,因聿琛多年前便已減了自己每餐份例的菜品,因而膳房的人事也很是清簡。有菜房, 湯房, 茶房,酒房,甜品房等,每房不過設(shè)司膳一人, 典膳一人, 掌膳二人, 女使三人。 煙景身為甜品房的典膳,每日只需早中晚各做兩道點心便可。甜品房做的點心大部分為聿琛所用,但也有一些是賞賜給臣子的。 自進(jìn)了甜品房后, 倒比在東宮里自由多了, 每餐的甜品做完之后, 遇午休和晚間便可到宮中閑散。她如今不再踏足東宮了,房間也從東宮值房搬到了膳房的值房里。 她閑散的時候倒是很喜歡去御花園, 因?qū)m中有規(guī)定, 宮女無事不得擅入宮殿, 所以紫禁城那么大, 倒只有御花園是可以容許她這種小小女官去逛逛的。 御花園里遍栽奇花異草,松柏藤蘿, 風(fēng)光十分秀麗, 如今正當(dāng)春季, 園內(nèi)姹紫嫣紅開遍,花香馥郁,蝶舞翩躚。 她每天天微微亮的時候就到御花園采摘鮮花上的清露送至茶房給聿琛泡碧螺春茶,雖然她和聿琛不可能了,但她還是喜歡這樣默默地為他做事情而又不會再介入他的感情。 午休的時間她會到御花園東南的絳雪軒,平常這個時候御花園里灑掃的太監(jiān)宮女都休息了,因此四下里沒什么人。 絳雪軒前的琉璃花壇里植著數(shù)株名貴的白色海棠花,一簇簇嬌嫩的花朵密綴枝頭,花姿瑰麗明媚,望之皚皚似雪,晶瑩如玉。 她靠坐在假山石下,雙手托著腮在發(fā)呆,呆了半晌,眼淚不覺之間如珠子般一顆一顆地滾落下來。風(fēng)動時,那海棠花瓣如雪花般片片落在她的發(fā)梢上,像極了因愁緒而白了頭的春閨怨女。 她有時候也會想到自己的終身之事,若沒有喜歡上他并一發(fā)不可收拾,也許現(xiàn)在這個時候爹爹已經(jīng)為她擇好一門親事,并到議婚的階段了,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郎君,但她相信爹爹會尊重她的心愿,她不要什么高門大戶,侯爵勛貴,只要尋常的書香世家便好,她的夫君可以不必非要走經(jīng)濟(jì)仕途之道,但一定要是一個模樣俊朗,人品瀟灑,能容她調(diào)皮任性,自由散漫的男子,娶了她之后便專一于她一人,再不復(fù)納他人,她也會一心一意待他好的,日久之后也能漸生情愫。如此日子雖平淡了些,倒也是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