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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物,你走錯(cuò)片場了! 第151節(jié)

    “這些眼睛是畫上去的。”

    “畫上去的?”鮑老大呆呆地重復(fù)這句話,目光掃過周圍所有枯樹。

    入目之處,一根根粗壯的樹干上布滿一只只眼睛,密密麻麻,高高低低。如此壯觀的景象不是大自然的創(chuàng)造,而是人為?

    這他媽……

    鮑老大幾乎失語,心底的寒氣就在此刻凝結(jié)成冰,凍得他骨頭幾乎裂開。

    “這他媽也太變態(tài)了!”鮑老二和鮑老三異口同聲,語氣恍惚。

    顧蓮等人站在一旁,表情空洞得像是沒了魂魄。

    這么多眼睛……它們一個(gè)個(gè)睜大,或近在咫尺地凝視,或隱在暗處窺探,或從高處俯瞰。它們放射出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如密集的毒刺。

    在這陰毒目光之下,所有人都做出了同一個(gè)動(dòng)作。他們抱緊自己,縮起肩膀,擠成一團(tuán)。他們轉(zhuǎn)動(dòng)腦袋恐慌不已地看著那些眼睛,皮膚上浮出數(shù)不清的雞皮疙瘩。

    被窺視的感覺強(qiáng)烈到讓他們的皮膚刺痛。

    “這些都是白高朗畫的?”顧蓮的聲音在發(fā)抖。

    她難以想象白高朗是在怎樣的心理狀態(tài)下畫出這些眼睛。

    “他想干什么?他是不是瘋了?”顧蓮無意識地呢喃,堅(jiān)強(qiáng)的心因無法承受的恐懼裂開條條縫隙。

    “哥哥~我想挖一只眼睛~”小男孩伸出小胖手做了一個(gè)摳挖的手勢,語氣興奮。

    他感覺不到恐懼,也全然不在乎旁人看向自己的怪異目光。

    “好?!币啡寺呦蛞豢脴洌抗鈪s注視著不遠(yuǎn)處最高最大的一棵樹。

    在那棵樹的上方,霧氣濃厚,潮涌滾滾,漩渦密布。它仿佛是這片枯木林的中心。

    小男孩伸出手,指甲忽然變長,刀刃一般鋒利,輕輕一摳便挖出一塊橢圓形的樹皮。樹皮上有鉛筆勾勒的眼眶和眼珠,瞳孔被涂抹成黑色,筆觸十分用力。

    樹干上空出一個(gè)橢圓形的缺口,一股黑色的粘稠汁水緩緩滲出,然后順著粗糙樹皮的溝壑向下流淌,釋放出強(qiáng)烈的腐臭味。

    引路人沉聲道:“這些樹沒死?!?/br>
    枯死的樹怎么可能流出汁水?

    其余人還未意識到這句話的可怕之處,顧蓮已經(jīng)慌了。

    “它們沒死,為什么不長葉子?沒長葉子,它們又怎么活?”

    這是一個(gè)無法解答的問題。這片枯木林處處都透著詭異,越發(fā)不像陽間。

    引路人徑直走向最大的那棵樹。樹的周圍也全都是巨樹,樹干均很粗壯,三四個(gè)成年人聯(lián)起手才能抱住。

    走到近前,引路人眸光微閃。

    “它沒有眼睛~”小男孩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

    是的,這棵最大,最高,最粗壯的樹,它沒有眼睛。它本該是最好的一塊畫布,卻被白高朗獨(dú)獨(dú)遺漏。

    為什么?

    正常人的思維方式顯然不能與白高朗那樣的變態(tài)共通。引路人繞著這棵巨樹轉(zhuǎn)了一圈,微微搖頭。

    顧蓮和秦康順走過來,也繞著巨樹上下查看,呢喃道:“它真的沒有眼睛。”

    一個(gè)都沒有!

    “于澤?!币啡撕鋈婚_口。

    正小聲安撫吳芝繁的于澤連忙詢問:“喬法醫(yī),您找我有事?”

    “你過來給這些樹拍照。每一個(gè)角度,每一棵樹,都不能遺漏?!币啡嗣畹?。

    “好?!?/br>
    于澤哪里敢拒絕,從背包中取出相機(jī),對著這些樹拍攝,近景遠(yuǎn)景,長焦短焦,走來走去十分忙碌。好在枯木林面積不大,否則他要在這里拍上好幾天。

    一個(gè)多小時(shí)后,于澤把相機(jī)交給引路人,“拍完了?!?/br>
    小男孩接過相機(jī)掛在自己脖子上。

    “回去吧?!币啡宿D(zhuǎn)身往回走。

    眾人大松一口氣,連忙跟在他身后。

    濃霧中還是那棟白墻紅頂?shù)膭e墅,還是那兩盞昏黃溫暖的路燈,還是那扇雕花大鐵門。

    花蕊的聲音含著一絲輕笑,從門禁系統(tǒng)里幽幽傳出:“歡迎回來?!?/br>
    大家不由自主地顫了顫,硬著頭皮往緩緩敞開的大門里走去。來到客廳,擠在玄關(guān),卻見花蕊穿著那條黑色長裙站在餐廳里,身上的刀痕,淤青,腫脹,全都消失不見。

    她伸出纖細(xì)手臂,輕輕撫上光潔如鏡的桌面,笑意盈盈地說道:“我?guī)湍銈冏隽送聿?。?/br>
    大家看向餐桌,瞳孔驟然收縮。

    那上面擺放的菜肴與他們第一天來的時(shí)候一模一樣。

    一切仿佛又回到原點(diǎn),恐怖的循環(huán)已悄然開啟。

    “家里很久沒來客人了,我今天很高興。大家換好鞋子趕緊去吃飯,別客氣。累了一天肯定餓了?!被ㄈ锫叩叫P(guān),從鞋柜里拿出許多鞋套,像個(gè)再正常不過的主人。

