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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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人送進新房,韓羨驍似乎有些坐立難安,走到桌邊坐了一下,又起來倒水,還不忘問溫明曦,“你渴嗎?要喝水不?” 溫明曦?fù)u搖頭,她不渴,但也不想喝太多水,不然新娘子總跑廁所,有點尷尬。 韓羨驍不置可否,自己快速喝了兩杯,一仰而盡,然后放下杯子,直接就出去了,“我去看看什么時候能開飯,你就在這坐坐,餓了先那些零嘴頂一頂肚子?!?/br> 然后把一盒零嘴放到她面前。 溫明曦也有些不好意思,兩人獨處一室,氣氛比以前更微妙了。 走到院子里,溫家人正好也來了,原本要去灶房的韓羨驍,拐道過去跟溫家三個姐妹說,“明曦一個人在屋里,你們?nèi)ヅ闼f說話?!?/br> 溫明雪沒想到韓羨驍瞧著一個大老爺們,心還挺細(xì),會照顧新媳婦。 這是怕她四妹一個新媳婦放不開,無聊? 婚宴吃的就是簡簡單單的家常菜,但比平時豐盛不少,分量也是十成十,炒rou片就□□成都是rou片,桌上也多了喜煙和喜糖。 紅燒豬肘,拔絲番薯,炒土豆絲,炸油糕……家里擺了三張桌子,都擺在西屋,兩家至親和摯友坐下來剛剛好。 現(xiàn)在還是特殊時期,不能搞特殊,但這菜式,在這個年代也是一般人家過年過節(jié)才有的配置,還沒上桌就已經(jīng)叫人食指大動了。 不僅小孩吃得開心,大人也吃得樂呵呵的,大冬天的,得有油水才好吃。 這婚禮和后世比,簡樸得不能再簡樸,但小半天忙活下來,溫明曦覺得自己就靠一口喜氣撐著,可仔細(xì)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沒做。 午飯吃席吃到下午兩點鐘,熱鬧完,這婚就算結(jié)了,在別人眼里是再也分不開了。 等人散了場,屋里又重歸平靜。 方家沒房子可以住,夜里韓望江和許愛卿是要在西屋過夜的。 但客人走了,二老也說要出去走走,先去農(nóng)場走一圈,再借機會見見農(nóng)場的老朋友,讓兩個新人去歇息。 溫明曦確實吃不消,吃完飯就困了,但做新娘子,連哈欠都不能痛快地打。 韓羨驍讓她去里屋睡,自己則將就著躺在堂屋的炕上,兩人各睡一張炕。 * 吃完喜宴,溫明心幫著收拾碗筷,林保實從桌上順了兩包大前門,一邊一個口袋塞住,又抽了一根叼在嘴里,這才和她回了家。 走回縣城時,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 林父林敬廷也剛下工回家,今天又搜刮了一點資本主義的尾巴,順了兩條魚回來,拿給溫明心:“去做飯吧,托我的福,咱家天天有rou吃?!?/br> 溫明心一聲不吭地接了魚,去灶房做菜,盡管中午吃的大魚大rou好像還沒消化完。 平時家里確實也有rou,魚rou大家可以一起吃,但豬rou的話,一盤菜就幾片,一般都是給林保實和林父吃。 像今天這樣,紅燒豬肘這樣油水這么多的,許久沒吃過了。 都說吃豬rou吃多了會膩得慌,她怎么就不會呢?就覺得吃起來真有勁。 晚飯就做了個炒rou片和蒸魚,在溫家人口多,少說一頓三個菜,剛嫁過來時,溫明心也是這么cao辦。 但林父看到后說這樣太浪費,做那么多個菜干什么,后來才改成一般一頓兩個菜。 