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怪她只想生存 第297節(jié)
更多鮮血穿透了他們的身體,他們無法逃跑,也無法求救,只能作為顧殊的靶子瘋狂被刺,沒過多久,便像篩子般渾身是洞地倒了下去。 顧殊慢慢站了起來。 他全身都是血,神情麻木,眼神混沌,仿佛已經(jīng)失去靈魂。 血液順著他的身體流淌,流過滿地的尸體,將他們吸收得一干二凈,又返回顧殊的體內(nèi)。 他跌跌撞撞地走進了黑暗。 郁理收起精神力,目光復(fù)雜地看向顧殊。 “……你都看到了吧?”顧殊聲音微弱,低不可聞,“我殺了太多的人。求求你,殺了我,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郁理輕聲道:“這不是你的錯?!?/br> “但我已經(jīng)不想活了。”顧殊麻木地看著她,“無論是作為人也好,作為異常也好。” “我想死?!?/br> 從被送進研究所后,他一直處于瀕死狀態(tài)。他無法說話,無法思考,但卻能感知到外界的情況。 他知道研究所對他進行了改造,也知道研究所控制了他的大腦。 ——他們稱他為“看門狗”。 他還記得晉升特級時的喜悅與榮耀,但那段記憶似乎已經(jīng)很遙遠了。 郁理靜靜看著面前這個渾身血污的青年,觸手在身后蓄勢待發(fā),卻遲遲沒有進一步動作。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殺了顧殊,畢竟他融合了一號的基因,現(xiàn)在又脫離了研究所的控制,誰也不知道一號會不會趁虛而入,搶奪他的控制權(quán)。 但她又不想這么做。 死的不該是他。至少在端掉研究所之前,他還不能死。 他應(yīng)該看到那些人被懲罰。 郁理目光閃動,正要說出自己的想法,一道呼嘯的破空聲驟然逼近—— 有人來了! 她立即甩出觸手,一道森冷刀光猛然劈下,觸手隨即變成形態(tài)相同的漆黑大刀,錚然一聲接下了這一擊。 司瓊舉著刀笑了笑:“這是你的新能力?” “當(dāng)然不是?!庇衾砦⒁埔暰€,看到沈靜安和高教授就站在不遠處。 周屹呢?難道已經(jīng)被司瓊打敗了? 她揮動其他觸手,正要向沈靜安襲去,司瓊忽然偏移目光。 “他真的是顧殊?” 郁理動作一頓,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司瓊看的是跪在她面前的顧殊。 顧殊是非常優(yōu)秀的特級外勤人員,司瓊作為特遣隊隊長,自然也聽說過他的名字和事跡。 顧殊聽到聲音,瞳孔緩慢艱難地轉(zhuǎn)了一下,然后發(fā)出囈語般的輕聲:“……司隊?” 司瓊神色驟變。 “他確實是顧殊,也是你們的‘秘密武器’?!庇衾碚f,“你能想象到研究所對他做了什么嗎?” 司瓊沒有出聲。 過了幾秒,她收起大刀,平穩(wěn)落地:“我當(dāng)然能?!?/br> 郁理發(fā)現(xiàn)她似乎并沒有強烈的攻擊欲望。 司瓊看著顧殊,神色平靜,臉上的刀疤在夜色下顯得猙獰可怖、觸目驚心。 “異常永遠都是異常,但人并不一定都是人?!?/br> 郁理只能同意她的后半句。 “但你還是在為他們做事。” 司瓊笑了一下:“拿錢辦事,這是我的職責(zé)?!?/br> 郁理:“我還以為你是為了保護人類。” “也有這部分原因,不過……”司瓊微一側(cè)頭,看向沈靜安所在的方向,“和他們比起來,我的奉獻精神還是差了點。” 郁理以為她說的是沈靜安,但當(dāng)她投去目光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周屹不知何時也站在了沈靜安的身旁。 沈靜安看上去對周屹沒有防備,周屹也不像是被他們俘獲的樣子。 相反,高教授反而一臉畏縮地站在他們后面,雙臂攏在一起,似乎是被銬住了。 司瓊:“周屹對我們說了顧殊的事,我過來只是為了確認(rèn)一下?!?/br> 郁理挑眉:“你們居然會信他?” “他沒有必要編造這種謊言來欺騙我們?!彼经偳昧讼潞谏侗?,“更何況,研究所最近的舉動本身也很可疑。” 郁理感到不可思議。 本以為今晚會和這位人類最強再打一次,沒想到現(xiàn)在她們竟然站在一起,像兩個熟人一樣談?wù)撝芯克臍埲绦袕健?