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47節(jié)
耳邊傳來蘭鈺喃喃聲,“眠眠說話的語氣明明都像那祭酒大人似的……” “?”江眠月抬眸看著她。 蘭鈺被她眼神陡然一震,轉(zhuǎn)身扭頭跑了。 自己……像祁云崢? 江眠月想到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微微一愣。 她看向尹楚楚,“我像嗎?” 尹楚楚一愣,假裝沒聽見,扭頭繼續(xù)看書。 當晚,因吃了那藥的緣故,江眠月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感覺精神了些,準備起床去學堂,卻被蘭鈺給摁了回去。 “你好好在舍中休息?!碧m鈺道,“我和尹楚楚給你帶吃的回來。” “我好多了?!苯咴?lián)沃肿鹕?,又被蘭鈺輕易摁了回去。 “哪兒好了,你這模樣,剛一出門就要被秋風吹倒。”蘭鈺見她仍舊面色蒼白,皺眉道,“乖乖躺著休息吧?!?/br> 江眠月被蘭鈺的細胳膊摁著,根本無法起身,一時間有些無力。 “楚楚,把她弄走……”江眠月無力說。 “你若是有力氣出門,便自己動手。”尹楚楚面無表情擼了擼袖子,看了她一眼,抱著書準備出門,“祭酒那邊我替你說。” 江眠月與蘭鈺面面相覷。 “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早些恢復(fù),明日就能去學堂了。”蘭鈺摸了摸她的腦袋,“乖。” 江眠月無力的閉上眼。 “我也該走了,你若是無聊,便看些雜書吧?!碧m鈺將那本《多情祭酒尋歡記》放在了她的枕邊。 “誒,我不看這個!”江眠月還未說完,蘭鈺便已經(jīng)快步跑遠了。 江眠月無奈,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這還是除了上次十五月假之外,她最為閑適的一日。 她想到自己來到國子監(jiān)短短的這段日子,不是在東奔西走,便是在趕學工課,或者便是在應(yīng)付祁云崢。 也該好好休息一日。 江眠月瞇著眼看著天花板,雖然腹中疼痛已經(jīng)好了許多,但如今確實還有些虛弱,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再次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耳邊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和細小的雜聲,似乎還有翻書的聲音。 “玉兒?”她聲音微啞,帶著幾分懶散。 那人沒有回話。 “楚楚?”江眠月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淺淺伸了個懶腰。 “怎么不說話……”她側(cè)過頭,卻看到一雙男子的靴子,鼻尖傳來淡淡的墨香氣。 作者有話說: 祁云崢:這書不錯。 江眠月:……蘭鈺我謝謝你。 二更老時間! 第三十九章 江眠月的動作僵在當場, 腦子里“嗡”的一聲,頓時猛地轉(zhuǎn)過頭來。 她只見祁云崢手中捧著一本線裝書,修長的手指輕動,淺淺的往后翻了一頁, 他濃長的睫毛低垂, 遮住了他的眸光, 看不清他的神色。 江眠月腦袋仿佛被人敲了一悶棍似的,整個人都有些眩暈。 書, 他看的書, 不會是…… 那書……那書,那書! 《多情祭酒尋歡記》! “祭酒大人!”江眠月幾乎破了音, “您怎么忽然來了!” “來了有一會兒?!逼钤茘槢]有放下書, 而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眼眸中透出一股子意味深長,“劉大夫去端藥了。” 江眠月蒼白的臉色迅速如火燒燎原一般漲得通紅。 劉大夫難道也看到了這本書! “這, 這書,這書……您聽我解釋……”江眠月勉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現(xiàn)在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所有的血液全都集中在她的臉上,燙得幾乎能滋出水汽來。 “不是你的吧?!逼钤茘樀姆_那本書的封面, 看了看那大喇喇的標題,“這本多情祭酒……” 啊啊不要念出來! “祭酒大人!”江眠月說出的話直接破了音, “這書真不是我的!” 祁云崢微微掀起眼皮, 帶著溫和笑意看著她,她又羞又惱,滿臉通紅, 眼睛里滿是后悔與懊惱, 像個想要咬人的兔子。 “我知道, 不是你的?!逼钤茘樎曇粲凭?。 “……”江眠月看著他面上淡淡的笑容,明明就是一幅“好好好,我知道了,不是你的,我當然知道你是以此作為借口我們心知肚明就好”的模樣,心中幾乎要著急上火,“真的不是我的!是蘭鈺的?!?/br> “嗯。”祁云崢淡淡應(yīng)道,“蘭鈺的?!?/br> 江眠月深吸一口氣,緩緩坐起身,看著祁云崢,紅著臉,一字一句認真解釋道,“這是蘭鈺從槐市上買的,那個監(jiān)生騙她買一本送四本,便夾了這么些書在里頭,她今日看我在舍中無聊,便隨意拿了一本給我放在枕邊。” 