那時候她有工作,偶爾買點回來加菜,林父也不許,說鋪張,說她不會持家,有敗家之相。 從那以后,溫明心就連菜都不買了,家里的菜都是林父買的,怕她守不住。 做完飯端到屋里去,林保實正跟他說著今天的酒席,正好聽到林父在說,“吃這么好,大魚大rou的,早知道我也去?!?/br> 他也是溫家的親家,去吃兒子小姨子的婚宴,完全說得過去。 林母聽了語帶責(zé)怪,“也不知道帶點回來。” 以前她在食堂給人打飯,那真是家里人伙食最好的時候,因為總能從食堂悄悄打一些帶回來吃,兒子長身體,就得吃些好的,不能餓著,不然保實能長成今天這俊模樣嗎。 溫明心一邊打飯一邊道,“沒得帶啊,一桌子菜都做的跟國營飯店里的似的,真好吃,掌勺的好像之前就是在飯店做的,后來去了農(nóng)場食堂工作。那手是真可以。大家都吃得光光的,連醬汁都被刮到碗里拌飯,吃得一粒米都不剩?!?/br> 林敬廷呵呵地笑,也沒正眼看她。 就算有,這個蠢媳婦也不一定敢?guī)Щ貋?,還是他兒子好,知道拿幾根煙回來孝敬他,給他這個做老子的過過嘴癮。 大前門果然就是和自卷煙不一樣啊。舒服而不費嗓子。 越想覺得越虧,這么好的酒席,他就應(yīng)該去的,他這個輩分的人,去了煙酒不都得哄著他先? …… 吃完晚飯,洗了碗,溫明心從灶房出來,忽然想起來有事沒辦,跑到屋里在工服兜里掏了掏,拿出工錢,在手里數(shù)幾張大團結(jié)。 她是有經(jīng)驗的女工,工資等級比較高,一個月能有三十六塊,溫明心數(shù)出二十塊拿在手里。 正準(zhǔn)備把剩下的十六塊塞回去時,忽然想起昨天夜里溫明雪對溫明曦說的話。 手里沒銀,說話不靈。 想了想,又咬著唇,從手里數(shù)了五塊塞回去,然后攥著錢去了隔壁屋。 “爸媽,這是我上個月的工資,你們留著,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林父林母互視一眼,難得露出笑臉。 林敬廷接過錢在手里數(shù)了又?jǐn)?shù),很滿意,把錢收了塞到兜里。 之前剛進門的時候,溫明心有工作,每個月上繳的也是一半工資,十五塊,比他兒子交的都多。 林保實一個大男人自己要生活沒辦法,一個月只能給五塊。 林母林父還以為溫明心拿的是兩年前的工資,只抱怨了一句,“這都兩年了也沒升多一點工資?!?/br> 但臉上還是笑的,“總算沒在家里白吃米。” 林母揮揮手,難得知道心疼人,“趕了一天路,回去洗洗睡吧,早點休息?!?/br> * 溫明曦和韓羨驍兩口子,則是一覺睡到了天快黑。 夜里韓望江和許愛卿也沒回來吃飯,不舍得小兩口一結(jié)婚就要下廚,喊了兩人去方銀河家里開灶。 方石榴做的一手好菜,以前母親臥病在床時,她什么活都干,是以啥都會,做幾個菜這種更是不在話下。 因為家里有這個女兒,方銀河家的灶房總算派上用場,有了點煙火氣,換做以前,方銀河和韓羨驍差不多,一年到頭,在家里吃飯的次數(shù),兩只手就數(shù)得過來。 吃完飯,韓羨驍和溫明曦先回的家,趕著回去先梳洗。 也不知道許愛卿是不是會掐點,等兩人梳洗完畢,就聽見二老開了院門回來了。 韓望江的假不多,許愛卿也是請假回來看兒子結(jié)婚的,幾位jiejie更是走不開,都沒空,只讓許愛卿捎帶了份子來給這位弟弟和弟媳賀禮。 一家子,全都是大忙人。 過了今晚,老兩口就要回金城去,只在農(nóng)場停留兩晚,其實就是為了看這個兒子結(jié)婚。 