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病弱小瞎子[重生] 第5節(jié)
顧誠先雖有些失落,卻只當沒那個好運氣,可小晚汀就在這時來到了顧家。 他此前就已經(jīng)有一定的樂器基礎,尤其是鋼琴和古琴,顧家請的老師都頗感意外——這么小的孩子學相對冷門的七弦琴,還不是亂撥一氣,反倒有模有樣。 顧誠先發(fā)覺云知晚汀不僅是學樂器的小奇才,還有一把不世出的好嗓子后,更是如獲至寶,將所學傾囊相授。 云晚汀說想考宣大音樂系時,顧誠先欣慰得險些將嘴角咧天上去。 云晚汀困惑道:“顧教授怎么不上樓來?我還想當面道謝呢?!?/br> 顧休與身形一頓,輕咳一聲道:“他說不打擾你?!?/br> 云晚?。骸啊?/br> 小貓狐疑道:“顧叔叔,是你把顧教授趕走的吧?!?/br> 顧誠先職業(yè)病頗重,一同云晚汀談起來便滔滔不絕,云晚汀聽得津津有味,可時間一長他身體支撐不住,學得越多便越倦怠。 顧休與為此也不怎么待見他哥。 顧休與給他調(diào)整了下輸液流速,低聲道:“他啰嗦,對你身體不好?!?/br> 云晚汀單手托腮,頗有些感嘆道:“顧教授這個大哥當?shù)模稽c威嚴都沒有哦。” ** 輸液結束后,云晚汀下床坐到琴桌前,雙手姿勢與過往每次撫琴都一般無二。 可當下他指尖一觸及琴弦,腦中便遽然緊縮了下。 “陸長侵,你會彈琴嗎?” 第4章 臭臉小貓貓 “回陛下,臣自幼在軍中長大,粗鄙慣了,且行軍不便攜帶琴瑟,是以不曾撫琴。” 這兩道聲音太模糊,仿佛有阻隔一般,使得云晚汀分辨聲線的本事毫無用場。 只知道一個聽起來成熟低沉,節(jié)奏不疾不徐,頗具威儀。 另一個就軟糯含糊,像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繼續(xù)道:“那休憩時也不碰音律嗎?” 男人道:“逢年過節(jié)時,軍中也偶有慶賀,將士們唱戰(zhàn)歌、舞劍舞刀,雖無琴瑟,卻可擊缶、擂鼓、吹塤。” 小孩子興致勃勃道:“那你可會吹塤?” 男人道:“臣愚鈍,不通音律,攏共只會吹半闋曲子?!?/br> 小孩子:“……” 他振作了下,道:“那你教朕吹塤罷,束修從你的俸祿里出?!?/br> 男人:“……” “……不對不對,”小孩子改口道,“是、是從朕的私庫出?!?/br> 男人忽而遲疑道:“陛下,臣記得太醫(yī)叮囑過,甜食不可多用?!?/br> “這木樨翠縷糕您已用了三塊,不宜再拿了。” “……陛下,您先把碟子放下,不要抱著?!?/br> “……臣并非要搶?!?/br> 云晚汀指尖漸漸緊扣琴弦,整個人出神地僵坐著。 他不曉得這對話的人聲從何處來,只感覺沒來由的熟悉。 熟悉到每句話說完,他都曉得下一句應當是什么,尤其是那小孩子的。 “汀汀……汀汀?” 云晚汀仿佛陡然驚醒,泛涼的掌心被男人攏住。 顧休與擦拭他額角的冷汗,嗓音繃緊:“哪不舒服?” 云晚汀唇瓣翕動兩下,茫然地抓住顧休與的手。 顧休與反手一攏,寬大掌心將他雙手團起來,沉聲道:“先呼吸?!?/br> 云晚汀這才艱難地深吸兩口氣,開口第一句本能地叫他:“顧叔叔?!?/br> 嗓音仍含著絲戰(zhàn)栗。 顧休與雙目一錯不錯地注視著他。 云晚汀順著他手臂撲進他懷中,小貓腦袋埋在男人肩窩里,又有些可憐地喊:“顧叔叔?!?/br> 顧休與攬緊他,忍不住語氣焦灼道:“有力氣撒嬌,這是不舒服都好了?” 云晚汀又揪他衣角,心緒起伏不定,道:“沒有不舒服……可是腦袋里很亂?!?/br> 他被那莫名的對話影響得心如亂麻,喃喃道:“……陸、長、侵?陸長侵是誰?” 不過三個字,疑慮之余,竟然含著自然而然的依賴,只是云晚汀自己渾然不覺。 顧休與脊背難以察覺地僵了下。 他閉了閉眼,將掌中微涼柔軟的手展開端詳。 