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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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m倒是心如止水,面色如常地走進去,無視男人驚恐而惱怒的眼神,伸手把他嘴里的口塞取了下來。 “你是誰?為什么被綁在這里?”Liam冷聲問道。 “啊,啊——” 男人的尖銳而撕心裂肺的叫聲刺得耳膜都不舒服了,梁嶼琛揉揉耳朵,神色冰冷地開口: “還用問?被幸光赫抓來做禁臠的?!?/br> 聽到此話,男人的尖叫頓時卡在喉嚨,面露不滿,忿忿不平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懂什么?” “幸先生說,性欲是世俗困擾我們的手段之一,只有通過極端方法來消除對性的依賴和渴望,才能離平靜更進一步?!?/br> “幸先生說,要一直到我這根東西怎么樣都立不起來,才算成功?!?/br> “他真的很溫柔,用手銬的時候......”男人露出幸福的笑容,還想說出更多“美好”的細節(jié)。 這次不等梁嶼琛吩咐,Liam已迅速把口塞堵回去。 還好,除了窺見幸光赫的變態(tài)私欲以外,這間屋子里還有其他關鍵線索。 繞過那堵工具墻,背后是幾個通頂?shù)哪炯?,被間隔出一個一個獨立的位置,每一個空間內都放置佛像、菩薩等雕刻品。 密密麻麻,滿滿當當。 一股陰郁之氣在蔓延,似乎是佛性的光輝被此地的污濁所困擾,其身上的靈性被禁錮,遂而產(chǎn)生出幽怨。 梁嶼琛移開視線,不再凝望。 再往里,打開一扇小門,內室中擺放著幾個巨大的檔案柜,Liam上前拿下其中幾個文件,瀏覽數(shù)秒,向梁嶼琛報告:“是加入邪教的人員名單?!?/br> 梁嶼琛稍一頓,便開口:“找三年前的檔案?!?/br> “是?!?/br> 文件多而雜亂,幸光赫并不是一個很有條理的人,年代相近的檔案都混雜在一起。 梁嶼琛與Liam花費一些時間,終于抽出應隆的檔案。 上面詳細記錄應隆的個人信息,家庭與患病情況,家產(chǎn)估值,性格評估,服從性測試的結果,均一覽無余。 梁嶼琛捕捉到一行字:外表親和,內里防備。服從性較高,需更多柔性引導。 甚至還有他為幸安山莊所作出的貢獻清單:一套房子,三百萬人民幣現(xiàn)金,純金首飾若干...... 但更多的細節(jié),便無從窺得。 應隆在這里,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 握著應隆的檔案走出這間屋子,便聽到樓下傳來熱烈的掌聲,然后是幸光赫“感人肺腑”的結束語。 一陣鬧騰過后,又聽幸光赫說:“今日的幸運之者已經(jīng)選定,請跟隨我到幸安堂?!?/br> 屬于人群的喧鬧聲逐漸遠去,但有單獨的聲響正在靠近。 幸光赫和另一個神色虔誠的男人,一同走來,隨后停在某個房間門口。 “記住,除了內心的平靜,其余一切都是虛妄,你要放下一切,才能獲得真正的平靜?!?/br> 房門徹底關上的那一刻,梁嶼琛聽到幸光赫對男人說出這句話。 太經(jīng)典了,騙錢之前必說的一句話。 他都懶得再等,直接把門破開闖進去。 坐在幸光赫對面的男人明顯還沒被洗腦透徹,見到他和Liam進來一點也不平靜,嚇得大喊大叫起來。 梁嶼琛擺擺手讓他走,他便夾著尾巴跑了??