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病弱小瞎子[重生] 第49節(jié)
好在這首歌在三四十年前風靡大江南北,云晚汀倒也不陌生。 他大致回憶了一下詞曲,撥著吉他悠悠地唱起來。 連續(xù)唱了五六首,村民們興致越發(fā)高漲,不僅在結束時鼓得掌心通紅,還在演唱中隨著歌聲一下一下打拍子。 忽而有位大姐喊道:“晚汀會不會唱我們九廊的村歌呀!” 云晚汀誠實道:“這個我不會。不然,您唱幾句吧,我可以學?!?/br> 大姐當即一起范兒,娓娓動聽地唱了一段。 待大姐歌聲停下,云晚汀便彈著吉他跟上,竟一個音也不錯,將村歌的第一段準確完整地重復了一遍。 圍觀群眾喝彩聲幾乎能震碎蒼穹。 正當氣氛熱烈到無以復加時,有道高個子身影猛地從人群中竄出,直沖云晚汀而來。 顧休與眼神一凜,迅速擋在云晚汀身前,聲線沉冷道:“干什么?!?/br> 對面是個年輕小伙子,手捧一束瞧著是現(xiàn)摘的紫薇花道:“云晚汀,你……你唱得真好聽,我從來沒碰見過像你唱歌這么好聽的人!” 云晚汀微怔,而后道:“謝謝?!?/br> 他又戳戳顧休與后背,道:“顧叔叔,你讓一下。” 顧休與:“……” 小伙子臉都漲成豬肝色,將紫薇花獻給云晚汀道:“花給你,我家種的,鄰居都說很漂亮,很……很襯你?!?/br> 云晚汀接過花,又說謝謝。 兩人交談音量不大,村民們聽不見,只瞧見小伙子杵在云晚汀跟前,一時紛紛道:“誒老王家那兒子,怎么獻個花還沒完了呢!” “不是看著人家晚汀哪哪都好,想吃天鵝rou吧!” 小伙子聽見議論聲愈發(fā)面紅耳赤,卻還繼續(xù)道:“我……我今年開學高三,你是哪里人,有想考的學校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你考同一……” “他已經高考完了,宣大,”顧休與無情打斷,道,“你考得上嗎?” 小伙子聞言眼神立刻黯淡下來,沮喪地搖了搖頭,道:“考不上?!?/br> “那你還在這聽人唱歌?”顧休與冷嗤一聲道,“其他升高三的已經在家做了一天題了?!?/br> “不用說宣大,宣市你考得過去嗎,能考出省嗎?” 小伙子被這一通冷嘲熱諷砸得愈發(fā)無地自容。 云晚?。骸啊?/br> 顧休與時常展露出這種攻擊性極強的姿態(tài),他已然習以為常,想著還是鼓勵鼓勵高考生,遂道:“沒關系,你接下來一年好好努力就可以了,進步一定會很大的?!?/br> 顧休與又要潑冷水,然而一個音節(jié)尚未出口,云晚汀便踹了他一腳。 顧休與:“……” 小伙子既感動又羞慚,連連道:“我會的,我、我一定發(fā)奮讀書,雖然考不上宣大,但宣市還有希望,如果明年我……” “到點了,幺幺,洗漱睡覺。”顧休與額角青筋都在訴說著暴躁,索性一把抱起云晚汀,頭也不回地進屋去。 翌日又是艷陽高照、萬里無云。 云晚汀正給大黃狗倒羊奶喝,便聽見陳姝怡笑著跑近道:“晚??!早上好~” “早上好,陳醫(yī)生?!?/br> “我們今天要去趕集,你要不要一起去呀!” 趕集嗎? 云晚汀小聲道:“可以嗎?但是我走得很慢?!?/br> “這有什么!”陳姝怡直接道,“你在宣門沒趕過集吧,就算有,那也肯定沒村里熱鬧。” 為了防曬,陳姝怡穿著長袖長褲,戴著米色遮陽帽還打著傘。 她端詳云晚汀,道:“不過趕集可曬了,晚汀你有帽子或者傘嗎?” 云晚汀便問顧休與:“我們有嗎,顧叔叔?” 陳姝怡:“……” 還真是個小叔寶啊。 顧休與道:“有,我去給你拿?!?/br> 然而云晚汀的帽子是短檐的漁夫帽,小巧可愛,但防曬功能不足,頂不住寧闐的毒日頭。 陳姝怡摸摸下巴,道:“等我一會兒!” 她去找了頂杏粉色寬檐帽出來,對著云晚汀的腦袋比劃比劃,滿意道:“這頂我買了還沒戴過,你來戴吧!” 云晚汀說好,陳姝怡便給他戴上。 大帽檐顯得小貓腦袋和臉盤更小,杏粉色又襯得他嫩生生的,瞧著比水蜜桃還要柔軟可口。 過兩秒鐘,陳姝怡驀地又抬手摘下帽子,若有所思地望望他發(fā)頂,又給他戴上,兩秒鐘后,又摘下,而后又戴上。 云晚?。骸啊?