/br> 她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顧殊。 顧殊再次懇求:“求求你們,殺了我……” “讓他死吧。”司瓊輕聲說,“他體內(nèi)的自毀程序已經(jīng)啟動,現(xiàn)在不動手,待會兒只會死的更痛苦。” 郁理沒有再說話。 她其實很想說,她可以嘗試阻止顧殊自毀,也可以嘗試保留他的意識。 但她隨即意識到,這都不是顧殊想要的。 而她也沒有權(quán)利左右他的決定。 顧殊身上的鮮血再次流動起來,似乎是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猩紅粘稠的血rou開始向胸前緩慢匯聚。 顧殊仰頭看著郁理,神色痛苦中隱約夾雜著一絲期待與解脫。 郁理安靜地與他對視。 觸手倏地洞穿他的心臟,鮮血腐蝕了尖銳的觸須,被郁理面無表情地砍斷了。 顧殊徹底倒了下去。 他躺在血泊中,瘦削殘缺的軀體看起來很輕,眼睫閉闔,神情永遠定格在了死亡時的那一瞬。 司瓊:“他最后應(yīng)該很感謝你?!?/br> 郁理收回觸手:“這具遺體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 她話音未落,司瓊的耳機里突然響起陳局的急吼。 “司瓊,你在干什么?!快抓住‘章魚’,傻站在那里是等著被它吞噬嗎?!” 司瓊看了郁理一眼,確認(rèn)她也能聽到耳機里的聲音,正要開口,陳局繼續(xù)氣急敗壞地大吼。 “還有沈靜安,傻愣著干什么,快點對它使用時間回溯!” 站在不遠處的沈靜安微微蹙眉:“可是陳局,‘章魚’并沒有攻擊我們的傾向……” “你還想等它主動攻擊你?!”陳局快急瘋了,“快點使用時間回溯,聽見沒有,這是命令!” 沈靜安與身旁的周屹對視一眼,語氣輕而堅持:“我認(rèn)為現(xiàn)在沒有必要對‘章魚’使用回溯?!?/br>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都違抗命令是吧……” 沈靜安抬手撥動耳機,正要調(diào)整通訊線路,耳邊突然響起“噗嗤”一聲悶響。 一根布滿眼球的利器穿透了她的胸膛。 第199章 幾乎是一瞬間, 周屹、郁理和司瓊?cè)说耐淄瑫r驟縮。 周屹迅速出手,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站在沈靜安身后的高教授“砰”一聲倒下, 那根綴滿眼球的骨刃被他帶動著從沈靜安的體內(nèi)抽離, 大量鮮血噴濺而出。 沈靜安踉蹌了兩步,呼吸急促, 胸前綻開一朵血花, 轉(zhuǎn)眼便將作戰(zhàn)服染成深暗的血紅色。 司瓊和郁理立刻趕了過來。 沈靜安搖搖欲墜,司瓊一把扶住她,手掌用力按住她的傷口, 然而鮮血汩汩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郁理看向倒下的高教授。 這個中年男人已經(jīng)失去呼吸,他雙目圓睜,瞳孔里布滿血絲,骨刃破開他的皮rou,從腹腔內(nèi)延伸出來, 上面綴滿密密麻麻的眼珠。 這些眼珠濺上鮮血,變得格外靈動, 它們由筋膜連接在一起,正齊刷刷地盯著郁理看,和界外區(qū)的那顆眼球如出一轍。 “他已經(jīng)死了。”周屹臉色沉郁。 “是一號?!庇衾碚Z氣肯定,立即看向沈靜安, “你能對自己使用時間回溯嗎?” 沈靜安虛弱地?fù)u搖頭, 司瓊緊緊抱住她, 神色透出前所未有的緊迫。 “我送你去醫(yī)院!” 郁理:“來不及了?!?/br> 骨刃刺中了沈靜安的心臟, 除非沈靜安擁有一號那種級別的自愈力,否則就算立刻送進手術(shù)室也救不了。 一號應(yīng)該也很清楚這點, 所以才蟄伏到現(xiàn)在才動手。 隱隱約約中,郁理的腦海里似乎響起了一聲輕笑。 溫和清澈,如同黑夜中的溪水,帶著一號特有的游刃有余。 “可惜?!彼z憾輕嘆。 郁理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對現(xiàn)在的一號而言,高教授乃至整個研究所不過是一群渺小的蟲子,只要他想,隨時都能碾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