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128節(jié)
江眠月不禁覺得佩服……此人真可謂視金銀如糞土的地步,一般人難以達到如此境界。 “且不說這些?!逼钤茘槗Q了個話題,“編書的事情,考慮好了嗎?” 冷不丁提起這個,江眠月頗有些措手不及,她下意識回應道,“考慮好了,想跟著祭酒大人的?!?/br> 祁云崢正準備用筷子給她夾菜,聽聞她這直白的話語,手中的動作一滯,下一刻,他輕聲笑了起來,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在碗里,“那我今日請你用飯,便值了?!?/br> 江眠月面色一紅,“多謝祭酒大人抬愛,學生一定盡力。” “盡力?”祁云崢明知故問。 “學生之前答應了崔司業(yè),要去他的那組,協(xié)助他完成??保缃裣霌Q,且需要學生去與崔司業(yè)說清楚才是?!苯咴螺p聲道,“學生盡力去說,若是不成,便只能作罷?!?/br> “若是不成,我出面便是?!逼钤茘樀?,“或是,我直接出面與他說?!?/br> 江眠月想到崔應觀對祁云崢源于上輩子的那些敵視,趕緊搖了搖頭,“祭酒大人放心,學生自己先行處理?!?/br> 就此,二人回到國子監(jiān),各自忙碌,心照不宣,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只祁云崢回到夙興齋后,從懷中摸出一張輕飄飄的帕子,他放在手中端詳揉捏片刻后,找出一個小匣子,輕輕打開。 那里頭有根發(fā)帶,還是江眠月剛?cè)雽W時掉的那根,他喘了口氣,將她的帕子用手指捏著,輕輕放了進去,勾起匣子邊沿,蓋上木蓋。 大部分的事情已經(jīng)與上輩子不同,他也已經(jīng)做到最大的程度去避免某些事情發(fā)生。 但是正如自己之前與江眠月說的話那般……人與人之間,興許總有某些聯(lián)系,剪不斷。 該來的大勢會如何出現(xiàn),恐怕要看命運的安排。 下午,江眠月照常在廣業(yè)堂上課,一面上課,卻難得有些分心,時不時覺得頭疼不已。 話已經(jīng)放出去了,江眠月也已經(jīng)與祁云崢直接說過想要換組,而尹楚楚也催著她趕緊換過來與她一道???,最關鍵的是,她自己也想快些過去。 一下午的思考,卻沒想出什么所以然來,她最終還是決定不要用什么手段拐彎抹角旁敲側(cè)擊,和崔應觀之間,有時可能直接說明白會更好。 當晚,彝倫堂??睍r,江眠月便刻意留得很晚。 所有人都走了,她卻還沒走,崔應觀見她不走,自然也留下,待只剩他們二人時,江眠月終于合上書,緩緩來到崔應觀的面前。 崔應觀看著她朝自己走過來,面色與平日里不太一樣,頓時心里咯噔一聲。 “崔司業(yè)。”江眠月忐忑不安的看著他,“我有話想要對你說?!?/br> 崔司業(yè)一愣,見她似乎有些緊張,耳根還有些微紅,幾番欲言又止,昏暗的燭光下,她美得驚人,眼眸濕潤,仿佛有無數(shù)衷腸要訴。 崔司業(yè)頓時呼吸一窒,整個人緊繃起來。 她……她想說什么? 作者有話說: 崔司業(yè):眠眠要對我表白了嗎?緊臟搓手 祁云崢: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凡事想得太美。 第一百一十四章 崔應觀見江眠月眼眸略有幾分躲閃的心虛模樣, 心中不由得覺得有些異樣。 見她神情有異,他也不由自主緊張起來……她這副表情,想跟自己說些什么? “你說?!贝迲^兀自鎮(zhèn)定,勉強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我聽著呢?!?