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錯片場了! 第293節(jié)
瘦弱青年先他一步奪過槍,對準壯漢的眉心,厲聲說道:“放了我們!” 梅雨軒閉了閉眼,腦海中回蕩著兩個字——完了! 槍里沒有子彈!這是測試中的測試!今天他們都會死! 被黑洞洞的槍管瞄準腦門的壯漢顫巍巍地舉起手,結(jié)結(jié)巴巴喊道,“別,別殺我!我,我害怕!” 周圍那些壯漢用怪異的目光看過來。 瘦弱青年走近幾步,把槍口狠狠戳到壯漢的太陽xue上,語氣兇狠,“車鑰匙給我!” 壯漢哆哆嗦嗦拿出車鑰匙,哀求道,“別殺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中間還有個嫂子夜夜讓我暖床。你殺了我,他們的日子怎么過?好漢饒命!” 瘦弱青年握緊車鑰匙,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他越聽越覺得這句話不太對勁。 梅雨軒暗自嘆息,眼瞳里溢出殺意。 他們正在被這群犯罪分子戲耍。 “哈哈哈哈,看他這副傻樣!哈哈哈!” 周圍那些壯漢忽然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大笑,被槍指著太陽xue的男人笑得最為猖狂。 “槍里沒有子彈!以你這個智商,你是怎么考上警察學校的?”男人一邊笑一邊譏諷,然后抬起手,大大咧咧地握住槍管,叫囂道,“來呀,開槍呀!讓我聽個響兒!” 周圍的壯漢們笑得更為大聲,一個個面露期待。 梅雨軒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緊張感和前所未有的恐懼讓他不能呼吸。今天,他們都回不去了! “誰說槍里沒有子彈?”瘦小青年歪歪腦袋,抿抿唇角,笑容天真地問。 壯漢們挑釁道,“有沒有子彈,你開一槍就知道了。” “我說槍里有子彈,它就一定會有?!笔菪∏嗄昕巯掳鈾C。 砰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血水和腦漿四處迸濺。 一具睜著雙眼的尸體緩緩倒地,臉上殘留著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槍里明明沒有子彈! 四周安靜一瞬,然后就是四散奔逃的聲音。 瘦小青年眼也不眨地扣動扳機,連連點射。 砰砰砰,砰砰砰…… 他彈無虛發(fā),一槍一個,宛如收割生命的閻羅。 梅雨軒已震驚到失語,卻還能抽出一絲心神細數(shù)槍聲有幾道。一槍、兩槍、三槍……瘦小青年足足開了二十幾槍,五分鐘不到就干掉了倉庫里所有人。 可是,這種型號的槍最多只能裝12發(fā)子彈! 見鬼了嗎?梅雨軒恍恍惚惚地暗忖。 待他回神,瘦小青年已踏過橫七豎八的尸體,緩緩來到他面前。青年彎下腰,左左右右地歪著腦袋,仔仔細細端詳梅雨軒的臉。 他的眼瞳清澈如水,帶著爛漫的天真和朝氣。他的眼神好像在凝望一個久別重逢的故人,滿是欣喜和懷戀。 面對這樣一雙眼睛,梅雨軒不知道為什么,鼻頭竟然有些酸,眼眶涌上一陣無法抑制的濕熱。他把這種想哭的感覺錯認為劫后余生的喜悅。 青年對著熱騰騰的槍管吹了一口氣,抿著唇角問道,“老大,我厲不厲害?” 老大?青年從來不這么叫自己。警局給他們編了代號,他們只會互稱代號。 心中滿是疑惑,梅雨軒卻不由自主地點頭,“厲害?!?/br> 青年伸出手,輕輕拍打梅雨軒的腦袋,笑著說道,“老大,再見?!?/br> “什么?”梅雨軒愣了愣。 青年又拍拍他腦袋,嗓音帶上一絲不舍,“沒有好好跟你說再見是我的錯?!?/br> 梅雨軒掙扎起來,心中涌上難以言說的焦急和難過。 青年半跪下去,閉上眼睛。梅雨軒連忙彎腰去解腿上的繩子。 “臥槽?這些人是我殺的?我剛才這么猛?”青年忽然站起身,恍恍惚惚地看著握在自己手中的槍。 他記得之前的一切,卻又感覺如隔云端,十分虛幻。 “廖子?”梅雨軒抬起頭,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咋了隊長?咱還愣著干嘛,快跑?。 鼻嗄昊位问掷锏能囪€匙,火急火燎地催促。 梅雨軒心下一沉,感覺失去了非常重要的東西。但他沒有時間深想,只能跟隨青年快速離開。 越野車駛?cè)胍股臅r候,他回過頭看看那座破敗的倉庫,總有種事情不該如此順利的錯覺??墒撬麄冋娴奶映鰜砹恕?/br> 越過邊境,他們就能帶著重要的情報回到祖國。等待他們的是恢復身份,步步高升。 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梅雨軒摸了摸自己的胸膛,總覺得這里缺了一塊。 數(shù)月之后,梅雨軒和瘦小青年穿著警服站在c位,與局里領(lǐng)導拍合影。他們手中各自捧著一個勛章。 一群記者站在周圍等待采訪。鎂光燈閃個不停。 