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166節(jié)
江眠月笑了笑,“回稟皇上,顧惜之并非不相干之人,他是我的學(xué)長,日后有極大可能是同僚,若干年后,也許是朝廷的股肱之臣,是江山社稷的頂梁柱,也許是下一位祁大人,能夠力挽狂瀾,救萬民于水火,學(xué)生覺得,這金牌給顧惜之用,并不可惜,而是恰逢其時?!?/br> “好!”皇上一拍巴掌,把江眠月嚇得一顫,“說得好!” 江眠月這才緩緩松了口氣。 “朕準了!” …… 回去的路上,江眠月還是有些懵,她準備的話還有不少沒機會說,皇上同意的如此爽快,讓她反而覺得有些……缺了點什么。 在她的預(yù)想之中,今日的發(fā)展應(yīng)該是——皇上心疼女兒被刺傷,不愿輕易饒恕刺傷自己寶貝女兒的男人,即便心中覺得可惜,也一定要將此人處理,再不濟,也要來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可皇上如今便像是在等著她來用這免死金牌,而且那副模樣,反而像是生怕她不舍得用似的。 看著她臉上的疑惑,祁云崢淡淡笑了笑,“是的,他正巴不得你用那金牌?!?/br> “和樂公主真的會來嗎?”江眠月問。 “嗯?!逼钤茘樥Z氣平靜,笑意明顯不如方才那般明顯,“以她不服輸?shù)膫€性,定會來找你?!?/br> 江眠月點了點頭。 方才皇上說出“朕準了”之后,江眠月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可祁云崢卻忽然開口插話,提出一個條件,“顧惜之放出以后,請皇上派人去國子監(jiān)保護江眠月,最好是宮中身份不低,為人所知的大內(nèi)侍衛(wèi)?!?/br> 皇上眉頭微蹙,明白了他的意思。 思慮了一會兒,還是同意了。 江眠月跟著祁云崢上了馬車,開口問道,“祁大人讓大內(nèi)侍衛(wèi)來國子監(jiān),是為了讓和樂公主清楚,免死金牌此事,乃皇上親自授意,不要將怒氣撒在我身上嗎?” 祁云崢眼眸含笑看著她,“不錯?!?/br> “多謝祭酒大人夸獎。”江眠月一本正經(jīng)學(xué)著他方才來時的語氣說,“祭酒大人夸贊,勝過皇上贊賞,博士美譽。” 祁云崢垂眸輕笑起來。 江眠月一愣。 他笑得極好看,雙眸有些彎,笑意溫柔,像是天邊的云,纏繞在她的心間,輕飄飄的,讓她心中甜酸交雜,難言又歡喜。 被祁云崢送回到國子監(jiān)后,天色已晚。 祁云崢還要去朝中處理今日堆積的事務(wù),而江眠月不知不覺翹了一天的課,心中卻一點愧疚也無,反而心頭極為歡喜。 若不是她出來見祁云崢,她也無法機緣巧合迅速救下顧惜之。 如今看來,一切都是正好。 她直接往勤耘齋走,打算直接回去休息,卻在昏暗的槐樹附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蘭監(jiān)生,你別這樣。”陸翀聲音有些不穩(wěn)且壓抑。 “可是你的衣裳被我弄臟了呀。”蘭鈺的聲音聽起來天真無邪,但是江眠月極為了解她內(nèi)心的“豐富多彩”,在她的聲音里毫無疑問,隱藏著隱隱的興奮。 “別,別動……“ “真是抱歉,陸監(jiān)生,今日是我不小心,我只想著天氣逐漸熱了,會饌堂有冰鎮(zhèn)的酒釀,便拿來給你一些,沒想到,沒想到……嗚,對不起?!碧m鈺聲音如銀鈴一般,可愛中夾雜著一絲天然,“我來幫你脫,你不方便的。” “男女授受不親!”陸翀聲音有些低啞,似乎在忍耐什么,“你別亂碰?!?/br> “我沒有亂碰,你千萬不要多想!”蘭鈺的笑聲都快要掩藏不住了,江眠月幾乎能想象到她即將得逞時雙眸放出綠光又假裝不懂事的模樣。 “蘭鈺!”陸翀幾乎有些忍耐不住,聲音仿佛有些碎裂,“離我遠點!” “我……我一片好心,你兇我做什么?!碧m鈺瞬間變得委屈巴巴,“你的心怎么這么冷,比那冰棍還冷。” “……“陸翀發(fā)出幾聲喘息,江眠月正好看到,蘭鈺伸出她的指頭,委屈的在他的胸膛點了點。 蘭鈺眼角的余光發(fā)現(xiàn)了江眠月,頓時變了個臉色,“好吧,那我走了,這衣裳我會洗好還你的。” 說完這話,蘭鈺便一路小跑,快步來到江眠月身邊,臉上的笑都快溢出來了,“快快,快走,別讓他追上,他沒有其他衣裳換了?!?/br> 江眠月噗嗤笑出聲,跟她手牽手一路快跑。 回到勤耘齋,蘭鈺笑得前仰后合,她將陸翀那被潑了酒釀的衣裳攤在桌面上,叉著腰道,“眠眠快夸我,陸翀他已經(jīng)墜入愛河了。” “為何這么說,有什么苗頭?”江眠月好奇的問。 “嘖,這你都不明白嗎?”蘭鈺咧嘴直笑,“他是什么人啊,少年殺手,以他的身手,你覺得他會躲不過這區(qū)區(qū)一碗酒釀?” 江眠月一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 “他是被我的絕世美貌迷住了。”蘭鈺笑得嘴角咧到耳根,“不枉費我堂堂公主殿下,跟在他屁股后頭跑了這么久??!” 江眠月看著活潑的蘭鈺,也笑了起來。 梁清澤,梁和樂,梁靜安。 這三人,如今一看,只有蘭鈺沒長歪。 不,歪還是歪了,只是相對而言,沒有那么歪而已。 當晚那大內(nèi)的侍衛(wèi)便來了,據(jù)說是宮中侍衛(wèi)首領(lǐng),姓王,長得十分兇惡,日日守在江眠月門前,惹得其他監(jiān)生們看著便覺得害怕。 一連半月過去,外頭都沒有什么動靜,蘭鈺聽聞此事,擺了擺手道,“jiejie經(jīng)過此次,應(yīng)該會反省了吧,畢竟顧惜之都那么反抗了,jiejie若真喜歡他,怎么會舍得再繼續(xù)傷他,繼續(xù)做這些過分的事?!?/br> 江眠月差點信以為真。 因為,就在蘭鈺說這話的第二日,和樂公主便氣勢洶洶的找上了門。 這日,祁云崢并不在國子監(jiān)內(nèi),崔司業(yè)也出門忙監(jiān)本的事了,郭大人陪著他同去引薦大儒。 江眠月正在堂中上課,忽然便聽到一聲尖細如太監(jiān)擰著脖子說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江眠月江監(jiān)生,和樂公主有請!” 江眠月心中一咯噔,看向窗外,果然,外頭看不太清楚的角落,似乎有身穿華服的人影。 整個修道堂的監(jiān)生們都看向江眠月,江眠月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出門應(yīng)付和樂公主,卻被蘭鈺猛地抓住了手。 她一改往日調(diào)笑之色,面色嚴肅帶著幾分畏懼,卻像是努力在克服那骨子里深深地對于jiejie的敬畏,緩緩道,“眠眠,我陪你一起去?!?/br> 作者有話說: 蘭鈺:胡說,我明明很正常!也不會像jiejie那樣強迫別人! 陸翀:救命! 二更還是明早!我努力肝! 第一百五十章 前邊的助教有些愣住了, 單手捏著書,有些擔憂的看向江眠月。 他還從未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今日恰逢國子監(jiān)說得上話的人都不在, 如今似乎只能讓江眠月獨自前去。 江眠月只看了一眼蘭鈺, “會暴露身份, 你怎么辦?!?/br> “無妨?!碧m鈺站起身,面色一本正經(jīng), “本公主蟄伏已久, 終于到了一展身手的時候了?!?/br> 江眠月原本心中有些憂慮,聽聞這句話差點被她逗笑, 她抿嘴忍住, 朝助教行禮道, “學(xué)生出去片刻?!?