/br> 江眠月抬頭一看, 見他眼中似乎略有幾分期待, 反而愈發(fā)頭疼…… 他的情緒也太容易被看出來了,而且, 他以為自己要與他說什么? “是關于監(jiān)本??钡氖隆!苯咴纶s緊開口解釋道, 生怕他多想什么,“你還記得在??狈纸M開始前, 你事先與我說過, 讓我與你一道校勘監(jiān)本的事嗎?” 崔應觀微微一怔, 聽到這一本正經(jīng)的內(nèi)容,心情這才平靜了些, 等著她接著往下說的同時,不由自主開口, 如開玩笑似的開口,“眠眠, 你不會想去祁云崢那邊吧?!?/br> 燭光下,江眠月緩緩抬眸看著他, 眼中帶著幾分歉意。 她什么也沒說, 崔應觀卻什么都懂了。 他頓時覺得五雷轟頂一般,整個腦子“嗡”的一聲,幾乎不可置信般地看著她。 “你……” “抱歉, 之前明明答應你的, 可如今有些事情需要……” “他與你說什么了?”崔應觀呼吸有些微顫, “他是不是用什么招數(shù)騙你了?用成績來引誘你,還是用什么威脅你?” “沒有,你不要這么想,祭酒大人沒有說什么,是我自己想過去?!苯咴麓驍嗨脑?,抬頭一看,卻見他聽了這話之后,心情似乎更加糟糕,眼神一黯,伸出手,撐住了一旁的桌子,垂眸不說話。 “崔應觀。”江眠月喊他名字,見他心情沉悶,無奈道,“居衡。” “好吧?!贝迲^只好應道,“好吧,你去?!?/br> 江眠月靜靜看著他,“生氣了?” “我怎么會生你的氣,我只是不解?!贝迲^看著她。 “眠眠,你從前……”說到此,崔應觀聲音一頓,似乎想起江眠月不愿意提起過去這件事,重新開口,“你如今與他怎么愈發(fā)親密了?” 崔應觀似乎有些不解,語氣有些發(fā)沉,“這之前,我以為你會恨他入骨?!?/br> “我曾與你說過的……”江眠月垂眸。 “不能停留在過去,是嗎?”崔應觀靜靜看著她此時的模樣,心中卻下意識的覺得,此時的一切,已經(jīng)并非單純的“不停留在過去那么簡單”,上輩子那家伙如何對她,這輩子即使人模狗樣,溫文儒雅,可她終究是受過那么多傷害。 她如今對祁云崢的態(tài)度,便很是奇怪。 “嗯?!苯咴曼c點頭,“他已經(jīng)不同了。” “你也不同了?!贝迲^輕聲說。 江眠月聞言,眨了眨眼,抬頭看他,笑了笑,“那你覺得現(xiàn)在的我如何?” “你開心……便是好的?!贝迲^看到她臉上的笑意,緩緩舒了口氣,那股奇怪的情緒終于被他壓制下去,和“其實你本可以不來與我說,直接去也是可以的,眠眠?!?/br> “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隔閡?!苯咴螺p聲說,“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你都是我的朋友?!?/br> 崔應觀聞言,苦笑了笑,道,“這樣也好,祁云崢手上人脈廣泛,去他那兒確實方便,是我為了一己之私,把你綁在我這兒,反而讓你為難了。” “千萬別這么說……” “我還有些私藏的本事,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單獨來找我學。”崔應觀朝她笑了起來,露出了慣常的笑渦,“我悄悄教你?!?/br> 江眠月仔細看他,見他情緒上似乎已經(jīng)好多了,便緩緩松了口氣,也笑了起來,“好,你可不許騙我?!?/br> “那是自然?!?/br> 江眠月與他說完后,便收拾東西離開了。 燈火搖曳,寒風吹打窗欞,偌大的彝倫堂中,只剩崔應觀孤獨的身影,靜靜地站在桌前,雙手撐著桌子,垂著腦袋,平日里總是帶著笑渦的面容上,看起來有些低沉。 雖然說不是祁云崢的緣故,可他卻并不相信。 祁云崢狡猾心黑,城府極深,也不知道他究竟與眠眠說了什么,才讓她鼓起勇氣與自己說出要換組的事。 眠眠一向心善,今日這么為難,都要與自己開口,定是因為什么別的。 