煲映鲩T口時,又被佇立在門邊的Liam抓住,對著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男人忙不迭點頭,然后才被松開,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看到兩個本來應該關押在地下室的男人突然出現(xiàn)在此,幸光赫有些震驚,但這會兒又強裝鎮(zhèn)定靠在皮椅上,維持一個似笑非笑的神色。 梁嶼琛在他對面坐下,瞳孔微縮,眸底閃過凌厲的光芒,把幸光赫嚇得渾身一顫,聲音略微顫抖,但仍試圖展現(xiàn)自己的威嚴:“你們到底要做什么?你們是不是警察?” 梁嶼琛不跟他廢話,開門見山:“應隆和你說過什么?” 幸光赫露出茫然的表情:“誰是應???” 梁嶼琛把方才搜到的檔案往桌上一扔,幸光赫拿起來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是他啊?!?/br> 梁嶼琛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眉峰一挑,等著幸光赫開口。 誰料幸光赫竟信口道:“我什么都不記得咯?!?/br> 梁嶼琛瞳孔微縮,露出壓迫性極強的寒光,冷然道:“我對你在這里干的齷齪勾當沒什么興趣,我只要求你把所有與應隆有關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地說出來?!?/br> “???”幸光赫被他的眼神震懾到,但又掐了一把大腿強迫自己冷靜,絕不能露怯,隨后嗤笑一聲,“我都說了,我已經(jīng)忘了啊?!?/br> 看著眼前這兩個身板體格絕非泛泛之輩的男人,幸光赫已經(jīng)在心中篤定,這兩人絕對是警察。 可警察再兇,又能怎么樣,還能殺了他不成? 想到這兒,幸光赫又露出一個趾高氣昂的笑來。 他的嘴臉讓梁嶼琛極其不爽。 梁嶼琛沖Liam打了個手勢,Liam快如閃電般從身上掏出一把槍來,猛地一下竄到幸光赫身邊。待幸光赫反應過來時,冰冷駭人的槍管已經(jīng)死死頂住了他的下頜。 “溫馨提示,”梁嶼琛笑了,“我們可不是警察?!?/br> “所以,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咔噠”一聲清脆的上膛聲響起,幸光赫已嚇得渾身顫抖,大腦一片空白,連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梁嶼琛見他這副鵪鶉般的慫樣,嘲諷地笑出聲音。 “別把人家嚇壞了,把槍收起來?!绷簬Z琛戲謔的聲音慢悠悠飄了過去。 可還沒等幸光赫完全松一口氣,便聽對面男人惡魔一般的聲音響起:“還是換成刀吧,別忘了這里是中國,開了槍我們會很麻煩的?!?/br> 幸光赫的尖叫被閃著寒光的鐵刃生生堵住,刀尖刺進他頸部脆弱的皮膚,鮮血汨汨流下。 “我說,我說!”他涕泗橫流地哭喊。 梁嶼琛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指節(jié)輕敲桌面:“早這樣多好?!?/br> Liam將充滿殺意的刀刃往外撤了一些,沒有再懟著幸光赫的脖頸,但仍是蓄勢待發(fā)的進攻姿態(tài)。 幸光赫哆哆嗦嗦著把事情交代了。他翻了一下檔案,上面記錄著應隆大概是在三年前來到這里的,就是在確診癌癥之后,心緒混亂下被蠱惑成為這里的一員。 “通?;及┑娜?,我們第一時間就是禁止他們告訴別人,怕他們尋求外界正常的途徑發(fā)泄和獲得力量,必須讓他們把所有重心和期望都押注在我們這里?!?/br> “但他和別人還不不太一樣,”幸光赫努力回憶著,“癌癥患者通常想方設法要解決的都是減輕疼痛,緩解化療痛苦,或者是醫(yī)藥費的問題。” “但他擔心的完全不是這個問題。” 