江眠月將“隨意”二字加重了語氣,幾乎是在跟祁云崢強調(diào),自己對于這種祭酒類的雜書,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興趣,她一字一句的仿佛賭咒發(fā)誓一般紅著臉道,“祭酒大人,我真的沒看?!?/br> 祁云崢眼眸中的笑意卻更加明顯,嘴角甚至撩起一絲淡淡的弧度,語氣溫和,“哦?” “這樣的書還有四本?”祁云崢聲音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非但沒有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反而抓住了其他的關(guān)鍵。 江眠月直接愣住了。 看著她驚慌失措中徹底交了底的怔愣模樣,祁云崢嘴角弧度更甚,“剛?cè)タ催^顧惜之,順道來看看你,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br> “……”江眠月捂住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祁云崢低頭淡笑,“真沒看?” “真沒看。”江眠月信誓旦旦的說。 “剛剛翻看了一些,此書寫的不錯?!逼钤茘橂S意翻了翻那本書,若有似無的評價了一句,“里頭的祭酒倒是與我相似?!?/br> “怎么會相似!祭酒大人說笑了,您品德高潔,自然是與書中這萬花叢中過的祭酒大人絲毫也不同的。”江眠月聽聞此言,下意識道。 話音剛落,江眠月心中便是一咯噔,聲調(diào)變高,聲辯道,“是蘭鈺轉(zhuǎn)述我才知道的內(nèi)容?!?/br> “嗯?!逼钤茘樏碱^挑了挑,“蘭鈺轉(zhuǎn)述的?!?/br> 完了,徹底說不清了…… 江眠月張了張口,第一次覺得語言是這般的無力。 不管自己說什么,都無法在祁云崢面前洗刷掉這份“罪孽”。 雖然她確實看過……一點點。 正在這窘迫無比的尷尬時刻,門被輕輕推開,劉大夫端著藥走進來,看到江眠月面容通紅,不由得笑出來,“醒了?沒想到現(xiàn)在的姑娘們看的閑書這般精彩?!?/br> 江眠月一聽這話,便知道劉大夫定然也看到了那本書,頓時產(chǎn)生一種類似于自我毀滅般的心思。 當然了,這里是女舍,祁云崢應(yīng)當不會貿(mào)然而入,應(yīng)當是先讓劉大夫進來看看,沒有什么其他不方便之處,才會進來廂房之中。 而蘭鈺這家伙,把這本書放在她的枕邊,那是最顯眼的地方! 江眠月開始思考離開國子監(jiān)去外頭隱姓埋名住一陣的可能性…… “身子好些了嗎?”祁云崢將書隨手放在一旁,正色問。 “好多了?!苯咴录t著臉接過劉大夫遞過來的藥碗,恨不得立刻轉(zhuǎn)換話題,不要再扯到那本書上去,“勞煩劉大夫,親自替我煎藥?!?/br> “無妨,監(jiān)生們都上課呢,我也閑得慌,正好想來看看你,遇到了祭酒大人,便一塊來了?!眲⒋蠓蛐α诵?,“趁熱喝吧?!?/br> 江眠月抱著那小碗,緩緩的,一口一口的,將里頭黑棕色的湯汁一飲而盡,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微微仰起頭,露出纖長白皙的脖子。 因為剛剛是披著衣裳坐在床上,頭發(fā)絲披散在她的背后,還有一些不聽話的垂墜在她的胸前,與她白皙的膚色產(chǎn)生了鮮明的對比。 祁云崢見她如此,睫毛顫了顫,眼眸深深地看著她。 床上披著衣裳的身影仿佛跟上輩子的她產(chǎn)生了某些重合。 他記得,那時的她也是如此,雙手捧著碗,淺淺的啄一口,然后小臉皺成了一團。 她也曾是怕苦的。 “接著喝,不許停?!碑敃r的祁云崢看著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聲音微涼的開口,近乎無情,“良藥苦口?!?/br> 她聽了他的話,神色微動,咬著唇,深吸一口氣,咬牙將那苦藥喝了下去。 從此以后,他再也沒有見她在喝藥的時候皺過眉頭,即使那苦味幾乎讓她要嘔出來,她也咬牙忍著。 可如今看到她如喝水一般喝完這藥,他心中卻升起一絲異樣。 那異樣仿佛無數(shù)只蟲子啃食他的心,一點點的,絲絲縷縷的,令他眉頭微蹙。 江眠月當著祁云崢的面喝完藥,心中卻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她記得上輩子自己時常喝藥,每個月都要喝,一開始還好,后來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每次喝完藥,祁云崢便要蹙眉上前狠狠吻她。 所謂的狠,便是侵略感十足的掃蕩她口中殘余的藥汁,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吞進去一般的力道,令她喘不過氣來,幾乎要在他的懷里窒息。 他時常忽然為之,摸不透時機,以至于后來她喝藥都不敢在他的面前,盡量躲著他悄悄喝完。 如今,江眠月眼神的余光注意到祁云崢又皺起了眉,心中一顫,頓時想起從前,差點把碗摔了。 她不想去想什么,可腦子里卻不受控制的想起從前那些過往,一次次一幕幕,再加上鼻尖聞到的熟悉的苦味和他身上的墨香味夾雜在一起,變成了回憶中一模一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