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病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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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恭的聲音低低沉沉,怕有人聽見,“什么都好?從前算命的說你有大福,真是沒算錯?!?/br> 她的聲音也低下來,“都是面上?看見的,底下的還是要真去過日子才清楚。不過自打這事情定下來,他十?分盡心,自己不好來,就打發(fā)家下人送些東西來給我??茨?死鬼的墳修得不好,他還使銀子重新修了一番?!?/br> 說完,又橫著一雙笑眼看他。不知怎的,漸漸看出一份怨憤,便順道抬手把他臂膀狠狠擰了一把,“你盡管放心?!?/br> 他也不閃躲,由得她擰,那?疼有點鉆心。不過他還是面不改色,浮蕩佻達(dá)的笑意,“你這話說得奇怪,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的事,怎么都輪不到我不放心?!?/br> 話音甫落,易寡婦已是熱淚盈眶,“良恭?!焙巴辏譄o話可講。擘畫好一番后,才笑中帶淚地說:“要是我果然錯嫁了人,就是你害的?!?/br> “不會的?!彼豢?咬定,“除了我,嫁給誰都是對?的?!?/br> 他是頭一次直白的說出來,說得她一行清淚下來,真是恨他也不是,怨他也不是。 她拂裙起身,沉默著走?了。只得他一個人坐在凳上?,仰頭把天望一陣,讓那?太陽的余光把眼睛曬得干澀。心想他這一輩子,大約什么都是癡心妄想,唯有這份日落還是舍得傾照他的。 天近夏日了,這片余暉有些不大明?朗的熱溫,他受過妙真刻薄的安慰,此?刻也恍惚覺得是妙真坐在身畔,用她的肩頭調(diào)皮而溫柔地擦過他的臂膀。 第25章 風(fēng)度云移 (十四) 太陽快落山, 山上佛音消退,室內(nèi)便是一片岑寂與禪香,靜得令人有些手足無措。 曾太太與胡夫人有了些年紀(jì),走得疲乏, 上完香吃過齋飯便各自在禪房內(nèi)休憩, 這時候才醒來。 曾太太睜開眼,看見鹿瑛便是藹藹一笑, “你怎么沒?同他們逛去?二姑爺呢?該回去了, 去喊他們?!?/br> “老mama他們?nèi)ズ叭チ恕!甭圭呷サ沽酥巡鑱? 揪著帕子?, 似有話含在嘴里, 吞吐不?是。 曾太太端正起來呷了口茶道:“你有話說?有什么只管開口對娘講, 未必是與姑爺吵架了?” 鹿瑛遙遙頭, 啻啻磕磕地說:“我想問娘借筆錢。” 曾太太心下一動,想起上回在周家口無遮攔說下的那些話,只怕早給鹿瑛記在心間了。 又?看鹿瑛那張小?臉可憐兮兮地低著,立刻懊悔方才那一點恐慌。自己?親生?的女兒有為難之處, 難道不?該幫? “要多少?” 鹿瑛不?好意思?地低下眉眼, “五千兩?。” 把曾太太驚了下,“五千兩?可不?是小?數(shù)目,你做什么要使?五千兩?銀子??” 鹿瑛將寇立如何上京收賬,如何落下虧空,又?如何暫且搪塞寇老爺?shù)氖虑橄嘣斒鼋o曾太太聽。 曾太太直說她糊涂, “姑爺從前沒?成家時就好玩, 如今成了家了, 還?是那樣子?不?改。你嫁了他,不?說約束著他, 反倒要替他收拾爛攤子?,這不?