梁嶼琛眼神微動:“那他擔心什么?” “報應?!?/br> 幸光赫的聲音如同一根細線在空氣中顫動。 此話一出,梁嶼琛心臟狠狠一沉,又低喃著重復道: “報應?” “對,”幸光赫眼神閃了閃,“他說自己罪孽深重,所以報應已經(jīng)降臨在他的妻子和孩子身上,現(xiàn)在又輪到他了?!?/br> “他來這里,也沒有想過要找什么消除報應的方法,只是想自己臨死前的這幾年,能好過一些,內心平靜一些,不用每天噩夢纏身,心事重重?!?/br> “他有提過自己的罪孽是什么嗎?”梁嶼琛沉吟道。 “這倒沒有,”幸光赫搔搔下巴,“相比住在這里的人,他其實還算清醒的,而且總是神神秘秘的。我覺得他甘愿上當,估計也是走投無路了,反正他大把錢,也沒幾年命可花了,干脆死馬當活馬醫(yī)?!?/br> 梁嶼琛頓了頓:“那慶蒼路的房子?” “噢,房子啊,”幸光赫面上露出幾分從事不法勾當?shù)聂錾拔腋麄冋f,要找一個空間存放他們的不安,按照他們自己的想法裝飾,想辦法吸納那些困擾他們的可怕的東西。而且房子的歸屬不能是他們自己,不然這些大病小病、牛鬼蛇神什么的,最終又會纏上他們。” “然后,我再讓他們從我這里買佛珠手串、佛像、菩薩什么的,把那個空間的位置寫在紙條上,塞在里面,這樣祟氣就會被鎮(zhèn)壓住?!毙夜夂赵秸f越興奮,似乎是在為自己滴水不漏的斂財計劃感到驕傲。 梁嶼琛冷冰冰地盯著他,他逐漸翹起的尾巴才又畏畏縮縮地垂下去。 “所以他寫書法,也是你教的嗎?修身養(yǎng)性?” “什么?”幸光赫愣了愣,隨后否認道,“沒有啊,什么書法?” “沒事了。”梁嶼琛身體微微往后傾。 “啊,是,書法,我想起來了,”幸光赫一拍大腿,“外面大堂的牌匾就是他寫的,就‘幸安壽元’四個大字。不過他似乎很抗拒,一開始還不愿意幫忙寫咧?!?/br> “我也是偶然看到他模仿一個病逝伙伴的字跡,寫信給那人年邁的老母親,才知道他字寫得這么好!” 梁嶼琛聞言,眉頭微蹙。 沉默在蔓延,幸光赫惴惴不安地搓著雙手,背上冒出冷汗。 “你知道嗎,”許久才聽梁嶼琛平靜地開口,“應隆已經(jīng)死了?!?/br> “???”幸光赫瞠目結舌道:“他的病惡化得這么快嗎?” “不,”梁嶼琛唇線拉直,毫無情緒地說道:“他從山上摔下去,摔死了。” 幸光赫震了一下,好半晌才心亂如麻地開口:“他自殺了?” “自殺?” “對,他一直有這種傾向,”幸光赫頓了頓,“想要以死來還清孽債?!?/br> 梁嶼琛沉默片刻,然后倏然起身。 幸光赫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 “今天的事情......”梁嶼琛心不在焉地開口。 幸光赫雙手抱拳,沖兩人作揖,“放心,我從沒見過二位,也望二位能高抬貴手,放過小人?!?/br> 梁嶼琛被他諂媚的態(tài)度惡心到,鄙夷地開口道:“你做這些事,就不怕哪天會有報應?” 幸光赫臉上的堆笑卻漸漸沉下去,垂了垂眸:“報應?我才不信這種東西。都說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放他娘的屁,世事永遠都是隨機降臨的,它管你哪根蔥。” “只有夠狠的人,才能笑到最后?!毙夜夂昭劾锪髀冻鰶Q絕的目光。 聞言,梁嶼琛嗤笑一聲,不再看幸光赫一眼,轉身走出了這間“幸安堂”。 離開幸安山莊時,身后又傳來人群歌唱歡頌的聲音,外面的陽光依然明媚燦爛,風吹動每一片翠綠的葉,煥發(fā)無限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