/br> 他無奈道:“陳醫(yī)生,你在干嘛呀?!?/br> 陳姝怡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地道:“晚汀,你頭頂?shù)拇裘糜袕椥匝剑徽弊铀约壕袜浩饋砹?。?/br> 云晚?。骸啊?/br> “晚汀也去趕集嗎,”鄭鴻飛推著自行車走過來,微笑道,“那正好,我可以……” “用不著,”顧休與直截了當?shù)溃拔易蛱煺椅捍蠓蚪枇艘惠v自行車?!?/br> 他將云晚汀抱上后座,蹬著車輪,一陣風似地從鄭鴻飛身前經過。 雖說這天氣流金鑠石的,集市上卻依舊摩肩接踵。 原本是魏家三個小輩一道趕集,臨時加入云晚汀、顧休與,可顧回風和盛塵光顯然很快聽到風聲,也急匆匆跟過來,于是三人小隊變七人小隊。 鄭鴻飛和魏繼東主要負責采購蔬果糧食,陳姝怡便拉著云晚汀去找集市上的小玩意兒。 倆人一人抱一杯綠豆水,蹲在賣小孩子玩具的攤子跟前,身側站著仨冷臉高個子,把日頭都遮去大半。 攤主:“……” 他極力忽視那仨煞神,對著倆眼巴巴的小朋友笑瞇瞇道:“看看,有喜歡的隨便拿?!?/br> 顧休與蹲下,拿了只發(fā)條小青蛙,放入云晚汀掌心。 他擰了幾下發(fā)條,小青蛙開始在云晚汀掌上蹦蹦跶跶。 “這個要嗎?”顧休與問道。 云晚汀說:“好?!?/br> 顧休與又補充道:“但它是只青蛙。” 云晚汀迅速將小青蛙放回攤上,道:“……那不要。” 小貓堅決拒絕的表情也好可愛,陳姝怡不由得笑出聲,又拿了另一只發(fā)條小動物道:“那這個吧,這個是小兔子?!?/br> 買完發(fā)條小兔就買撥浪鼓,買完撥浪鼓又買四驅車……還買了個可以粘在門后墻邊的小木門,像動畫片里小杰瑞的家門。 其實這些云晚汀小時候也玩過,只是有許多年不曾接觸,如今玩著仍很有新鮮感。 兩個人將這些花花綠綠的小東西放入各自自行車的車筐,又接著往前逛。 與鄭鴻飛他們碰上時,兩個年輕人正在賣魚的小販跟前。 然而只是短暫望了片刻,兩個人便無聲走開。 陳姝怡問道:“魚不新鮮嗎?” “也不錯,”鄭鴻飛道,“可村里那條河要什么魚沒有?現(xiàn)抓比這還新鮮?!?/br> “的確,”盛塵光冷不丁道,“河邊景色也不錯,后頭還有山?!?/br> “山上也好玩,”陳姝怡道,“可以看月亮、看星星、捉螢火蟲,就是夜里冷,得披件衣裳。” “是嗎,”盛塵光問云晚汀,“幺幺,不然明天去山里玩?正好,我還有話想和你說。” 顧休與登時眸光一冷,云晚汀卻道:“好?!?/br> 顧休與立即道:“我陪你去?!?/br> 云晚汀搖頭拒絕道:“我和塵光哥哥一起去,顧叔叔你別擔心啦?!?/br> 他哪知道,正是和盛塵光一塊去,顧休與才格外放心不下。 可云晚汀只覺得顧休與沒有必要時時刻刻跟著他,上學的時候既然可以正常分開,沒理由出了學校他便離不得顧休與。 不知不覺間,他哪里還記得……自己曾認為顧休與是他喜歡的人。 這一晚,云晚汀再度夢見了前生。 此時,他對于這些記憶來源于前生已經不再有懷疑。 甚至能推斷出這些記憶是因著這一世出生后幾天那場高燒而封存,又在外界環(huán)境的刺激下漸漸破開禁錮。 因此他剛出生時完全不似一個新生兒,盡管在痊愈后莫名變得正常,卻保留了書寫、畫畫、彈琴……的肌rou記憶。 這一次夢中,云晚汀明顯察覺到自己身體的極度沉重與虛軟,每一次吸氣都仿佛耗盡體內僅剩的力量,卻又緊跟著卸了力,吐出更多空氣。 如此一來,頭腦便愈發(fā)昏沉。 同樣的感受他高二結束后那次重病也有過,此刻臥病在床的他也是十七歲。 陸長侵坐在床邊,雕塑一般長久而無聲地注視著他。 云晚汀動了動手指,陸長侵便驚醒似地立刻俯低身體,問道:“陛下,渴不渴,餓不餓?” 云晚汀唇瓣一張一合,然而吐字實在吃力,連氣聲都是勉強發(fā)出。 陸長侵又將耳朵湊近些。 云晚汀斷斷續(xù)續(xù)道:“……沅州,水患……如何了?” 哪怕仍然太過年輕,哪怕已呈油盡燈枯之狀,他仍然是趙國的國君。 只要不曾咽氣,就得為疆土、百姓,熬干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