/br> “你去吧,去吧?!敝腾s緊道, “別讓公主殿下等久了……蘭鈺你出去做什么?” “我陪江齋長……”蘭鈺小聲說。 助教看向江眠月,江眠月朝他頷首, “正是,學(xué)生需要一人陪同前往?!?/br> “那快去吧。”助教朝她二人擺了擺手, “快去快回?!?/br> 快去快回……江眠月倒是想快去快回,她剛一出門, 身后便多了個人, 江眠月看向那位一直守著自己的侍衛(wèi)首領(lǐng),頷首謝道,“勞煩您了, 王大人?!?/br> 那首領(lǐng)頷首垂眸, 跟在她身后。 遠遠地, 和樂公主與一干宮人等華服紛繁艷麗,如花園里的牡丹與群芳艷聚。 江眠月發(fā)現(xiàn)和樂公主面色不算好看,那種“不好看”并非情緒所致,而是之前被刺傷還未好全,臉色還有些蒼白。可她似乎并不想將脆弱的一面暴露出來,于是她在干燥的唇上抹了艷麗的口脂,雖有些不服帖,顯出唇上的紋路來,看起來卻凌厲強勢了許多。 看到江眠月出來,和樂公主緩緩揚了揚下巴,如第一次江眠月見到她時一般,有股天生的強勢感。 和樂公主對江眠月頗為欣賞,看著她的眼神總是略帶幾分額外的溫和。 可如今江眠月在顧惜之的事情上直接與她作對,著實犯了她的大忌。 “學(xué)生江眠月……” “跪下?!?/br> 江眠月話未說完,便聽和樂公主聲音冷淡,悠然開口。 “和樂jiejie。”蘭鈺上前一步,輕輕挽住了和樂公主的手,“傷好些了嗎?” “滾回去?!焙蜆酚行┫訔壍目粗?,一把甩開手,“別在這兒假惺惺的,誰不知道你是出來做什么,怎么,想護著她?如今學(xué)會胳膊肘往外拐了?在國子監(jiān)呆了這么久,怎么還是個廢物?!?/br> 蘭鈺踉蹌退到江眠月身邊,垂下腦袋,有些發(fā)懵。 江眠月見她如此,蹙眉抬頭看著和樂公主,想要開口反駁,卻被蘭鈺捉住了手腕。 蘭鈺與江眠月對視一眼,與她并肩跪了下來,朝江眠月笑著搖了搖頭。 她被和樂從小訓(xùn)斥嫌棄到大,以往看到和樂便發(fā)憷,如今在國子監(jiān)待了快兩年時間,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jiejie這些斥責的話語似乎有些麻木無感。 她如今在國子監(jiān)有好友,有同窗,有欣賞她喜歡她的人,還有她喜歡的漂亮男監(jiān)生。 她成績也不錯,雖然不算頂尖,每次都臨時抱佛腳,考試前哀嚎幾日,可最終的結(jié)果卻總是前幾名,說明她似乎還是有些天分的。 她為何要畏懼jiejie,被jiejie無端罵成是廢物?她早就不是那個躲在宮中嬤嬤身后,任jiejie隨意拿走漂亮珠釵衣裳的廢物了。 她并非銀子進來的例監(jiān)生,而是堂堂正正考入國子監(jiān)的! “jiejie說錯了兩點?!碧m鈺抬頭,直視和樂的眼睛,在直視她的一剎那,她眼底還有些畏懼。 “呵?!焙蜆饭骼湫σ宦?,眼中浮現(xiàn)些戾氣,“別以為你讀幾天書,懂些花拳繡腿,便能在此與本公主抬杠了,你們二人,皆是如此?!?/br> 蘭鈺咽了口唾沫,嘴唇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不行,還是不行……和樂從小手中便有實權(quán),父皇知道她掌控力強,有意培養(yǎng)她,時常讓她外出露面,與百官群臣交往甚多,光是氣勢,她就差了好幾截。 可她手上一暖……是江眠月輕輕的捉住了她的手掌,她的手溫熱綿軟卻有股溫柔的力量,仿佛在身后撐著她的腰桿。 她不能輸!今日是幫眠眠撐腰來的,若是在這里服軟,那豈不是光著屁股拉磨——轉(zhuǎn)著圈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