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156節(jié)
正在此時,門忽然被推開。 江眠月頓時縮回手,猛地站起身,卻見那陸翀瞇了瞇眼,面無表情到,“祭酒大人,方監(jiān)丞不在學堂。” “他在繩愆廳等你?!逼钤茘樎曇粲睦?。 “是?!标懥堫h首,關上了廂房門離去。 江眠月捏著糕點,心中跳的飛快。 剛剛……被那陸翀看到了? 她有些心慌,祁云崢看了她一眼,緩緩道,“怎么一幅……” 一幅心虛被捉到的模樣。 “他若是說出去怎么辦?!苯咴赂恻c都吃不下了,趕緊將糕點放在了盒子里,“祭酒大人,學生還是先回去了?!?/br> 她轉身要走,卻被祁云崢一把捉住手腕,將她拽到了自己跟前。 “怕什么?!逼钤茘樖种父馆p輕摩挲她的手腕,手指關節(jié)的痣殷紅惹眼,惹得她面色泛紅,輕輕縮回了手。 祁云崢卻看著她淡淡一笑,笑容中頗有幾分深意,“他不敢?!?/br> 確實是不敢的。 第二日江眠月便聽聞陸翀在繩愆廳受了鞭刑二十,在舉業(yè)齋躺了一日沒有出門。 江眠月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修道堂上寫文章,聽到吳為與蘭鈺熱烈的討論聲,手指不由得一抖,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她的文章上,暈染出一個巨大的墨團。 “二……二十鞭?”江眠月趕緊將那筆從文章上拿了下來,心疼的看著那一大塊墨汁……一會兒又要重寫了。 “是啊,二十鞭,當初那個陸什么,陸遷,也是二十鞭吧?”吳為嘖嘖兩聲,“祭酒大人是不是討厭姓陸的?” 尹楚楚笑了笑,“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br> “二十鞭啊……”蘭鈺的聲音卻有些不對勁,江眠月皺眉看向她,卻見她手指繞著自己的發(fā)帶,扭著腰看著窗外,眼中有些晶瑩,“可惜啊。” “可惜什么?”江眠月、尹楚楚和吳為異口同聲。 “可惜,我沒有去看看?!碧m鈺咽了口唾沫,“他被打的時候,不知道是脫了衣裳打的呢,還是穿著衣裳打的。” 三人都瞇著眼看著蘭鈺。 “蘭鈺,你不對勁?!眳菫榇蚱瞥聊?,聲音古怪地說。 …… 國子監(jiān)中平靜如死水,可朝堂之中,卻并非如此。 內憂、外患、皇位后繼無人,太子之位空懸,內戚勢力躁動,梁清澤負隅頑抗,不肯罷休。 “亂,亂,亂成一團!”皇上在御書房中踱步,將手中的奏章狠狠扔在地上,氣得臉色發(fā)青,“他們要做什么?如今遮羞布都沒了嗎?還有這和樂,也跟在里頭摻和,這是覺得朕晚上睡的太好嗎?” 祁云崢面容冷峻的站在皇上面前,并不出聲。 “你倒是說句話!”皇上看向祁云崢,“恕之,和樂是否能繼承大統(tǒng)?” “回稟皇上,此事,微臣不敢言?!逼钤茘樥f是不敢,面色卻極為平靜,倒像是懶得理他似的。 “哼。”皇上一摔袖子,長長嘆了口氣。 “和樂近日常去兵部,你可知道為何?”皇上瞇眼看著他。 “微臣不知?!逼钤茘樏鏌o表情。 “你明明清楚,她就是為了今年剛卒業(yè)的那顧惜之?!被噬仙钌畹貒@了口氣,“她若是真醉心于權力,朕也不會如此擔憂,之前她將那些面首遣散,朕還以為她學乖了,如今卻變本加厲,著實令朕失望?!?/br> 祁云崢聽著皇上說話,并不開口。 他心知皇上如今早已心中有了答案,此時說什么都沒用。 如今兵部空缺職位太多,顧惜之一卒業(yè),立刻被填了進去,四處奔波忙碌之外,還要應付和樂公主,疲乏不堪,祁云崢每次見到他,他都是一幅愁云慘淡的模樣,朝祁云崢行禮,第一句話便是,“學生真想回國子監(jiān)繼續(xù)待著?!?/br> 對此,祁云崢也愛莫能助,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保重。 祁云崢深陷朝局,無暇多管國子監(jiān)的事情,國子監(jiān)的諸多事宜,便落在了崔應觀的身上。 崔應觀日日忙碌,卻有序,國子監(jiān)在他手中也算是井井有條,不出紕漏。 直到有一日,他收到了一封信。 幾日后,他應約前往去留齋,在樓上廂房中見著了面色蒼白的梁清澤。 “崔司業(yè),久仰久仰?!绷呵鍧沙[眼笑了起來,“坐。” 崔應觀也勾唇笑了起來,“皇太子殿下要見我,何須如此麻煩,直接去國子監(jiān)便是?!?/br> “如今已不是皇太子了?!绷呵鍧蓴[了擺手,“崔司業(yè)能給我?guī)追直∶?,已是十分不易?!?/br> 崔應觀面上露出笑渦,緩緩在他對面坐下,“那么殿下,您叫我來究竟有何事?” “合作?!绷呵鍧尚α诵?,“信中寫的內容很清楚,崔司業(yè)既然來了,那么也是對祁云崢……很有些意見吧?” 作者有話說: 第一百四十章 “自然。”