是助紂為虐?” “我也曉得要規(guī)勸他,可這回已經(jīng)落下虧空,我如何規(guī)勸都晚了。給我們老爺知道,恐怕要將他打個?半死?!?/br> 說到最尾,有些掩淚之勢,“我那里倒是有些銀子?,可都放出去了,要年底才能收回。實在沒?有別的地方可挪用,這才想著問娘暫借一筆?!?/br> 眼淚掉著掉著,不?由掉出些心酸來,睇了曾太太一眼,“何況我手上又?沒?有什么田莊地契,要是有,我暫且拿去押五千銀子?也就是了?!?/br> 曾太太領(lǐng)會這話的意思?,有意分說兩?句:“那兩?處田莊給大jiejie,是怕她將來犯起病來,安家對她不?聞不?問。你是好好的,即便與公婆不?合,凡事都可以為自己?說話打算。安閬雖也是個?好孩子?,可凡事都有萬一,到時候誰替你jiejie說句話呢?” “娘多心了,我不?是抱怨什么?!?/br> 曾太太于心有愧,便嘆道:“如今家里不?比從前了,一點寬裕也沒?有??晌壹仁悄隳?,你又?求到我這里來,我豈有看著你哭的?你等?我去想法子?,至多湊兩?千給你??捎幸粯?,只這一次,往后他再落下什么虧空,由得他老子?打他去,你只知道心疼他,反倒害了他。以后他老子?總有沒?的時候,到時候你們夫妻靠誰去?” 雖只有兩?千,可到底解決了近一半的煩難,鹿瑛不?好意思?再多求,福身說謝。晚夕歸家,將此事告知寇立。 剛吃罷晚飯,寇立歪歪斜斜坐在榻上剔牙,牙簽彈得老遠(yuǎn),長“嘶”了聲,“這哪里夠啊,五千多兩?的虧空,你只弄兩?千來,不?上不?下的,倒不?好叫我編謊了。要不?,你再去求求岳父?” 鹿瑛端茶過來,拂裙坐下,把身子?扭到一邊,“我哪里還?有臉對爹說?今日我娘就說過起,今時不?同往日,我家的生?意越來越難做,從前的府臺馮大人被調(diào)回京去了,新派了個?什么李大人到嘉興來。那李大人又?是邱家的親戚,爹下了兩?回拜帖,他都推忙不?見,我看我們家與蘇州織造局的生?意已是岌岌可危,我爹愁得身形又?腫了些。我這會去對他說,他老人家大約是不?會罵我,只怕要把你叫去罵一頓,你難道不?怕?” 聽見要教訓(xùn)他,寇立把脖子?一縮,這主意就作罷了。 他歪在榻上左思?右想一陣,欠身到炕桌上來,把那盞銀釭挪到一旁,“要不?,對大jiejie說?大jiejie得岳父岳母這么多年寵愛,總有些體己?錢,叫她湊三千兩?給咱們,想必在她不?是什么難事?!?/br> 鹿瑛道:“虧你想得出來,我jiejie還?未出閣,一個?閨閣小?姐,就那些體己?錢,你還?要誆騙她的,你真是有臉皮?!?/br> 話雖如此,可寇立聽她語氣不?重,臉上笑著,大有轉(zhuǎn)圜之地。便腆著一張雋逸笑臉,坐到她身旁來將她摟住,“大jiejie花得了什么錢?大事上有岳父岳母替她打算,她的錢無非是吃吃喝喝打首飾裁衣裳,再不?然,就是賞人。” 說到賞人,又?例舉出來,“我可是聽見的,晨起良恭家去,她叫他給他摘新鮮葡萄吃,隨手就賞了五兩?銀子?。她屋里那白?池,吃穿用度,都趕上你這個?正經(jīng)的尤家小?姐了。下人們私底下都叫她什么?尤家三小?姐!還?有那林mama,成日請大夫吃藥,又?花多少錢?你再看看跟你的人,可有她那些下人體面?大jiejie比我還?手散呢,她那些體己?錢,遲早都叫這些人散得精光,你是她的親meimei,難道她只想著那些人,不?想著你?” 