但溫明曦其實也明白,他們是不好意思留下來打擾新人,要不是鎮(zhèn)上招待所條件太差,他們說不定都會去住招待所呢。 韓羨驍當(dāng)初修理屋子時,把廁所和澡房分開了。 嫌廁所小,冬天冷,把水提到屋里洗澡也麻煩,就在灶房分了一塊地出來,擺了個澡桶,把地板修成微微傾斜,墻邊鑿個小洞引水,洗澡在灶房洗,灶洞燒著柴火,還能取暖,添熱水方便,洗澡也不怕冷。 而灶房就在東屋旁邊,方便了主屋的主人,但西屋住人,走來走去都要從東屋門前走過。 屋里燒著炕,很暖和,溫明曦脫了軍大衣,坐在鏡子前,把發(fā)髻拆下,拿著木梳梳頭發(fā)。 身上只有一件粉色襯衣,里面一件打底棉衣。 這個天,外面再套一件軍大衣,只有三件其實是不太夠的。 但今天不知道為何,溫明曦就覺得很熱,一點不覺得冷,早上坐在大二八后座上一路過來,也不覺得冷。 大概是結(jié)婚真的喜氣旺吧。 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以前韓羨驍還不覺得,不都是燈嗎,烏漆嘛黑的,還能把人照得更美? 但此時掀開簾子進來,朝梳妝桌前的女人看去,可算知道這句話,短短幾個字,蘊藏的意蘊了。 粉色襯衣和她很配,應(yīng)該是她穿啥都好看,領(lǐng)口上,是細(xì)長白皙的脖頸。 再往上,小巧的鼻子跟她的人一樣靈巧,烏睫濃密,秀唇飽滿,燈光下所有線條都變得明晰又夢幻,平日的嬌俏在燈光的氤氳下,多了幾分嬌羞。 溫明曦正梳著另一邊的頭發(fā),歪過頭時,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韓羨驍。 挺拔慵懶。 他也脫了軍大衣,只穿著一件毛線衫,不過他好像一直不怎么怕冷。 “怎么了?有事?” 韓羨驍清了清嗓子,“我就進來問問你,你要熱水擦臉嗎?不早了,收拾收拾該睡了,我?guī)湍闾?,你穿這樣外面太冷?!?/br> 溫明曦頓了一下,很快又開始梳頭,吶吶說了聲“好”。 韓羨驍動作很快,替溫明曦提了洗臉?biāo)轿堇锊聊?,又替她把水提出去倒了,回來時,很自覺地抱了一床被褥到堂屋炕上,準(zhǔn)備睡覺。 這年頭的屋子,隔音普遍不好。 溫明曦洗完臉舒舒服服上炕,躺到被窩里,覺得渾身的疲憊都消失了,整個人都放松了,小半年的,總算把這一關(guān)過了。 但耳朵貼在枕頭上,聽見隔壁的說話聲時,人又立刻放松不起來了。 許愛卿在隔壁和韓望江說著話,這邊還能聽見一點聲音尾巴,好像在說明天起來得找韓羨驍說會兒話。 溫明曦翻了個身,耳朵貼著墻,聽完墻角躺回被窩里,有些害怕明天許愛卿找過來時,看到韓羨驍睡在堂屋。 那可不就事大了。 而且家里被子不多,分了一床給許愛卿和韓望江,韓羨驍抱著那張棉毯,真怕他新婚第二天就著涼了。 想了想,溫明曦起身下炕,趿拉著拖鞋往堂屋去,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掀開門簾,朝韓羨驍?shù)姆较蛲?,聲音不敢太大:“要不你進來睡吧,炕很大,可以睡,別被發(fā)現(xiàn)了?!?/br> 韓羨驍剛想熄燈呢,聞言肩膀頓住,往后看去,“你說什么?” 溫明曦走過去,正準(zhǔn)備再重復(fù)一遍,就見他嘴角勾起,呼地把馬燈吹滅,黑暗中傳來一聲低沉的,“好”。 作者有話說: 溫明曦:你不是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