越過人群,梅雨軒看見警局大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青年??v使見多識廣,心智堅毅,梅雨軒依舊感覺到一陣心顫。 青年美得像穿透薄霧的晨曦,染著非主流的粉色頭發(fā),卻半點不顯怪異。他直直地看過來,歪歪腦袋,揮揮小手,抿抿唇角。 他雪白的臉頰顯現(xiàn)出兩個小小的梨渦,笑容甜得像融化的奶油。 梅雨軒的視線完全無法從青年身上移開。強烈的熟悉感讓他心臟狂跳。 青年忽然立正站好,舉手行禮。 梅雨軒連忙立正,緊繃著手指行了一個最標準的舉手禮。 青年放下手,歪歪腦袋,燦爛地笑了。他可能不知道,他朝氣蓬勃的樣子像guntang的陽光,曬化了梅雨軒的心。 梅雨軒連忙把勛章和獎狀交給搭檔,穿過人群朝青年跑去。 然而只是一個錯眼,站在門口的青年竟似空氣一般消失。 梅雨軒猝然停步,旋轉(zhuǎn)搜尋,心臟永遠缺失了一塊。滿身榮耀、社會贊譽、大好仕途、與家人團聚,他好像得到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是空的。 --- 十四歲的邱諾坐在窗戶外面的狹窄水泥臺上,窗戶里面是一間教室,同學們正在上課。 瑟瑟發(fā)抖的雙腿懸在空中,下面是十幾米的高度。一顆雞蛋掉下去會摔碎,一個人掉下去會變成rou餅。 邱諾死死抓著水泥臺,冷汗打濕后背。他竭力保持著平衡,無比僵硬地坐在原地。他告誡自己千萬別亂動,否則就會掉下去摔死。 他聽見老師在教室里問,“這個座位怎么是空的?哪個同學逃課了?” 邱諾紅著眼眶默默在心里說道,“老師,我在這里?!?/br> 但他不敢發(fā)出聲音。 一名男生笑嘻嘻地說道,“老師,邱諾逃課了?!?/br> 邱諾眼眶更紅,委屈默語:“老師我沒有?!?/br> “怎么又逃課!”老師的聲音里帶著厭煩,故作憐憫地嘆息,“明明有爹有媽,偏偏就沒人管。離婚了也不能這樣,唉……” 同學們竊笑起來。 邱諾的心仿佛被一刀捅穿,痛不可遏。他緊緊貼著墻壁,僵硬地坐著,腳下是十幾米的高樓,卻仿佛萬丈深淵。 十一月的天氣冷得刺骨。風吹過來的時候,他真的很想放開手,墜下去。 死了,教室里這些人會不會內(nèi)疚?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幡然醒悟? 他很想知道。 爸爸,mama,你們誰來救救我? 砰!教室門被人踹開,發(fā)出巨響。邱諾嚇得渾身一顫。誰來了? 他不敢探頭去看。讓老師發(fā)現(xiàn)他坐在窗戶外面,他會被訓斥,完了還會被全班男生暴打。他不想回憶拳頭雨點般落在身上的疼痛。 “你是誰?” 邱諾聽見老師在詢問。 “我是新來的教導主任?!币坏狼鍧櫟穆曇魝鱽?。 “教導主任能染粉紅色頭發(fā)?” “我說能就能。” “你別進來,我給校長打電話問問?!?/br> “你問,我找人?!?/br> 邱諾聽見腳步聲漸漸靠近,然后一顆腦袋探出窗戶,朝自己看來。 邱諾抬頭與之對視,整個人都傻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一張臉,甜甜的梨渦抿在腮邊。 “上來吧?!?/br> 邱諾哆哆嗦嗦的胳膊被一只溫暖的手握住。他僵硬的身體被提了上去,安安全全地回到教室。他的腦袋被撫摸,然后整個人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以后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br> 邱諾聽見漂亮青年在自己耳邊低語。他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對方,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 之后,全班男生都被叫了家長。邱諾坐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里,看著這些霸凌者被他們的父母甩耳光,抽嘴巴,拳打腳踢,責罵不休。 他的心里沒有快意,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些霸凌者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仇恨。 今天過后,他將迎來更殘忍的對待。教導主任不可能像貼身保鏢一樣時時刻刻保護他。 他很害怕,可他又覺得溫暖。父母接到電話都說沒空過來,可是坐在教導主任身邊,他卻好像找到了比父母更堅實的后盾。 學生和家長陸續(xù)離開,辦公室安靜下來。 “邱諾,你一直都這么慫嗎?你就不會反抗?”漂亮青年恨鐵不成鋼地問。 邱諾慫慫地搖頭,“我,我打不過他們。打架會被退學的?!?/br> 漂亮青年翻看成績單,唉聲嘆氣,“數(shù)學32分,你怎么考的?我可以打你屁股嗎?” 邱諾屁股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