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你還好嗎？”他摟著愛人的手臂微微顫抖。

    “老娘福大命大，死不了！”陳佳佳抹掉嘴角的血跡，展顏一笑。

    祁陽身體一軟，差點癱倒。他死死把愛人抱住，不由分說吻住她蒼白的唇。

    陳佳佳馬上把他推開，皺眉道：“我又是干嘔又是吐血，還吞過兩個小怪物，你也不嫌臟！滾遠點！”

    祁陽咧齒一笑，再度將她抱緊，用力親吻。兩人滾在雪地里，像兩只絕處逢生的野獸，兇狠地交纏，竭盡全力地表達著心中的愛意和狂喜。

    小熊捂著嘴，流出安心的淚水。三個隊員將她圍住，輕輕撫摸她的頭。

    邱諾站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從絕望到新生，短短幾十分鐘，卻像是過了一輩子。如果沒有小蛇，他簡直不敢想象這支隊伍會變成何等支離破碎的樣子！以后的每一個世界都會如此短暫，也如此漫長。

    梅雨軒立刻捂住小蛇的眼睛。

    小蛇晃晃腦袋，慢吞吞地說道：“隊長，我知道，他們在，干什么?！?/br>
    “他們在干什么？”梅雨軒背轉(zhuǎn)身，語氣溫柔。

    “他們在，啵啵~”接吻兩個字被小蛇用擬聲詞代替。它親了親自己的手掌心，發(fā)出脆脆的聲音。

    梅雨軒暗自好笑，問道：“你怎么知道？”

    “機長的，記憶里，有~”小蛇老實交代。

    梅雨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訓(xùn)誡道，“別亂翻他的記憶，有些東西你沒必要學(xué)。”

    小蛇嘟嘟嘴，哼哼一聲。它愛翻就翻，誰都管不著。

    梅雨軒啞然一笑，回頭看去。

    祁陽已經(jīng)扶著陳佳佳站起來，正輕輕拭去對方頭發(fā)上的雪花。

    “祁陽，以后你就是我的狗?！?/br>
    這句平平淡淡的話打碎了祁陽臉上的喜悅。他僵立了好一會兒才幽幽說道：“救了佳佳的人不是你?！?/br>
    “哦，那你就是我兒子的狗?！泵酚贶庬樋谡f道。

    祁陽：“……孩子媽是誰？梅老板，你口味挺重?。　?/br>
    梅雨軒用鞋尖踢了踢雪地里的一部手機，臉上一片冷然。

    祁陽立刻撿起手機，揣進兜里，認真說道：“放心吧，我給出的承諾從來不收回。以后你想讓我替你辦事，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你養(yǎng)了一只怪物的事我絕對守口如瓶?！?/br>
    他環(huán)視小熊等人，眼里帶著警告：“誰要是說出去，誰就是我的敵人。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親手宰了你們！”

    “祁哥，我們打死也不會說的！”四人連忙搖頭。

    陳佳佳感激地看著小蛇，“這件事已經(jīng)爛在我肚子里了，謝謝你們救了我。這次副本得到的積分和道具，出去之后我全部轉(zhuǎn)給你們?！?/br>
    小蛇歪著腦袋看她，細長舌頭一探一探，還在嗅聞她吐出的氣味。

    不香了，沒東西可以吃了。

    梅雨軒揉揉小蛇的粉毛，囑咐道：“別人對你說謝謝，你要說不用謝。”

    小蛇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道：“不用謝~”

    陳佳佳的笑容里帶著幾分愧疚。她剛才還想舉報小怪物，沒想到對方卻救了她的命。這么可愛的小孩，應(yīng)該不會長歪吧？

    邱諾拎著只剩下一個空殼的斷臂走上前，氣憤地說道：“老大，這個鬼東西是剛才那個女人故意丟出來的。她剛才躲在門口偷看我們，還在笑！她早就知道這條手臂是活的！”

    “艸她媽的！”陳佳佳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祁陽抱住她的腦袋用力親一口，然后大步走向艙門。

    邱諾被他散發(fā)的殺氣嚇到，連忙躲開，“他他他，他要干什么？”不祥的預(yù)感浮上心頭。

    梅雨軒回到篝火邊，坐在坐墊上，銳利目光掃過空曠雪地。

    “老大，冷~”小蛇看著快要熄滅的火焰，兩只小胖手互相搓了搓。

    梅雨軒往火堆里倒酒，自己喝了一口，又喂給小蛇一口。

    “嘶~”梅雨軒輕吐一口氣，發(fā)出舒爽的聲音。烈酒順著喉嚨一直燒進胃里，暖烘烘的一團。

    “嘶~”小蛇也抽著嗓子吐出一口氣，學(xué)得似模似樣。

    梅雨軒勾起唇角無聲地笑了。這小東西學(xué)什么都快，以后要給它做個好榜樣。

    邱諾小心翼翼地坐到隊長身邊，搓手問道：“老大，能不能給我也喝一口？”

    梅雨軒用平淡無波的眼瞳乜他。

    邱諾心慌意亂，連忙擺手：“算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酒壺已經(jīng)遞過來。

    邱諾大喜過望，感覺自己終于被接納，連忙舉起酒壺往嘴里灌。

    “別對著嘴喝。”梅雨軒冷冷警告。

    “你剛才喂小蛇就對著嘴?！鼻裰Z心里不大平衡。他本來也沒想對嘴喝。

    “它是它，你是你。”梅雨軒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偏心。

    經(jīng)歷過眾叛親離，家破人亡，他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感情交付給旁人。

