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有自己的邏輯，“凡事分輕重緩急，這事兒就是鬧到退學(xué)，我也不能讓他碰你一下。”

    “沒碰?！痹S清荎給小驢順毛。

    “找你就不行，看一眼也不行！”陸野怒氣未消，他更氣許清荎隱瞞。

    許清荎哄人，“好，好，以后你把我鎖家里，誰也找不著看不見行不行？”

    陸野不領(lǐng)情，“你別嬉皮笑臉的，逼急了我真做得出來！”

    做得出來嗎，時隔這些年，許清荎得到了答案。他對著房門，不出聲道：“吹牛?！?/br>
    門外安靜了許久，但許清荎一直沒有聽到陸野離開的腳步聲和電梯開闔的聲響。他確認(rèn)，那人還在。

    兩個人就這樣，隔著一道鐵門，無聲的對峙。許清荎沒忍住，扒開了貓眼，第一眼什么也沒看到。他反應(yīng)過來，往下瞟，才看到兩個超市的購物袋和陸野頭頂?shù)囊恍〈轭^發(fā)。

    居然席地而坐，還要不要一點(diǎn)形象了？

    “你走吧，”許清荎沒忍住，給他發(fā)信息，“坐在地上丟不丟人？”

    “有什么可丟人的，”人家不害臊地回，“有人問我，我就說吵架被攆出家門了?！?/br>
    “你！”許清荎懷疑這個人被換了芯子。

    他正被氣得不知道說什么，那邊陸野的電話響了。

    他聽了一會兒，說道，“明天處理來得及嗎？”看來是公事。那邊的下屬又說了些什么，陸野回復(fù)，“我現(xiàn)在沒有電腦，要不你把我車上的筆記本送過來吧。我把地址發(fā)給你，我跟物業(yè)打個招呼，我今天剛買了地下車位，他們知道，到時候我讓保安刷卡送你上樓?！?/br>
    什么？陸野要讓他的下屬來送電腦？然后，看到自己坐在別人家門口的樣子？這人是不是瘋了！許清荎在腦海里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腦袋要炸了。

    陸野放下電話，不出十秒，就看到周毅給他發(fā)的十個問號加數(shù)不清的刀片，他嘴角不明顯地勾了勾。

    陸野輕抬手腕，視線隨著表盤上的時針轉(zhuǎn)動。

    三分鐘之后，門內(nèi)嘩啦一聲，許清荎扯下鎖鏈，打開了房門。

    “進(jìn)來，”他嘴硬，“僅此一次?！?/br>
    陸野緩慢地站起身來，錘了錘自己憋屈的長腿，慢條斯理地收拾地上的袋子，把食材和他的衣服一股腦順著半開的門扇塞了進(jìn)去。

    他翻出自己買的一沓新拖鞋，取出其中情侶款的穿了一雙，另一雙和其他的放到鞋柜里，準(zhǔn)備哪天趁人不注意把許清荎的舊款和之前客用的全部扔掉。

    許清荎睨著他按部就班地動作，莫名想起以前陳果爺爺念叨過的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br>
    第33章

    陸野進(jìn)門之后，毫無客人的覺悟，他先將購物袋拎到廚房放置。然后徑直走到臥室，把自己的西裝換下來，換上剛才在超市一并順手買的家居服。他一向沒那么講究，工作時候穿的高定是助理按季度替他取回來的，只在上班時間和應(yīng)酬場合穿著。私下里，日常生活中他還是穿隨處可見的大眾品牌。

    他把那幾套西裝從袋子里取出來，耐心地又掛進(jìn)了柜子里，許清荎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任他折騰，沒有阻止。

    他穿著家居服出來，回到廚房，先洗了一串葡萄，切了一盤哈密瓜，拿到許清荎面前。

    “你吃點(diǎn)水果，我做晚飯?！?/br>
    許清荎嘴硬，“我吃過了?！?/br>
    陸野不拆穿，“我還沒吃呢?！?/br>
    午飯留的餃子已經(jīng)沒有了，很正常，許清荎不會浪費(fèi)糧食。

    他戴上圍裙，把今晚要做的食材留出來，多買的包好，分冷藏冷凍放進(jìn)空蕩蕩的冰箱里。

    這么一頓折騰，時間已經(jīng)不早，許清荎高中時候的胃病就是吃飯不定時落下的。后來，他和陳果兩個人施壓，一個管平日學(xué)校里，一個周末要求他餐餐打卡匯報(bào)，緩解了一陣子。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沒有復(fù)發(fā)。

    他收斂發(fā)散的思維，做了炸醬面，兩個快手菜，二十分鐘就好了。

    “飯好了，”陸野走過來，揮手在愣神的許清荎面前晃了晃，“吃飯吧?！?/br>
    一句謊話不好意思重復(fù)第三遍，許清荎肚子里的饞蟲在叫。

    “一個人吃飯沒什么意思?！标懸奥唤?jīng)心地說了一句。

    許清荎冷不丁就回憶起，當(dāng)年贏了籃球賽他請陸野吃飯，那個說“不習(xí)慣一個人吃餃子”的小孩。心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他起身，跟了過去。

    炸醬面配黃瓜絲豆芽、西紅柿炒雞蛋、白灼海蝦，一頓晚餐，營養(yǎng)均衡，清清淡淡。兩個人坐下吃飯，就只是專注地吃飯，沒有多余的交談。陸野把新鮮的海蝦一個一個扒干凈碼放到盤子里，許清荎沒有推辭，吃了好幾個。兩個成年男人，打掃這些飯菜用不上十幾二十分。飯后，照例陸野包攬了刷碗和收拾廚房，許清荎回到客廳，獨(dú)自跟兩盤水果較勁。

    理智上，他應(yīng)該立馬把這個人攆走，可心底有個聲音不停地勸說，再等一會兒，就放任一小會兒。他許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觸，陸野在他視線范圍觸手可及的地方，會讓內(nèi)心罕見的踏實(shí)與寧靜。

    全部拾掇完畢，陸野收拾干凈廚房，脫下圍裙，合上了推拉門。

    門扇碰撞的輕微聲響，如午夜十二點(diǎn)的鐘聲，敲在許清荎脆弱的神經(jīng)上，讓他驟然清醒。

    陸野擦干手，去桌面上取手機(jī)，赫然看到一條轉(zhuǎn)賬信息。許清荎轉(zhuǎn)給他的，4500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