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二人自是也看到了她,魏承典也朝她揮手,還指著她跟魏康鳴說著什么,魏康鳴看著宋尋月連連笑。 待走到近前,宋尋月幾步走下樓梯,迎上前去:“舅舅!” 魏康鳴同魏承典先行行禮,齊聲道:“見過王妃娘娘?!?/br> 縱然思念的緊,但禮不可廢,宋尋月只好先將禮受了,看他們剛行完,忙上前將舅舅扶住,眼淚嘩嘩的往下掉,但唇邊滿是笑意:“舅舅,我終于又見到你了?!?/br> 魏康鳴仔細將宋尋月一番打量,見她衣著華麗高貴,面色紅潤,便知她如今過得不錯,心下放心不少,這才像宋尋月兒時般,伸手拍了下她的后腦勺,連連點頭:“甚好!成大姑娘了!” 宋尋月低眉笑笑,一行人一同進了屋。 魏承典從魏康鳴身側探出半個頭來,挑眉道:“表妹!見表哥也不打個招呼?”當真想不到啊,他這小表妹,長大后居然這般貌美! 宋尋月臉上掛著燦爛的笑意,邊拿帕子擦眼淚,邊笑道:“這不是急著跟舅舅說話嘛,表哥好?!?/br> “欸,好!哈哈……”魏承典開心應下。 說話間,宋尋月已將二人迎入了正廳,而魏康鳴帶來的那四十人,則由鐘年安置招待。 三人圍桌坐下,星兒高興的上前,給二人倒茶:“二爺、公子,請用茶。” 魏康鳴轉頭看向星兒,認了好半天,隨后朗聲笑道:“哈哈,這丫頭也這么大了?” 星兒行個禮,笑道:“勞二爺記掛!” 魏康鳴和魏承典抬杯喝茶,宋尋月問道:“舅舅,外祖父和外祖母,這些年在靜江府過得可好?” 魏康鳴回道:“嗐,剛開始去的時候,誰都以為你外祖父會受不了,我們全怕他生病,結果你猜怎么著?靜江府雖偏僻了些,但自然風光好啊,差事也清閑,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如今在靜江府安心養(yǎng)老,每日安貧樂道,瞧著全無回京之心?!?/br> 宋尋月聞言重重松了口氣,這就是最好的! 魏康鳴再次上下打量宋尋月一眼,道:“看來那孫氏當真不錯,之前便將你視若己出,如今還給你找了一門門第頗高的親事。我準備了份厚禮給你那繼母,等休息一下,我便去宋家,親自登門道謝。” 當初外祖家在京中時,孫氏裝得很好,所以父親和外祖家,對她都很放心。外祖家離京后,每年都會跟她通信,給她寄銀子和生活所需,但都被孫氏尋借口給扣下了。 她也曾想過,若不然將自己的處境告知外祖家,可思來想去,外祖父被外放離京,本就得罪了皇帝,靜江府在南方,離京又遠,他們即便知道了,也是干著急,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于是宋尋月自始至終,都未曾跟外祖家提過自己后來的處境,畢竟他們鞭長莫及,幫不上忙,若還叫他們知道她過得不好,只會叫他們陷入自責和擔憂之中。親人相隔甚遠,她亦希望遠方的親人生活安樂,所以孫氏真實的嘴臉,她未曾同魏家提過。 可如今,她過得好了!舅舅又來了京城,那就沒必要瞞著了。 念及此,宋尋月對魏康鳴道:“關于我爹和孫氏,此事說來話長。房間里給舅舅和表哥備了干凈衣服和熱水,且先好好解解乏,晚些席面上,咱們慢慢說?!?/br> 魏康鳴聽宋尋月沒叫孫氏母親,便意識到不對,暫且按下不表,同魏承典一同起身,跟著宋尋月去了院中。 宋尋月將他們帶進去,安排好伺候的下人,便先退了出來。 回到廳中,宋尋月喚來梔香,在她耳畔道:“一個時辰后,你回王府,就跟王爺說,來的不止王妃舅父,還有王妃的表哥?!?/br> 吃醋嘛,看誰跑得更快。 第75章 他的王妃,好像生氣了 宋尋月唇邊掛著一絲壞笑, 接著補充道:“記得這般說,王妃表哥相貌出眾, 儀表堂堂, 于軍中淬了一身錚然氣魄,甚是惹人注目?!?/br> 梔香聞言愣住,詫異的看向宋尋月。 王妃不是知道她是王爺?shù)娜藛??她怎么敢叫她傳這話,不怕她跟王爺說出實情嗎?莫非是王妃故意叫她來的? 宋尋月自是瞧見了梔香愕然的目光, 抬起胳膊肘, 順勢在梔香的胳膊上懟了一下, 唇邊笑意甚是篤定, 向梔香問道:“梔香, 你有沒有看出王爺似是中意我。” 梔香聞言點頭:“瞧出來了?!?/br> 宋尋月又道:“可你發(fā)沒發(fā)現(xiàn),你家王爺別扭的緊?!?