    邱諾訥訥地哦了一聲，低下頭藏起自己濕熱發(fā)紅的眼眶。他真的很想很想得到隊長的接納和認可，但他同時也知道，這將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你放開我！你要干什么？”女人的尖叫從機艙內(nèi)傳來。

    “這位先生你別沖動！你知道你抓的人是誰嗎？我們娜娜可是國際影后，身價上億！你放了她，回到市區(qū)我給你一百萬！”

    “去你媽的！”祁陽一腳把經(jīng)紀人踹回機艙。

    “我錯了，我錯了！我給你錢！多少都可以！”女明星被拖著走，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祁陽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根繩子，把女明星捆了個嚴嚴實實，扔在空曠的雪地上，用破布堵住嘴。他慢慢后退，輕笑道：“我們正愁沒誘餌，你自己就送上門了。娜娜是嗎？我會記住你為我們做出的貢獻。”

    祁陽退回到篝火旁，坐在雪地里，叉開雙腿。

    “老婆，來坐。”

    陳佳佳坐在他雙腿中間，把他的手揣進懷中暖著。

    兩人的位置調(diào)了個個兒。

    邱諾嚇得臉色發(fā)白，沒話找話地說道：“我還以為你們是母子。”

    陳佳佳呵呵一笑，沒做解釋。

    祁陽冷冰冰地盯著女明星。

    那人正在雪地上扭動，像條肥大的蛆蟲，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她大概在發(fā)火，但是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徹底冷掉。

    “你們不會讓她在雪地里躺一晚上吧？這樣會死人的！”邱諾膽戰(zhàn)心驚地開口。

    “那個怪胎什么時候出來，她就躺到什么時候?！逼铌柕f道。

    “不過今天晚上那怪胎不會出來了。他一看就知道這是個陷阱?！毙⌒苷Z氣冷漠。

    “你們知道他不會出來，為什么還讓那個女人躺在雪地里？”邱諾感覺十分不適。他剛剛從文明社會穿越過來，還沒有適應(yīng)黑暗叢林的法則。

    殺人這種事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陳佳佳看了梅雨軒一眼。

    梅雨軒自己喝一口酒，然后喂給小蛇一口，一人一蛇眼神迷蒙，都處于微醺狀態(tài)。他們根本不在乎邱諾的心理狀態(tài)。死亡和殺戮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陳佳佳嘆了一口氣，只得站出來充當(dāng)心理咨詢師，“你是不是覺得很難受？”

    邱諾沉默許久才悶悶點頭：“嗯?！?/br>
    “你可以這么想，那個女人明知道斷手有問題，還扔出來，她的行為是蓄意謀殺。謀殺罪在文明社會也是要判死刑的。我們現(xiàn)在所做的事就是在審判她。”

    陳佳佳盯著邱諾的眼睛，問道：“你覺得殺人罪判死刑有問題嗎？”

    邱諾想了想，只能搖頭：“沒問題?！?/br>
    “那就得了。以后你遇到這種該死的人直接干掉，不用猶豫。你可以把自己當(dāng)作審判者和行刑者。這個世界沒有法律和道德那種東西，但如果你依舊想要維護心中的秩序，那么法律就是你，你就是法律?！标惣鸭阎噶酥盖裰Z的太陽xue，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些話在文明社會中講出來必定會被打上中二的標簽。但是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中，帶給邱諾的卻是不一樣的震撼和體悟。

    是啊，如果他心中還有文明和秩序，那么他可以讓自己遠離混亂。他不濫殺無辜，也不會讓自己成為無辜的犧牲者。

    眼前這個女人為了一件衣服和一口吃的，可以毫無顧忌地殺人。她本身就是罪惡，罪惡是不容于世的。

    邱諾揉揉臉，感覺自己的腦袋整個兒崩掉，長了一顆新的出來。

    陳佳佳仔細觀察他表情，問道：“想通了嗎？”

    “想通了?！鼻裰Z點點頭，面露感激。

    “你能想通就好。如果總是糾結(jié)那些沒用的東西，你在這個世界活不長。梅雨軒剛進里世界的時候才二十歲，你可以問問他是怎么過來的。他現(xiàn)在二十五歲，只花五年時間就成為s級任務(wù)者，真是恐怖！”陳佳佳想讓這師徒倆好好聊聊，促進感情。

    邱諾小心翼翼地看向隊長。

    二十歲，大學(xué)還沒畢業(yè)吧？剛進來那會兒，隊長怕不怕？有沒有……尿過褲子？

    邱諾動動嘴唇，超級想問最后一個問題。

    梅雨軒瞥他一眼，目中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很明顯，他不想與任何人聯(lián)絡(luò)感情。

    邱諾眼眶一紅，連忙低頭。

    小蛇掰了掰自己圓嘟嘟的手指頭，演算半天才用力點頭，奶聲奶氣地說道：“我半歲~”

    梅雨軒冷酷的表情猝然裂開，雙眸轉(zhuǎn)暖，唇間溢出一聲低笑。

    邱諾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好在隊伍里還有小蛇，不然他會郁悶死！

    第39章

    不遠處的空地上, 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女明星還在扭動，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祁陽收回看著她的視線，盯著小怪物, 問道：“你知道自己年齡？”

    剛見面那會兒, 這小怪物連正常交流的能力都沒有, 只會唧唧叫，完全是個未開蒙的野獸。這才多長時間？它竟然成長到這般地步, 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聰明勁兒，長得又可愛。

    難怪梅雨軒把它當(dāng)兒子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