    顧蓮等人連連后退。

    縱使是鮑家三兄弟也不敢靠近這個(gè)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女人。

    唯有引路人站在原地,臉上沒有表情,眼瞳全無波瀾。

    “給你一個(gè)禮物~伸手~”坐在他臂彎里的小男孩奶聲奶氣地說道。

    “什么禮物?”花蕊笑著伸出手。

    一顆樹皮做的眼睛放在她掌心里,微微散發(fā)腐臭,流出黏稠濃黑的汁水。

    花蕊愣在原地,眼睛慢慢瞪大,詭笑的臉幾乎裂開。

    引路人忽然勾唇,心情頗好地抱著小男孩走進(jìn)廚房,語氣溫柔:“飯前要洗手,知道嗎?”

    小奶音很乖很軟,“知道了~”

    第96章 副本3迷霧山莊

    沒有人敢靠近花蕊。她的微笑越美麗就越是令人心驚。

    擠成一團(tuán)的眾人開始后退, 腳步凌亂。退出大門,來到庭院外面,他們卻又無處可去。身后的森林有著一條永遠(yuǎn)都無法抵達(dá)終點(diǎn)的路。

    眾人蒼白的臉映襯在漆黑濃霧里, 顯得那么絕望。

    然而花蕊的臉卻比他們更蒼白, 恐懼的情緒被她藏在瞳孔深處。

    她托著那顆樹皮做的眼睛, 胳膊止不住地顫抖。為了防止自己抖得太厲害,她用另一只手抓住這只無法自控的手。

    她死死盯著掌心里的眼睛, 但這并不代表她愿意與之對視。

    她只是……

    她只是不敢挪開視線。弱小的動(dòng)物面對一頭殘忍的野獸就會(huì)如此。誰知道這頭野獸會(huì)在什么時(shí)候發(fā)起攻擊?唯一的防御只能是死死地,死死地盯著它。

    除了于澤和吳芝繁兩個(gè)小年輕,站在門口的人大多都是人精, 觀察能力和分析能力都不弱。他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花蕊的恐懼, 于是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反倒抵消很多。

    那感覺就像穿越到港式恐怖片里, 用一張黃符鎮(zhèn)住了正準(zhǔn)備起跳的僵尸。

    “你怕這只眼睛?它只是樹皮而已?!鳖櫳徥紫乳_口試探。

    花蕊立刻合攏掌心, 握住那顆眼睛,勾起紅唇,“誰說我怕?”

    她克制住了身體的顫抖, 但她根本不敢把拳頭握緊,只是虛虛地?cái)n著。

    顧蓮盯著她的拳頭,眼里閃過了然之色。

    鮑家三兄弟早已從花蕊刻意營造的詭異氛圍里掙脫, 推開站在前面的顧蓮和秦康順,繞過花蕊, 大步走進(jìn)客廳。臟兮兮的鞋子在灰色地板上留下一串凌亂的大腳印。

    換鞋套?去他媽的鞋套!

    三人路過客廳,腳步忽然一頓。

    東側(cè)墻壁上掛滿油畫, 最顯眼的是白高朗的自畫像, 那人俊美無雙的臉龐宛若月輝般溫柔爛漫, 唇邊的笑容憂郁更深。

    已經(jīng)被燒毀的東西也再度復(fù)原, 一切果然回到了原點(diǎn)。

    這個(gè)該死的鬼地方!

    三兄弟滿臉菜色地走進(jìn)餐廳, 也不洗手,拉開椅子坐下。

    顧蓮和秦康順繞開花蕊,走進(jìn)別墅,隨后是柳憫君等人。

    引路人在哪里,他們的安全感就在哪里。

    花蕊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們的背影,又低下頭看看他們留下的骯臟腳印,眼里劃過一絲陰毒的光。

    一群死人……

    她不緊不慢地越過客廳和餐廳,進(jìn)入廚房。

    小男孩站在地上,笨手笨腳地整理著褲頭,腳下那雙綠色襪子沾滿泥點(diǎn),臟得不行。引路人半跪在他跟前,將他的綠襪子脫掉,解開保鮮膜,然后又脫掉兩雙白襪子,這才把他抱在臂彎里,柔聲說道:“把腳洗一洗?!?/br>
    在廚房里洗腳,這是人干事?

    花蕊僵硬地站在一旁,嘴唇氣得微抖。

    小男孩翹起白胖的腳丫子,伸到嘩啦啦打開的水龍頭下。

    引路人輕輕揉搓這雙腳丫子,每一個(gè)圓嘟嘟粉嫩嫩的腳趾頭都沒放過。洗干凈之后,他用水沖了沖自己的雙手,這才轉(zhuǎn)過身看向花蕊,視線掃過對方垂落在身側(cè)虛握成拳的手。

    “抱歉,孩子頑皮,嚇到你了?!睖睾偷穆曇?,紳士的態(tài)度。

    要不是見過這人最冷酷無情的一面,花蕊必然又會(huì)淪陷。她剛接過樹皮眼睛的剎那,這人就已經(jīng)看透了她的恐懼。所有偽裝在他面前都是徒然。

    花蕊站在原地,竟然忘了自己走進(jìn)來是想干什么。

    引路人打開燃?xì)庠睿瑴睾偷卣f道:“燒吧?!?/br>
    他果然能洞悉一切。

    花蕊眸光一顫,然后才慢慢走上前,將握在掌心里的樹皮眼睛扔進(jìn)藍(lán)色火焰里。

    滋滋滋……這不是枯木焚燒的聲音,倒更像一塊濕漉漉的皮rou被高溫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