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玉立？”周煜陽琢磨了會兒，忽然明白了其中含義，笑起來，“放心，必然是he。”

    張珂一聽這話，繼續(xù)爆哭，眼線被眼淚沖下來，在臉上留下兩道蜿蜒的黑河。

    叫的出租車陸續(xù)趕到，眾人約好下次再聚，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周煜陽留在了最后。

    喧鬧過后的冷清最為致命。

    孤獨像無形的巨獸緩慢地吞噬著他。

    周煜陽很少放縱情緒，可今天卻十分不想繼續(xù)提著精神。

    今天大約是十五或十六，月亮圓滿地掛在天上，月光灑了滿地。

    他在一片皎皎的月色中，倚著街邊的路燈，攏住打火機點了根煙。

    這煙是從秦庭西辦公桌的抽屜里找到的。

    不是他平時習(xí)慣抽的那個牌子，沒什么勁兒，并不適合這種情緒化的夜晚。

    但他的嘴唇抿著濡濕的過濾嘴，想到秦庭西也曾隨意叼起其中的一根，一種微妙的心情就油然而生。

    已經(jīng)是第三天失去秦庭西的消息，黎威那邊也一直沒聯(lián)系他。

    思念如潮水，幾乎要將他吞沒。

    他不敢回家，家里每個角落都有秦庭西的痕跡。

    藏在留言便簽里的情話，冰箱里吃剩一半的蛋糕，衛(wèi)生間成雙成對的牙刷和毛巾。

    任何一個細節(jié)都會勾起他的回憶，再用冰冷的現(xiàn)實狠狠給他一記重錘。

    他把秦庭西的衣服放到了床上，晚上抱在懷里，把臉深深埋進去，聞著上面熟悉的味道才能堪堪睡一會兒。

    卻又因為這味道，引他做了一些妄想的夢，轉(zhuǎn)瞬又在殘酷的現(xiàn)實之中清醒。

    一根煙抽完。

    他捻滅煙蒂，扔進垃圾桶，轉(zhuǎn)身要走。

    一輛黑色林肯從街角轉(zhuǎn)過彎來，刺眼的車燈閃過，漸漸和他并行。

    周煜陽停下腳步，側(cè)身打量。

    車也跟著停下，后排車窗降下，露出一張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木履橗嫛?/br>
    宋鈺的鉆石耳釘反射著路燈的光線，“上車?！?/br>
    “過幾天我們會去看他。”

    司機下了車，將車內(nèi)的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周煜陽心里一陣絞痛，“他在哪兒？還好嗎？”

    “在哪兒，我不能告訴你?！彼吴暤哪樢话氡宦窡粽樟?，一半隱在黑暗中，“但精神還好，每天和保鏢打一架，只要是可以弄壞的東西都弄壞了?？吹贸鰜?，是打算和老秦抗?fàn)幍降椎募軇荨！?/br>
    她說著，無奈又慈愛地笑了笑。

    終于聽到了關(guān)于秦庭西的消息，周煜陽心里涌起一陣無法言明的溫暖。

    雖然宋鈺只講了只言片語，可那個桀驁不馴的大少爺形象仿佛就生動地在他眼前。

    “那您來找我是……”他問。

    宋鈺認(rèn)真地看著他，和秦庭西幾乎一模一樣的桃花眼讓周煜陽有些鼻酸。

    “我想看看你的態(tài)度?！彼吴曊f，“其實從你選擇離職，我就明白了?？蛇€是想來確認(rèn)一下，畢竟秦庭西是我的兒子，我不希望他的堅持和抗?fàn)幾詈蟾吨T東流。不過，我覺得我已經(jīng)確認(rèn)了——我從沒見過你這么……頹喪?！?/br>
    周煜陽雙肘撐著膝蓋，苦笑道：“謝謝您?！?/br>
    “老秦這里……也希望你不要怨恨他。”宋鈺嘆了口氣，“慢慢來吧。”

    周煜陽下了車，站在路邊朝宋鈺鞠了一躬。

    “打亂了您家里的生活，對不起?！?/br>
    “就算不是你，也會有其他人。因為秦庭西就是這樣的孩子，當(dāng)父母的……只有接受。”宋鈺目視前方，神色透出幾分疲憊，“只是時間長短罷了。”

    當(dāng)天晚上，周煜陽在腦海里描摹著秦庭西和保鏢干架的模樣，總算睡了個囫圇。

    再次得知秦庭西的消息，距離他和宋鈺見面已經(jīng)過去了一周。

    這一周，他幾乎沒怎么出門。

    為了不讓自己完全沉浸在思念當(dāng)中，周煜陽聽從張珂的建議，強迫自己開始計劃籌建獨立工作室的事。

    這件事的確要做，等以后秦庭西回來，至少他還能以一個經(jīng)濟獨立的身份和他并肩。

    第七天的上午，陳野忽然登門造訪。

    周煜陽拖著步子給他開了門，陳野一進門先夸張地“嚯”了一聲。

    “大哥，你是幾天沒睡了？”他湊近了看他的黑眼圈，“cos國寶呢？”

    周煜陽沒心情跟他貧嘴，站在門廊下，看起來沒有讓他進來的打算，“有事嗎？”

    “沐然姐讓我來看看你?！标愐昂敛豢蜌獾貙⑺频揭贿?，自顧自走進來環(huán)視了一圈，“有吃的嗎？我餓了?！?/br>
    要不是大學(xué)做了四年室友，周煜陽很想把這人轟出去。

    忍了又忍，還是進了廚房。

    沒一會兒端出一碗餛飩，重重擱在陳野面前：“趕緊吃，吃飽回你自己家?！?/br>
    陳野看著面前的餛飩，別說紫菜香菜了，湯里連點油花都沒有，直接就是清湯。

    他“哎”了一聲，起身去廚房又拿了個空碗，盛出多一半推給周煜陽：“我吃不完，你分擔(dān)點。”

    周煜陽沉默了會兒，還是拿起了勺子。

    兩個人相對無言地吃完飯，周煜陽打起精神去洗碗，陳野毫不客氣地癱在沙發(fā)上刷起了視頻。

    空寂了許久的房子，也總算有了點人氣。

    周煜陽收好餐具，擦著手來到客廳，用腳踢了踢陳野，“你不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