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資格管我們？你是誰??？”許暢狠狠地將煙頭甩到地面上，用腳尖碾碎?！八B(yǎng)我們是他樂意，沒人逼他。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打腫臉充什么胖子？你試過在vip病區(qū)被人催款嗎，你見過那里的病人還要斤斤計較國產(chǎn)藥和進(jìn)口藥嗎？他以為他每次卡著被人攆出來的時間線匯錢，我就得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我特么地早就受夠了那些看可憐蟲的眼神，我寧愿在這里住得踏實?！?/br>
    陸野暗忖，還真是少爺脾氣。他大概從二人上午的對話中判斷出許暢的精神狀態(tài)有問題，所以他不做過多刺激。

    陸野直言道：“明天轉(zhuǎn)回去吧，費用我預(yù)付，不用再擔(dān)心。跟那些多余的自尊相比，你母親更需要好的治療環(huán)境?！?/br>
    畢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大半輩子的大學(xué)教授，陸野始終記得那個優(yōu)雅的講究的私人音樂廳。

    “為什么？”許暢哂笑，讓我猜猜，“你到底是真的戀愛腦冤大頭，還是得不到的始終不甘心？”

    陸野不回答。

    許暢繼續(xù)，“許清荎這人吧雖然又迂又犟，但他不笨。在他那打不開缺口找不到機會，我要是接受了你的資助，他不欠你的也得欠，沒的選。”

    陸野仍然不置可否。

    許暢漫不經(jīng)心，“有錢人的特權(quán)，玩濫的把戲。拿捏在手里，白月光早晚變成蚊子血，到時候再一腳踹掉，翻了身報了仇，年輕時候那點兒不甘心也能放下。”

    陸野沒興趣對不相干的人解釋，但聽在別人耳朵里就是默認(rèn)或是心虛回避，“我的目的與你無關(guān)，你有一天的考慮時間，明天我的助理會來找你?！?/br>
    他徑直離開，吸煙室的氣味令他忍無可忍。

    許暢又待了好一會兒，出門右轉(zhuǎn)，推開隔壁陽臺的門，幸災(zāi)樂禍道：“聽見了嗎？傻逼?！?/br>
    第41章

    “聽見了嗎，傻逼？”許暢的挖苦帶著幾分先見之明的得意。

    “你才傻逼?！痹S清荎也不是總慣著他。

    許暢心情不錯，居然沒回嘴。

    “我會想辦法，你明天先拒絕他好不好？”許清荎試圖說服他。

    可惜，他清楚這是徒勞，許暢從小到大最擅長的就是跟他對著干。這樣難得的機會，他怎么可能放過。

    “我憑什么拒絕？”許暢又點了一根煙，吊兒郎當(dāng)?shù)胤磫枴?/br>
    “我會負(fù)擔(dān)，以后我保證匯款時間?！痹S清荎有些絕望。

    許暢面無表情地望著他，殘忍地欣賞對方無能為力的掙扎。

    “這樣不是很好嗎？”許暢冷酷地往他心窩里戳，“許清荎，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真的很虛偽很矛盾。明明對人家舊情未了，裝什么苦情小白花？我這是在幫你成全你，不是你主動上桿子拖累人家，你多無私多偉大，你是逼不得已的。我欠下的債沒辦法就該你還，錢還不上只能用感情用rou體，”他笑得冷酷又刻薄，“順理成章，無可奈何，你是無辜的，你永遠(yuǎn)是無辜的?！?/br>
    許清荎竟無言以對。

    對于陸野的動機和目的，他并不接受許暢的揣測，又忍不住被他動搖。

    還堅持什么呢，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心底蠱惑的聲音與許暢的論調(diào)無限重合，把他不住地往懸崖邊上推。

    他茫然地朝漆黑的走廊盡頭望過去，如果現(xiàn)在需要住進(jìn)來的是他自己，這樣的環(huán)境和條件足矣。但蔡阿姨和許暢過慣了安逸舒適的生活，給不起更好的，至少他有義務(wù)維持。可他做不到，他拼盡全力了，依然捉襟見肘。

    錢，是多么艸蛋的現(xiàn)實。

    可如果他現(xiàn)在妥協(xié)，那么這些年舉步維艱熬過來的價值在哪里，他茍延殘喘的生活又有什么意義？

    “還是我猜錯了，”許暢輕浮地朝許清荎吐著煙圈，語氣曖昧又惡劣，“其實你裝哥哥裝上了癮，更想跟我一輩子耗下去？”

    “許暢！”許清荎被他氣得顫聲喝止。

    “噓?！痹S暢伸出一個手指，“別對我大呼小叫，沒用的?！彼徒o許清荎一個憐憫的眼神，揚長而去。

    而在回到病房之后，許暢良久地站在窗簾后陰暗的角落里，目送那人失魂落魄地離開。曾經(jīng)，他覺得許清荎欠他的這一輩無論如何也還不清，可有的時候，他又覺得，八年了，該還的是不是也差不多了。

    翌日，許暢拍了一張新病房的照片給他，耀武揚威。

    如他所說，許清荎確實拿他沒有一丁點的辦法。

    “哪天有空，見一面？”他無奈地第一次主動發(fā)信息聯(lián)系陸野，雖然一團亂麻，但總不能裝彪賣傻。

    “抱歉，這兩天出差，林總監(jiān)會聯(lián)系你?！标懸暗幕貜?fù)十分官方。

    許清荎還沒琢磨明白，林莉便親自打了電話過來，她一貫公事公辦效率很高，總結(jié)起來就是，由于奧華出事，jk全面中止了合作，導(dǎo)致大量訂單積壓，亟待分解。涉及兩個新品牌及veni的后續(xù)拍攝，有意全部交給許清荎個人及他所屬工作室，林莉希望他最好今天就到j(luò)k總部詳談。

    于公于私，jk的工作性價比極高，許清荎現(xiàn)在完全沒有拒絕的道理和能力?；叵胍幌?，也不過是個把月之前，那個在心底信誓旦旦不再接jk項目的自己，真是天真到愚蠢。

    所以，大約一個星期之后，走完了所有合同流程，許清荎得到了一筆不菲的定金，剛好夠還清趙曉宇代替陸野墊付的醫(yī)院費用。趙助理親切地聯(lián)系了他，主動收賬，許清荎規(guī)規(guī)矩矩給人家轉(zhuǎn)到指定賬戶上邊。而接下來的九個月時間里，他都將收到足夠周轉(zhuǎn)的穩(wěn)定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