/br> 梔香欲哭無淚,痛苦點頭:“發(fā)現(xiàn)了?!泵髅飨矚g王妃, 卻還總裝作不在意, 滿心里都想找王妃, 但就是放不下身段,她都替他們王爺發(fā)愁,這個樣子下去,何時才能和王妃在一起。 宋尋月循循善誘:“所以這回你得聽我的。而且這話只有你去傳,信服力才最大?!?/br> 梔香看向宋尋月,眼里滿是糾結。 糾結半晌后, 她忽地抿唇, 似是下定決心!隨后壯士斷腕般沖宋尋月行禮:“奴婢記下了!” 為了他們王爺日后琴瑟和鳴的夫妻生活, 豁出去了!就這一次, 只這一次!況且跟了王妃這么久, 王妃的為人她已心里有數(shù), 絕不會傷害到王爺! 對不住了王爺,為了您的終身幸福,梔香這回怕是得聽王妃得了。 哄好梔香,宋尋月伸手,輕輕拍拍她的手背,含著得意的笑意走了。 梔香去院中看了看日晷,記下時辰,準備按宋尋月吩咐,一個時辰后回王府去找謝堯臣。 宋尋月在廳中等了約莫兩刻鐘,魏康鳴同魏承典方才沐浴后出來,他們已換了干凈的衣服常服,倒是恢復了些她記憶中,文官家族熏陶出來的儒雅模樣。 魏康鳴在椅子上坐下,大開大合的張了幾下手臂,擴了擴胸,隨后感嘆道:“從海邊到京城,這路走了一個多月,好幾天才能洗一回澡,一身臭汗,這會舒服多了,今晚想必能睡個好覺?!?/br> 宋尋月笑道:“舅舅和表哥這一路也沒怎么好好吃飯吧?王爺昨日特地從王府指派了一個廚子過來,眼下席面已經備好,咱們一起好好用些。” 二人連連應下,宋尋月便叫傳膳。 飯菜一道道的端上了桌,一旁的婢女上前伺候用飯。飯菜入口的瞬間,魏康鳴同魏承典皆不由眼眸微睜,稱贊道:“這王府的廚子,果真不一般!” 宋尋月笑:“那多吃些!” 父子二人點頭,幾人邊吃飯,邊閑聊了幾句,魏康鳴問道:“你同家里是怎么回事?” 宋尋月聞言,唇邊雖還掛著笑意,但眼底喜色已然褪去,變得冷靜,她回道:“舅舅,實不相瞞,自你們離京后,那孫氏便變了嘴臉。后來這些年,我在府中過得不如她身邊一個婢女,父親偏信孫氏,對我關照無幾,雖為父親,但全無指望。就連這門親事,本也是屬于meimei,孫氏安排給我的只是一個窮秀才。所幸meimei私下里看重那秀才才華,芳心暗許,想盡一切法子同我換了親事。若非如此,今日我就該身著窮衣,于陋巷中招待你們。” 魏康鳴聽罷,臉色驟變,一雙眸中已是含上如虎豹般兇悍的怒意,一旁的魏承典年輕氣盛,一掌擊在桌上,怒道:“meimei,你且細細說來!我們魏家的血脈,斷不能叫那姓孫的商戶女這般欺辱,為兄必要替你討個公道?!?/br> 有親人撐腰的感覺,當真好! 宋尋月便將過去那些年發(fā)生的所有事,盡皆告知了魏康鳴同魏承典。孫氏如何苛待,父親如何偏心,母親的嫁妝又如何被盤剝。所有的一切,宋尋月全部告知。 說罷,面對魏康鳴同魏承典痛惜的詢問,宋尋月這才回道:“從前之所以不說,實在是不愿你們遠在他鄉(xiāng),還要為我憂心。如今我已跳出火坑,日子過得極好,你們大可放心。還有就是,給孫氏和我爹送禮道謝的打算,便都免了吧,你們大老遠帶來的東西,給他們不值當?!彼桓疾幌虢o孫氏沾。 魏康鳴神色已經黑得不能看,他沉默良久,忽地道:“不能就這么算了!” 魏承典同樣眼神堅定:“絕不能就這么算了!表妹雖與我們不同姓,但真真切切是我們魏家的血脈,那就是魏家的姑娘,斷不能叫人白白欺負!” 宋尋月正欲說算了,舅舅和表哥難得來一趟,委實不想讓他們在宋家的事上耽擱時間,有那功夫,他們一家人好好說說話不好嗎? 怎知尚未來及開口,卻忽見魏康鳴轉頭看向她,問道:“我妹的嫁妝,有多少回到你的手里?” 宋尋月細細回憶了下,說道:“莊子和鋪子都回來了,孫氏當時作為陪嫁給了宋瑤月,都叫王爺扣下給了我。首飾還剩一些,金銀基本不剩。算起來,娘親當初留下的三萬多兩嫁妝,回來的不過六千多兩?!?/br> 宋瑤月那些嫁妝里的金銀,她也不知道有部分是不是來自母親的嫁妝,金銀上又沒寫名字,認不出來,她就沒算。左右一開始不是給她的,孫氏也沒跟她明賬,她為何要算進去? 魏康鳴聞言一聲冷嗤:“按規(guī)矩,出嫁的女兒過世后,嫁妝要歸還娘家。我等當初憐惜你出生既喪母,又見孫氏穩(wěn)妥,方才沒有收回嫁妝,打算直接留給你傍身。但未成想,這筆錢,終歸是沒到你手里。