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理控制更多觸手纏上他的身軀, 黑暗中, 觸手無法被rou眼所見, 只能從小丑全身上下不斷發(fā)出的骨頭碎裂聲推斷，他正在被一些強硬的東西狠狠擠壓。

    “你也是異常, 應(yīng)該明白我的心情吧？”

    小丑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痛意，嘴角仍然是咧開的，眼睛也彎成兩道細縫，似乎正在愉快地大笑。

    “那些能力者，明明和我們一樣，但他們卻能成為英雄，光明正大地討伐我們，屠殺我們?！?/br>
    郁理波瀾不驚：“你也想成為英雄？”

    像是聽到什么滑稽的笑話，小丑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瞇起眼睛，夸張地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在說什么鬼東西，我想成為英雄，哈哈哈哈哈哈……”

    郁理大概看出來了。

    這家伙的腦子不太好使。

    自己在這個智障的身上又浪費了兩分鐘。

    得加快速度了。

    郁理不再搭理小丑，猛地收緊觸手，試圖將小丑徹底碾碎。

    然而下一秒，小丑的身形卻向下一滑，突然消失在觸手的包裹中。

    他像一只滑膩的蚯蚓，無比靈活地鉆了出去，同時舉起手上的尖刀，無比兇猛地往下一揮——

    郁理迅速收回觸手。

    但還是慢了一步。大部分觸手都在瞬間回到了她的身后，有一根卻被刀鋒砍中。

    觸手末端傳來尖銳的疼痛感，緊接著，一截觸手掉落在地，現(xiàn)出漆黑的色澤。

    郁理的身形也隨之顯現(xiàn)。

    原來觸手脫離本體，隱形就會失效……郁理忍著痛意，默默記下這一點。

    “讓我看看，你是什么？”

    小丑撿起那根掉落的觸手，目光落到郁理身上。

    昏暗的光線下，十幾根觸手在郁理的身側(cè)緩緩游動。她的下半身也是一片漆黑，那些粗壯、滑膩的觸手在她的腰下翻滾涌動，像一團流動的墨汁。

    這個畫面并不美好，甚至有些驚悚。

    但小丑卻尖利地笑了一聲。

    “我當(dāng)是什么。原來是章魚啊，怪不得能從水里出來呢?！?/br>
    他的四肢都被觸手折斷了，腹腔也凹陷下去，脖子卷成了麻花，整個人就像一個被踩碎、被肆意破壞的木偶。

    但他的動作卻很流暢，沒有一絲滯澀，甚至比剛才還要靈活。

    “身為異常，卻選擇幫助能力者?！毙〕蟀l(fā)出嘲諷的唏噓，“如果一號在這里，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你剁成碎片。”

    郁理看了眼從觸手橫截面滴出來的透明黏液。

    “誰是一號？”

    “你不需要知道?！?/br>
    小丑慢慢站直身體，肥大的小丑服撐在他扭曲的身軀之上。

    他從口袋里取出另一把尖刀，一手一把，薄而鋒利，在黑暗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短短數(shù)秒內(nèi)，他的四肢、腦袋、腹腔……每一個被觸手擠壓、破壞過的地方都在飛快重塑，皮rou下的骨頭重新連接，它們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完成了驚人的復(fù)原。

    郁理看明白了。

    他能夠復(fù)原身體，這也是他有恃無恐的原因。

    山羊人之所以能將自己的斷臂接回去，恐怕也是因為他的這個能力。

    真是麻煩的能力啊……

    郁理沒有思考太久。因為小丑已經(jīng)襲了過來。

    他的動作很快，涂滿顏料的五官在高速移動中趨近模糊，他發(fā)出滲人瘋癲的笑聲，兩把尖刀在空中劃出絢麗、奪目的鋒芒。

    很顯然，除了傳播污染，他也很擅長戰(zhàn)斗。

    郁理瞬間放出觸手，同時囑咐年年：“年年，把小喬轉(zhuǎn)移到安全的地方?！?/br>
    “是！”

    年年迅速越過戰(zhàn)場，來到喬越西的面前，伏下八條節(jié)肢，用蛛絲小心翼翼地將他抬到自己的背上。

    她的腹部很大，也很平穩(wěn)，喬越西趴在上面，感受到有點潮濕。

    “你們……”他的聲音很微弱，夾雜著艱難的喘息，“是從河里追過來的嗎？”

    年年點點頭，她的身形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來，在黑暗中近乎純白。

    “jiejie帶年年在水里游了好遠?！?/br>
    喬越西：“那巷子里的那只異常……”

    “jiejie沒有和他打架。”年年小聲說，“西西哥哥，jiejie一聽說你很危險，立馬就來找你了?！?/br>
    “是么……？”