崔應觀聽著外頭呼呼的風聲,吹熄了燭火。 這之后,恰逢假日,江眠月月事洶涌而來,她哪兒也沒去,靜靜在勤耘齋睡了一日,等到傍晚迷迷糊糊醒來時,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酸酸的甜甜的,還有些酒味。 她睜開眼,緩緩坐起身,一旁的尹楚楚見了,立刻上前將她扶起來,“眠眠,我給你帶了好喝的?!?/br> 江眠月一愣,卻見蘭鈺正在不遠處,手中捧著一個小碗,正在呼嚕呼嚕的小口喝著,一面喝一面露出享受的表情,美滋滋的樣子著實有些可愛。 “眠眠,快嘗嘗!”蘭鈺見她醒了,立刻道,“楚楚的娘親真的太厲害了?!?/br> 江眠月腦子有些暈乎,有了劉大夫日前給她弄的藥,她每次快到時候了便喝三日,到了這一日便能好受許多,沒有那么疼得難受,不過第一日仍舊會虛弱一些。 尹楚楚端了一碗來,手中捧著,拿著湯匙喂她,“你嘗嘗,這是我娘做的酒釀丸子,給你加了個蛋在里頭,補補身子?!?/br> 那酒釀丸子還是熱的,江眠月輕輕喝了一口,一股暖融融黏糊糊的湯汁流進她的胃里,她舒服的嘆了口氣,“太好吃了?!?/br> “我娘準備等身子好些了出去支個小攤兒,就賣這個。”尹楚楚看著她,輕聲道,“多謝你去看我娘親?!?/br> “都是祭酒大人帶我去的,不然我也去不成?!苯咴铝⒖探忉尩?。 “祭酒大人真是心善,以前我看他雖然溫文,但是面冷,總覺得他并不如何,如今看來,倒是個不錯的人?!币治沽私咴乱豢冢又f,“想來,他應是話少,少說多做,容易被人誤會罷?!?/br> 江眠月蹙眉細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哪有,眠眠,你別聽楚楚說,她那也是受了祭酒大人關照才會如此,你們看看我啊?!碧m鈺說起這個便委屈,“我都被他罰了多少次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那么斤斤計較,哼……” 江眠月咬了一口酒釀中的蛋,舒適的閉上眼。 “瞧你那樣?!币娝@副滿足的表情,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楚楚,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占了祭酒大人的便宜,跟著去了一趟,就蹭了好吃的?!苯咴滦χf。 “你看看那邊那位公主殿下,她才是蹭吃蹭喝的第一名?!?/br> 蘭鈺哼哼一聲,接著抱著碗,呼嚕呼嚕喝酒釀。 天氣終于晴了,雪卻已經(jīng)冰凍在地面上,時不時的打滑,天氣依舊冷,江眠月抱著手爐,早早地來到敬一亭。 如今她的月事只影響她行動一日,假日一過,她便出來了,只是有些畏寒,面容也蒼白得很。 祁云崢見她瑟縮的模樣,輕聲道,“進來吧,關門。” “是?!苯咴乱菜爿p車熟路。 她放下手爐,祁云崢將手遞給她,她輕輕拆開那白棉布,終于看到他的傷口恢復了不少,基本上已經(jīng)結(jié)了痂。 “終于快好了。”江眠月舒了口氣,“您這傷口真是我見過的最難痊愈的一個。” 祁云崢淡淡一笑,看著她輕輕用干凈棉布擦拭他的掌心,擦去之前殘存的,已經(jīng)有些凝固的藥粉。 她一日不來,他便一日不換藥。 “昨日見到崔司業(yè),情緒似乎不大好。”祁云崢仿佛順便提起,淡笑著說。 江眠月一怔,從一旁拿過一塊新的白棉布,輕輕裹在他的手上,手指蹭到他的手掌邊緣,有些軟滑。 “學生與崔司業(yè)說過了,監(jiān)本??睋Q到您這兒的事情?!苯咴戮従彽溃耙苍S還是影響到了他的情緒?!?/br> “也不必這么想。”祁云崢安慰道,“我可是把裴晏卿留給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