一席話說得鹿瑛啞口無言,低著頭靜靜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寇立也靜靜地等?她答復(fù),那雙眼鉤子?似的閃著锃锃的銀光,把人肚腸里藏的些不?便說的怨言都挽住,一點點向外掏。 終于掏扯出一截,鹿瑛抬眼嗔笑,手指頭戳他太陽xue一下,“罷了,實在是為你,不?然我是不?能向jiejie開這個?口的?!?/br> 兩?個?人商榷下來,要趁著過幾日陪胡夫人去風(fēng)雨橋趙家做客的功夫?qū)γ钫嬲f。 果真到了這日,鹿瑛特地陪妙真共乘一輿,姊妹倆說些家常。妙真坐不?住,總撩著簾子?看街上,一面嘻嘻笑笑地與鹿瑛說話。 鹿瑛坐到她這頭來,“姐,不?要總撩起簾子?,仔細(xì)叫歹人看見起歹心,你忘了從前那邱家例子??他們家從祖上就跟咱們家過不?去,先頭是為生?意,后來還?不?是因為他們家的三爺在街上偶然撞見你一回,來說你,爹不?答應(yīng),愈發(fā)?添了新仇?!?/br> 妙真噘了下嘴,面上似有不?喜歡,心里倒是滿足的。那年這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滿亭皆知尤家回絕了邱家的求親。那邱三爺也是個?名滿嘉興的風(fēng)流人物,遭了妙真的厭嫌,在他不?是體面的事,可在她,卻是件很風(fēng)光的事。 她云淡風(fēng)輕地?fù)u著扇,“多少年的舊歷了你還?記著。況且如今我有良恭跟著,不?會出事的。他機靈?!?/br> 提起良恭,果然就在鬧哄哄的街上看見個?形似良恭的背影。 定睛望去,見此人衣衫襤褸,走路一瘸一拐,又?不?像。良恭雖穿戴窮相,行?動間卻是一股翛然飄逸的風(fēng)采。更兼前頭還?離得遠(yuǎn),也瞧不?真到底是不?是。 太陽光在人群里折閃幾番,可不?正是照見良恭的臉?那臉上青紫斑斕的,儼然是挨了一頓好打。 原是因上回在嘉善周家之事,良恭擔(dān)心于三一回不?成,再有二回,便于歸家次日并嚴(yán)癩頭去警醒了于三一番。 那日進(jìn)門見于三在屋內(nèi)吃飯,于三此人原是京中人氏,早年流落此地,也不?過是個?地痞無賴之流。他身如瘦猴,膽小?如鼠,因此一應(yīng)出頭的事他皆不?敢干,只在中間牽線抽頭。 看到良恭,他心道不?好,忙擱下碗笑臉迎上去,“唷,您二位怎么想著到我這里來了?吃過飯沒?有?將就吃些?” 嚴(yán)癩頭也不?與他多話,一徑揪住他的襟口將他擰起來。這于三皮包骨的胳膊腿在空中一陣亂掙,“怎的?有什么話好說呀,這是為什么反目成仇起來?” 話音剛落,人也被嚴(yán)癩頭一把將扔在地上,“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于三料想是尤家大小?姐的事,反手撐在地上,仰著臉嬉皮笑臉地打諢,“讓我猜猜?想必是為了上回那二兩?銀子?沒?算清?” 嚴(yán)癩頭走上前去,照著他的臉重?fù)]一拳,“你他娘的,少跟我們這里拉擋簾!你要是心里沒?數(shù),老子?拿拳頭點點你。” 說著又?要打的架勢,那于三忙抬胳膊擋住,“有數(shù)有數(shù)!大約……是為尤大小?姐的事?” 見嚴(yán)癩頭收起拳頭,他忙笑嘻嘻放下胳膊,“您二位是敞亮的人,我也明人不?說暗話。上回在嘉善,確鑿是我找人弄了尤大小?