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嫁殤婚
柳醇兒感覺自己被吸進了一個新的世界,她向四周打量,這里已經(jīng)是傍晚了,自己身處一座豪華的中式宅邸內(nèi)部。她的手里還拿著桃花花環(huán)。 四周時不時傳來敲鑼打鼓娶親的喜樂聲,但是樂聲幽幽怨怨,似有無限哀愁訴說不盡,并夾雜有花旦唱戲之聲,或近或遠,似笑似哭。 舉目望去,這是一個兩層樓的開闊樓房,最里面的盡頭搭建了一個寬寬的舞臺。 臺子前掛著紅色的貼有“喜”字的大紅燈籠,臺子后則掛著繡著“喜”字的紅色幕布,紅色的喜燭和喜字窗花到處都是,還有紅綢紅花掛滿了樓房的每一個門楣和屋頂。 目光越過一樓臺前的空曠區(qū)域可以看到二樓的布局,二樓的中心是空的,只有進門的這一側(cè)和左右兩側(cè)的區(qū)域,這三側(cè)都可以看到臺子上發(fā)生了什么,整個布局類似于戲劇院。 柳醇兒好奇地查看周圍桌椅,發(fā)現(xiàn)無論桌椅板凳還是酒杯茶碗都是用紙扎成的。 盤子里裝的是腐爛發(fā)臭的死老鼠,僵直渾身是白色泡沫的死泥鰍,還有蟑螂蜘蛛死人骨頭等一并裝在碗中。 突然外面?zhèn)鱽硐はに魉骷垙埛瓌幽Σ恋穆曇?,柳醇兒趕忙躲進了角落柜子后,只見一排一排的紙人,每一個臉上都沒有五官,無論男女老少皆穿著壽衣,整齊有序地進入房間,在兩側(cè)一字排開。 它們走路的方式搖搖晃晃,好像剛學會走路一樣,腳步虛浮并沒有落地的聲音,進來的紙人越來越多,皆面朝著門外,似乎在等待什么。 “吉時到——” 蠟燭忽的一下就變成了幽幽綠色,本來安靜下來的紙人開始躁動。 沒有爆竹的聲音,只有一聲又一聲的雞鳴,一女一男兩個紙扎童子,臉上畫著簡筆的五官,眼睛下方有兩團朱砂一般的紅暈。 她們正扶著一個女人進門,這個女人正是秦姽婳,只是她兩眼呆滯,渾渾噩噩直視遠方,眼睛一眨也不眨,宛如夢游,完全由那兩個童子cao縱。 突然一個紙人丟過來一個“火盆”,但是盆子里并不是火,而是一個未成型的胎兒和它長長的臍帶。 在童子的攙扶下,秦姽婳虛弱地抬起腿。 盆里的嬰兒開始哇哇大哭,只是這哭聲澀啞尖利,猶如狼叫,它舉起兩根rou棍一樣的小手仿佛在拒絕什么。嬰兒渾身上下滲出血水來,浸紅了整個銅盆。 一個巫師裝扮的司儀,帶著山羊頭面具,散發(fā)出濃烈的腥膻腐臭的味道,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舞臺上,他舉著紅色的招魂幡道“新娘跨過火盆,與新郎的日子一定紅紅火火?!?/br> 臺下的紙人開始統(tǒng)一鼓掌,但是沒有掌聲,只有紙張摩擦的聲音。 臺上的另一端出現(xiàn)身穿大紅婚服的新郎,新郎渾身上下滴著水,半張臉是森森白骨,另半張臉被泡的發(fā)白腫脹,皮rou外翻,無精打采地站在一邊,胸前戴著一朵臟兮兮的大紅花。 待秦姽婳走上臺前,所有紙人都悉悉索索地落座,司儀開始主持婚禮,宣讀婚書: “玉成佳偶,締結(jié)良緣。白頭永偕,死生不離。祝亡者之同心同德,詠生者之宜室宜家。此情可鑒天地,此婚可隔陰陽。謹訂?!?/br> “新娘秦姽婳自愿嫁于新郎方喜忠,珠聯(lián)璧合,永結(jié)良緣。此情天地可鑒,日月共盟?!?/br> 說完,它拍了拍新郎的肩膀,大紅花里掉出來了許多內(nèi)臟,啪唧摔在了地上,它不好意思地替新郎整理好紅花,擋住肚子上尸爆的痕跡。 “從此以后你就有賢內(nèi)助,幫你渡過難關,可喜可賀,你終于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了?!彼緝x笑道。 鬼新郎也想說話,但是它沒有舌頭,只能像野豬一樣哼哧哼哧地叫表達自己的開心。 是啊,終于有人替自己做水鬼了。 這么好騙的女人,一紙盟約,一場話劇,只要能讓她感動,她就會心甘情愿當牛做馬,甚至替自己做水鬼,無論是陽間還是陰界,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不同意這門婚事!”柳醇兒突然竄了出來,推倒了桌上蠟燭,點燃了桌椅板凳和紙人。 “搞什么妖魔鬼怪,裝神弄鬼,我共產(chǎn)主義接班人怕你這牛鬼蛇神,報上你的名號,等著被挖墳挫骨揚灰吧!”柳醇兒大吼道。 周圍紙人開始慌亂逃竄,但是因為走路不穩(wěn),許多都跌倒了,仍由燭火吞沒。柳醇兒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些綠色的火焰是沒有溫度的。 她提起裙擺一個箭步?jīng)_到舞臺上給了山羊頭一個大耳光。 “你,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兒?墳埋在哪兒?你要是活人等著被官府拘留,要是死人就等著被挫骨揚灰!” 她伸出手就要拔山羊頭的面具,卻發(fā)現(xiàn)拔不掉,惱羞成怒之下,又是一個大耳光,然后一腳踹在了山羊頭肚子上。 山羊頭似乎懵住了,被踹老遠掉下來臺子,化成一股青煙消失了。 鬼新郎也怔怔地看著柳醇兒,張開大嘴露出滿嘴密密麻麻的尖牙向她撲過去。 “你知不知道你有口臭?這個吊樣還學別人娶親”她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把鬼新郎的頭打斷。 “被水泡那么多年骨頭都脆了,還想跟活人比力氣,你有沒有唯物主義價值觀吶?” 鬼新郎不服輸?shù)赝嶂^嘶吼,柳醇兒一腳踢在他屁股上,他摔了個趔趄,內(nèi)臟又掉了一地,啪嗒啪嗒的。 “你醒一下”她抓住秦姽婳的肩膀使勁搖晃,但是秦姽婳沒有反應,依舊呆呆看著遠方 一個大耳刮子扇過去,秦姽婳還是沒有反應,柳醇兒好像陷入沉思,哦,對了,自己不是有正桃花給的道具嗎?試試看。 她把桃花花冠從自己頭上取下來戴在秦姽婳頭上,因為花環(huán)沒有地方放,從她躲起來開始就一直戴在自己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