既如此……” 魏康鳴看向宋尋月,那雙眼睛仿佛在說,有舅父在,別擔心!他一字一句對宋尋月道:“今天晚上,我就和你哥哥去你娘家,登門要嫁妝?!?/br> 宋尋月愣了下,隨后問道:“可我已經有兩萬多兩了,還要什么?” 魏康鳴無奈伸手,手指凌空點點她,說道:“一看就是還小。舅舅教你,親事既換,送去王府的嫁妝,是屬于宋瑤月的,對不對?” 宋尋月點點頭:“對?!?/br> 魏康鳴接著循循善誘:“既然送去王府的嫁妝是宋瑤月的,宋瑤月的嫁妝合該由你父親同孫氏準備,又是王爺做主留下的,那么那匹嫁妝,同你母親的嫁妝,有何干系?” 宋尋月:“!” 是啊,有何干系?雖然她知道那里面不少都是來自母親的嫁妝,可那些是孫氏算計走的啊,從明面的路子上來看,確實和她娘親的嫁妝全無半點干系! 一旁的魏承典唇邊掛上笑意,沖宋尋月得意一挑眉:“所以我和爹爹去要姑姑的嫁妝,有問題嗎?沒問題!” 說著,魏承典復又沖她挑一下下巴:“等著瞧,舅舅和哥哥走之前,肯定再給你弄一筆傍身的錢財!” 宋尋月大喜,能從孫氏兜里挖銀子,這事不干是傻子!她忙笑道:“那可得多謝舅舅和哥哥,來,吃菜,吃飽了才有力氣搬銀子?!?/br> 話音落,滿座笑開,三個人這才繼續(xù)愉快的吃吃喝喝。 足足暢聊了一個時辰,三人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因為酒下肚,越聊越開心,魏承典說到高興之處,甚至單腳踩上了椅子。 一旁的梔香看著,見王妃吩咐的時間差不多到了,上前跟宋尋月打了聲招呼,便轉頭離開,回王府去找謝堯臣。 王府中,謝堯臣兩手抱著腦袋,半靠在羅漢床上,一臉的煩悶,辰安垂頭喪氣的站在一邊,一旁的桌上,擺著滿滿一堆裝好的禮盒。 謝堯臣又看了辰安一眼,想起今天上午,越想越氣,再復罵道:“餿主意!瞧你想的法子,半點用都沒有?!?/br> 辰安委實無奈,罵了一上午了,想起來就罵兩句,王爺動心,他的日子怎就忽然變得這么苦? 謝堯臣接著道:“再好好想想!想不出讓王妃吃醋的好法子,這個月扣月俸!” 辰安皺眉,神色間滿是一副人生已不值得留戀的悲涼,還能怎么辦?想唄……哎…… 而就這這時,張立忽然進來,辰安轉頭看去。 張立看了看二人,立時便感覺到屋里氣氛不對,聲音不自覺都小了不少,頗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回稟王爺,梔香回來了,說有事稟報。” “傳?!敝x堯臣沒好氣道。 張立應聲退下,不多時,梔香走了進來,謝堯臣轉頭看去。 梔香看了看他,神色不是很松快,她行禮道:“回稟王爺,魏家二爺?shù)搅?,只是來的不止魏家二爺?!?/br> “還有誰?”謝堯臣放下手,腦袋抬了起來。 梔香抿抿唇道:“還有魏二爺長子,王妃表哥?!?/br> 謝堯臣翻身坐了起來,雙手扶膝,蹙眉道:“表哥?” 梔香點點頭,按照宋尋月教的,接著道:“魏家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與軍中淬了一身錚然之氣,甚是出色,同王妃多年未見,相談甚歡,奴婢不放心,緊著回來通報您?!?/br> 謝堯臣:“!” 他蹭一下從羅漢床上坐起來,腦海中滿是梔香描繪的畫面。一個相貌出眾,上過戰(zhàn)場風姿卓然的將領,正在和他的王妃相談甚歡! 這便也罷了,還多年未見?那便是幼時魏家尚在京中時,常常見到!謝堯臣立時便勾勒出一副青梅竹馬,赤子玩伴的畫面! 謝堯臣心間的邪火蹭一下竄了上來! 莫名又想起初一宋家的顧希文,胸膛都開始跟著起伏,怒道:“帶上表禮,隨本王去找王妃!” 說罷,謝堯臣大步往外走去,辰安、張立、梔香三人連忙去桌上,將那一堆提前備好的禮物七手八腳的拿了起來。 怎知謝堯臣才走幾步,連門口都沒到,便忽地止步。 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常服,轉身又往臥室里走去,對辰安道:“換蟒袍!取金冠!” 辰安哭喪著臉,不得已,又將手里剛拿起的禮物放下,隨謝堯臣進屋,去伺候他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