崔應觀笑道, “自古以來,下屬和上司之間,便如婆母與新婦,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快, 殿下應當也很清楚, 不過……那些不快可大可小, 不知殿下比較希望是哪一種?!?/br> 梁清澤低聲笑了起來,手指輕輕在手邊的瓷碗邊緣撫了撫, “司業(yè)大人是個聰明人?!?/br> 崔應觀微微挑眉, 不置可否。 梁清澤接著說,“信中也說了, 若事成, 日后崔司業(yè)必平步青云無人擋……” “殿下想要我做什么?直說便是, 若是能做到,崔某自然愿意幫忙?!贝迲^說話直接, 開口打斷梁清澤所謂的拐彎抹角,“崔某還有一堆事務要處理, 郭大人一人忙不過來,時間一長, 倒是要懷疑的。” 梁清澤一頓,似乎有些不快, 蹙眉看著他, 看到的卻是一張笑臉,那單邊的笑渦刺眼的很。 “祁云崢此人陰險狡詐,心機深重, 孤身一人無父無母, 看似沒有弱點, 可近日有線報來,傳聞祁云崢與國子監(jiān)一女監(jiān)生著實親密?!绷呵鍧稍捯怀?,崔應觀面上的笑容便是一僵。 “沒錯,那女監(jiān)生便是近日風頭頗盛的江眠月?!绷呵鍧墒种篙p輕撫著瓷碗邊緣,嘴角帶笑,“不可一世之人一旦有了弱點,便簡單了許多?!?/br> 崔應觀失笑,“殿下為何這樣確定,我日日在國子監(jiān),也沒聽聞這些消息?!?/br> “自然是有可靠之人,親眼所見,不會有假?!绷呵鍧蓪Υ说故鞘趾V定,“且那祁云崢對江眠月上心也并非一日兩日,不然怎么會插手江家那爛攤子。” 崔應觀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了。 他自然也清楚這一點,只是最近幾月二人幾乎沒有任何接觸,何來的親密,且江眠月對他崔應觀一如既往的溫柔,面上時常帶笑,而且她日日勤奮苦讀如初,與那祁云崢沒有半點苗頭。 “這江眠月,便是他的弱點?!绷呵鍧删従彽溃靶枰阕龅?,便是從此處下手?!?/br> “下手?”崔應觀緩緩抬眸,看向梁清澤,緩緩一笑,“如何下手?” 梁清澤袖子一動,里頭一個小紙包落在桌上,被他扔到了崔應觀的面前,“這東西,可以讓人吐血而亡,藥效迅速,不留痕跡?!?/br> 崔應觀手指捏起那藥粉,“祁云崢?” “是?!绷呵鍧深h首,“此人不除,社稷永不安穩(wěn)?!?/br> 崔應觀手一頓,訝然失笑。 社稷……此人談社稷,簡直是笑話。 他雖對祁云崢沒有半分好感,可上輩子若不是祁云崢,何來江山社稷,就光靠這草包皇子和那些昏庸無用的公主們? 梁清澤……根本不是祁云崢的對手,上輩子是,這輩子亦然。 “你笑什么?!绷呵鍧刹[眼看著他,從他眼中看出了一絲嘲諷。 “沒、沒什么?!贝迲^臉上的笑渦更加顯眼,“殿下說得對,此人不除,社稷永不安穩(wěn)?!?/br> 梁清澤瞇眼看了他半晌,見他沒有別的說法,這才作罷。 崔應觀手指把玩著那包藥粉,“不過,祁云崢可不是這么好殺的,若是事不成,殿下準備如何?” 上輩子得知江眠月被他關在內院后,他也不是沒有嘗試過,祁云崢仿佛渾身上下長滿心眼,別說是毒,旁人幾乎無法近身。 要想動手,便只能趁其不備。 他不備之時,便只有與江眠月一起時。 江眠月。 崔應觀心中一痛。 她若真的已經與祁云崢互通心意…… “事不成,我還有后招,崔司業(yè)不必擔憂,不過若是有其他辦法,我也不會走到那一步。”梁清澤緩緩嘆了口氣,“崔司業(yè)最好是盡力而為,如今可近祁云崢身的,便是這女子,你可以好好利用。” “殿下方才說,祁云崢與江眠月曖昧一事,是有可靠之人親眼所見?!贝迲^淡淡一笑,“是誰?殿下讓我做如此危險的事,總要讓我知道,誰與我是一伙的?!?/br> “崔司業(yè),有些事,奉勸你不要問。”梁清澤眼神低沉,“免得引火燒身?!?/br> 崔應觀哈哈大笑,緩緩頷首,“我明白了。” 半晌,二人都不說話,崔應觀笑問,“殿下沒點菜嗎?” “……” “這個時辰有些餓,殿下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吩咐,可以讓小二上菜了?!?/br> “你不是忙著回國子監(jiān)處理事務?”梁清澤挑眉看著他。 崔應觀最終還是沒吃到飯,回去的路上,他一面罵著梁清澤小氣,一面捏著那包藥粉,聽著外頭街道的喧鬧聲,眼底一片冷漠。 耳邊仿佛傳來了江眠月的聲音。 那厚重而陳舊的朱門之后,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不必了居衡,我如今,很好,你走到如今不容易……別去招惹祁大人。” 他眼眸動了動,低頭看向手中的藥粉,手指曲起,緩緩握緊。 殺祁云崢,是他上輩子便想做的事。 …… 秋日一到,天氣轉涼,秋風起,卷起地面的落葉。 江眠月和尹楚楚蘭鈺從會饌堂出來,蘭鈺打了個飽嗝,恰到此時,面對面卻走來剛下課的陸翀。 蘭鈺猛地捂住了嘴,臉紅紅的躲在了尹楚楚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