姐的馬??赡銈円仓v講道理啊,這差事你們不?做了,沒?道理不?許我做吧?” 嚴(yán)癩頭一時沒?話駁,起身睇了良恭一眼。 卻見良恭走上去,一腳踩住于三一條腕子?,蹲下身由懷中摸出把剁骨刀比在他小?指頭上,“你要做也可以,可我如今拿著尤家的錢,受著人家的命,也有我的一番道理。再有二回,你這根指頭也別要了?!?/br> 說話這手起,那手摁下去,狠狠捂住于三的嘴,電光火石間就把于三的食指切了下來,干凈利落得將嚴(yán)癩頭也唬得臉色一變。 那于三痛得在地上哀嚎打滾,良恭卻澹然拍著衣裳起身,又?走去院角那口水缸里舀水搓手,一行?面不?改色,掠過嚴(yán)癩頭揚長出去。 嚴(yán)癩頭呆怔片刻,走上去蹲在于三身前發(fā)?笑,“我早就跟你說,惹誰也別惹他。良恭看著是斯文人,手卻比我狠,你不?信吶。今日可信了吧?” 那于三只顧鬼哭狼嚎,哪還?得空搭話??伤彩莻€?難纏的,當(dāng)下忙出去找郎中止血治傷,到底是斷了節(jié)指頭,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又?懼怕良恭,不?敢狠狠報復(fù),只花錢請了幾個?打手,暗中堵了良恭與嚴(yán)癩頭幾日,總算在這日將二人堵在巷中痛打。 良恭不?還?手,任那幾人打得鼻青臉腫去后。他躺在地上,渾身哪里都疼,可是奇怪,這疼倒把心里的一份陰郁掩蓋過去了,人反而望著天上笑起來。 太陽真大,巷子?左右擠著兩?堵苔痕斑斑的墻,陽光照不?進(jìn)這里來,背底下凹凸不?平的石板終年是冷的。 其實人無思?覺,愚鈍些,倒也好。否則只能像良恭,要愛不?能愛,要求求不?得,終年作繭自縛,纏綿在這粗俗野蠻的世界里無力抽身,也不?能快樂。 像嚴(yán)癩頭就簡單得多,見他不?還?手,不?知緣故,也跟著學(xué),同樣給打得掛了彩。在那頭扶墻起身,揉著腮幫子?上來拉他,“這班狗娘養(yǎng)的,叫我尋著他們,非把他們胳膊卸了不?可!你怎的不?還?手?” 良恭起來,動了動胳膊腿,倒未傷筋骨,笑著將嘴里滲的血啐了一口,“我宰了于三一截手指頭,他心里自然恨。不?過他這人怕事,只敢叫人打我一頓。我若還?手,他心里的氣不?能解,只怕憋得膽氣足了,反倒不?好。這會他出了口氣,此事就罷了,大約拿著那定錢遠(yuǎn)走高飛,也不?敢再招惹尤大小?姐?!?/br> 這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嚴(yán)癩頭將信將疑,總覺他有些深藏不?露的心事。不?過他揣度不?透,只好追問:“他拿著錢跑了,那歷大官人那頭怎么辦?” “不?怎么辦,我們又?沒?見過這姓歷的,他就是要找麻煩,也只管天涯海角去找于三,與咱們不?相干?!?/br> 良恭瞅見他臉上的傷,臉上泛起愧色,“倒是牽連了你?!?/br> 嚴(yán)癩頭咧著白?森森的牙笑,“嗨,這算什么,咱們一處挨的打還?少么?這事了結(jié)了就好,你安心去巴結(jié)那個?姓安的,將來出了頭,我也跟著混口飯吃。只是眼下你身上帶傷,回去尤府被他們家的人問起,不?好說嘴啊?!?/br> 別人都好糊弄,只是依妙真的性子?,少不?得要刨根究底。她本來就對他抱有疑心,又?生?著張不?饒人的嘴,只怕看見他身上有傷,奚落也要給她奚落死了。 思?