    喬越西努力抬眸，望向那兩道飛快移動的詭異身影。

    他能感覺到，這個小丑比他們之前遇到過的任何一只異常都要強。

    他不確定郁理能不能贏。

    但小丑的手背曾經(jīng)濺上過他的血。

    ——希望可以盡快生效。

    夜色下，郁理和小丑正在展開一場激烈的廝殺。

    郁理的觸手像隨風(fēng)揮動的長鞭，迅疾、密集、張牙舞爪，穿透黑暗與疾風(fēng)，從四面八方襲向那道明黃色的身影。

    觸手又粗又長，高高揮舞的時候比一旁的廠房還高，月光掩映下，如同北歐神話里的中庭巨蛇。

    小丑在觸手的夾擊中靈活穿梭。

    他的四肢被觸手一次次折斷、再復(fù)原，速度非常快，而他之所以能如此肆意地在觸手中穿梭，也都是得益于這個能力。

    他根本不懼怕受傷。

    換句話說，在這場戰(zhàn)斗中，他才是無所畏懼的那個。

    無所畏懼，就意味著沒有弱點。

    沒有弱點，就意味著不會被打敗。

    而且他的刀術(shù)很精湛，這種情況下，郁理的觸手越接近他，就越容易被他砍中。

    麻煩的對手。

    但和周屹相比，還要差很多。

    也許正是因為無所畏懼，所以小丑的攻擊毫無章法，也沒有周屹那種極致精準的戰(zhàn)斗直覺。

    他更像是在肆無忌憚地瘋狂發(fā)泄，如同一個真正的瘋子在毫無保留地燃燒生命，只不過他的生命可以無限燃燒。

    短短幾分鐘，他們已經(jīng)過招了幾十個回合。

    兩人的身影在黑暗中飛快糾纏，又迅速分開。尖刀和觸手相互碰撞，鮮血、黏液，在一次次的交鋒中飛濺而出，風(fēng)聲在雙方的高速移動下呼嘯不止，如同惡鬼的哭嚎。

    郁理懷疑小丑真的當(dāng)過小丑。

    雖然他的身形高大，但并不笨拙，相反，比動物園里的猴子還要靈活。

    在廝殺中，他多次憑空躍起，動作浮夸而狂放，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彈跳力，而且?guī)缀醪唤柚魏挝矬w。

    郁理冷靜觀察他的每一次彈跳。

    果然，這也是建立在□□重塑的基礎(chǔ)之上。每一次彈跳，他的腿部力量都會在一瞬間爆發(fā)，肌rou驟然撕裂，露出血rou包裹的腿骨，又在下一刻飛快復(fù)原。

    這就像是一種酷刑，而他似乎非常習(xí)慣，連一絲停頓都沒有。

    “你不用盯著我。”小丑朝她疾奔而來，尖刀在他手中高速旋轉(zhuǎn)，“我的生命力遠比你想象的要頑強得多。僅憑這幾根無力的觸手，是無法打敗我的?！?/br>
    “哦？”郁理揮舞觸手，一邊后退，精準避開他的狂攻，“你是想說，你很強？”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小丑咧嘴，露出一個堪稱驚悚的詭異笑容。

    “同為異常，你應(yīng)該明白，異常本身就是凌駕在人類之上的。”

    “而我，則凌駕在你們這些異常之上?！?/br>
    郁理笑了一聲：“看不出來，你還挺中二?！?/br>
    她行動迅速，很快退到那一排廠房前。這里有很多晾曬rou干的支架，此時rou干都被收起來了，只有幾根光禿禿的木桿，比怪物形態(tài)的郁理高出不了多少。

    如果要將這些支架當(dāng)做障礙物的話，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

    “我只是在向你闡述食物鏈的概念?！?/br>
    空氣中再次響起肌rou綻開的撕裂聲，下一秒，小丑高高躍起，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透出一種目空一切的癲狂和傲慢。

    “不過，像你這樣的廢物，一定聽不懂吧？”

    話音剛落，伴隨著刺耳的破空之聲，他從高空飛速躍下。

    他的速度非?？?，兩把尖刀筆直向下，郁理幾乎無法躲避。

    而她也沒有躲避的打算。

    小丑沉浸在戰(zhàn)斗中，并沒有注意到黑暗中還有另一只隱形的異常。

    或者說，他注意到了，但他從一開始就沒把對方放在眼里。

    畢竟對方看起來太笨拙了，連腳步聲都無法掩藏。隱身能力攤在這么蠢笨的異常身上，幾乎形同虛設(shè)。

    所以在下落的時候，他的注意力仍然全部投放在郁理的身上。

    但他的尖刀卻沒有刺下去。

    郁理就在他的面前，和他相隔不過半米，但他卻始終無法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