方才云晚汀扣弦力道有些重,指腹刻著明顯的紅痕,在軟雪般的肌膚上顯出幾分凌丨虐似的猙獰。 顧休與深深呼吸了下,拿過琴桌邊的郁美凈寶寶霜。 云晚汀學彈撥樂這么多年了,按理說指尖早該生繭。 可也不知道怎么長的,肌膚仍舊又薄又嫩,琴弦磨一磨就紅,偶爾還會腫。 顧休與擠出一粒清涼的膏體,在指尖用體溫稍稍焐了焐,才給云晚汀細細涂好十個指腹。 這么一鬧騰,琴自是不必彈了。 云晚汀蹭蹭顧休與頸側(cè),惋惜道:“我要再和這張琴磨合一下?!?/br> 他虛弱道:“顧叔叔,做這張琴的那棵樹會不會有樹靈?我剛剛心跳得好快,說不定是樹靈施法呢?!?/br> 顧休與本是堅定的無神論者,甭說外頭的寺廟,顧家祠堂他都極少踏足。 可身邊有了云晚汀后,他卻漸漸開始捐香油錢,數(shù)目甚至連年倍增,顧氏每年做慈善更是不遺余力。 哪怕有一絲希望……當真有神佛能庇佑、能使云晚汀少受一點罪,都值得。 顧休與扣著小貓后腦勺,揉了揉道:“明天就給大哥送回去。” 他強調(diào)道:“就算真有什么樹靈,那也不是讓你難受的?!?/br> 云晚汀吸吸鼻子,“嗯”了聲。 小貓頭頂?shù)拇裘珴u漸倒伏,顧休與了然地將人抱回床上,給他放好枕頭,道:“睡吧?!?/br> 云晚汀揉揉眼睛道:“紅豆沙做好要喊我,紅糖和檸檬汁要多一點?!?/br> “知道?!鳖櫺菖c答應著,卻并未放開他。 云晚汀朦朧著眼笑了下,含混道:“顧叔叔都這么大了還要抱抱,羞羞臉?!?/br> 他在顧休與懷里鉆啊鉆,明明要人哄著才肯睡,又不肯說。 顧休與倒是習以為常地給他輕輕拍背,在云晚汀馬上墜入夢鄉(xiāng)時,他驀然問道:“幺幺,陸長侵是誰?” 云晚汀順勢道:“陸長侵……陸長侵是黑無?!?/br> 顧休與:“……” ** 宣門市臨海,趁著尚未開學,云晚汀說想去海邊玩,顧休與遂挑了個晴好的日子,驅(qū)車帶他去。 云晚汀不下水游泳,會著涼,便穿了件杏粉色的無袖t恤加一條同色小短褲,圖案是顧休與對裁縫師要求的,一只抱著奶瓶嘬的小奶貓。 海邊光照強烈,云晚汀一手提著水桶拿著小鏟子,另一手拄著盲杖,顧休與便在他身側(cè)撐著太陽傘。 傘面都在云晚汀頭頂,男人自己倒是被毒日頭整個籠罩。 時值夏季,海灘人潮熙攘,顧休與特地挑了片不那么熱門的,環(huán)境比人山人海的那幾片干凈。 日光流瀉,映得云晚汀裸露在外的肌膚越發(fā)雪光瑩瑩,脂酪似的直欲融化開來。 因膚色過于白皙且偏薄,就可見淺淡的粉色暈在身體上,瞧著美麗而脆弱,仿佛一觸便要碎掉。 這件t恤袖口挖得略大,云晚汀走動間,時不時便現(xiàn)出底下的一線春光。 肌膚由于常年不見日頭而更加冷白,簇擁著隱秘的、惑人采擷的彈軟。 云晚汀才蹲下來拿小鏟子挖沙子,背后便飛來一條大浴巾,將他從頸項至大腿全部蓋住。 云晚?。骸啊?/br> 他試圖扯下浴巾道:“你做什么呀顧叔叔?!?/br> 顧休與按住他手道:“日頭太毒了,容易曬傷?!?/br> 云晚汀直接道“不要”,將浴巾丟還給他。 他一手鏟沙一手摸索,忽而道:“小螃蟹!” 這會子海灘上的小螃蟹比拇指指甲蓋大不了多少,云晚汀不敢直接拿,便戳戳它的蟹殼。 小螃蟹根本不跑也不害怕,還拿蟹鉗蹭蹭他的指尖。 云晚汀從小小動物緣便極好,小貓小狗小麻雀喜歡他便罷了,連挖的小螃蟹、小寄居蟹都親近他。 大概率大動物緣也不相上下,每回去動物園甭管哪個館,里頭的飛禽走獸瞧見他便走不動道兒,隔著玻璃或者圍欄極力要貼貼。 云晚汀沒有鏟走那只小螃蟹,他又挖出一些貝殼、蟶子、蛤蜊和小海螺,一點一點放進自己的小水桶內(nèi)。 手上沾滿了沙子,足底也微微陷入沙灘,觸感細細滑滑的。 云晚汀捻了捻指尖,又動一動腳趾。 短褲口袋里的手機便在此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