及此,良恭愁得發(fā)?笑,眉宇間卻匯起一絲萬般無奈的放任,“我在家歇幾日再回?!?/br> 在家故意拖延,一是為避妙真,二是為送易寡婦出門。兩?件事都是不?能告人的,只在他心里回轉(zhuǎn),結(jié)成愁腸百段。 未曾想歸家時卻在街上與妙真的馬車擦過去。妙真挑著簾子?向后追著看那人,偏有幾個?人擋住。等?再瞧見時,又?看不?清面目了,隔著人海,只恍惚見那人身上披紅掛彩。 一看就是給人打的,也不?知是給打著了哪里,弓背塌肩,整一副過街老鼠。 不?管認(rèn)得準(zhǔn)不?準(zhǔn),她那一顆心忽然揪起來,想喊又?顧著臉面,只悄悄指給鹿瑛瞧,“你看那人是不?是良恭?不?知怎的弄的那般狼狽……” 鹿瑛跟著張望一眼,“看著像。哎唷,就是他又?怎的?他這幾日不?是告假回家去了嚜,你還?要將他招來跟前伺候不?成?” “不?是,你看,他是不?是同人打架了???怎么身上有血?好端端的,是誰打他?” “是和人結(jié)仇了吧。” “和誰?結(jié)什么仇?他是講道理的人,又?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能得罪什么人?” 鹿瑛不?欲理會這些小?事,將她的手從窗戶上扒下來,笑道:“不?干你的事,一個?下人,你管他那么多?” 妙真睇著她,說不?出話,將一把紈扇無力地?fù)u撼著,扇得心忽上忽下,忐忑難安。 既然說到良恭,鹿瑛自然想到寇立說妙真手散的話,心里果然覺得妙真那些體己?,與其給了這些不?相干的人,倒不?如拿來周濟骨rou血親的妹子?。 便挽住妙真半玩半笑地:“姐對下人一向很好,所以他們忠心。別人不?說,單說你屋里的白?池吧,吃的穿的都與我齊平了。有時候我心里都嫉妒,我的親jiejie,怎么疼個?外人比疼我還?緊呢?!?/br> 妙真聽見這話才閃回神,立刻鄭重起來,“誰說的?我當(dāng)然頭一個?疼你。” “姐真的最疼我?” “那是自然了,我就你這么個?親妹子??!?/br> 鹿瑛望著她笑一陣,漸漸眼泛淚花。妙真見情形不?對,忙拉著她問:“你是不?是有什么委屈?我早就想,你的婆婆雖是咱們的親姑母,可做人媳婦和做人親戚到底不?一樣,少不?得要給你些氣受。只是回回問你,你都不?肯實說?!?/br> “婆婆倒是慈愛體貼的,只是公公嚴(yán)厲些?!?/br> 鹿瑛又?趁勢將寇立虧空一事說給她聽,只是最尾將責(zé)任一股腦攬在自己?頭上,“也是我不?好,我勸他要做出副樣子?給公公看,叫他在京城結(jié)交些人,回來公公少不?得對他刮目相看。我哪里知道京城的開銷那樣大,竟虧空了這些錢。如今我們不?知哪里去填這虧空,愁得我好些日子?睡不?著?!?/br> “原來是愁錢,你向爹要就是了?!?/br> 鹿瑛蘸著淚眼,愈發(fā)?委屈,“我可不?敢張這個?口,也不?好意思?,嫁出去的女兒還?朝娘家伸手。前幾日我私下對娘說了,她還?將我訓(xùn)斥了一頓,只許我兩?千。我又?不?是你,從小?你要什么爹娘都許,我要什么,總是先要教我些勤儉持家的話才罷?!?/br> 妙真自知受盡偏愛,也十分不?好意思?,忙說:“那不?告訴爹,我給你湊?!?/br> “你拿得出三千?” “這個?你別管,我總是給你湊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