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邊藏嬌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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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陸硯瑾周身的氣息愈發(fā)冷,蘇妧慌亂解釋,“妾身是路過,不是有意要站在門口?!?/br> 陸硯瑾臉上透著化不開的冷意,他嗓音冷冽,“不論有意還是無意,往后都莫要靠近此處?!?/br> 蘇妧垂頭,有著難過的意味在,以前的時(shí)候,陸硯瑾是不會這樣同她說話的。 他溫柔細(xì)致,縱使看不見,卻仍舊歪著頭凝望著她所在的地方。 好似這樣,他就能看見一般。 那時(shí)的眼神充斥著溫情,不似現(xiàn)在。 他冷眼看過來,只讓蘇妧的鼻尖都開始陣陣發(fā)酸。 “妾身這就離開。” 她怕再站下去,會忍不住在陸硯瑾面前哭出聲。 但她不能花了脂粉,不能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著蘇妧嬌小的身形,方才只輕掃一眼,就看見她大氅圍領(lǐng)之下,羊脂白玉的肌膚一直蔓延下去,衣衫不整,讓人浮想聯(lián)翩。 陸硯瑾皺眉,“委屈什么?” 蘇妧聽見他話,更是難過。 咬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直直離去。 陸硯瑾再次抬眼,他身姿俊雅頎長,氣宇軒昂。 前頭的人走的很快很急,避他如同洪水猛獸。 沒有世家貴女的氣質(zhì),更是沒有旁人的端莊,不明祖母究竟喜歡她什么。 陸硯瑾也能一眼看出,她身上穿著的衣裙舊了。 可即使如此,卻也掩蓋不了她柔美之姿。 外頭的冷風(fēng)吹到陸硯瑾的身上,他思緒回籠,難得有人讓祖母滿意。 既如此,不若讓她多去陪陪祖母的好,只是衣衫…… 他眉心擰起,用長指暗下,隨后吩咐身旁的小廝,“派人送衣衫給她,另同她說,在府中無事就去陪祖母?!?/br> 小廝應(yīng)下,吩咐人著手去辦。 跟在陸硯瑾身旁多年,也知曉,他最不喜的就是長舌之人,下人只需做好自個的事情就好,不必管其他。 蘇妧回到偏房,蕓桃將房中的炭盆給點(diǎn)上。 陸夫人送的兩個婢女還站在原處,沒有動,等著蘇妧發(fā)話。 蘇妧看著她們,苦澀感加深,方才固執(zhí)的沒有開口,就是她想要再等一等。 她不信,陸硯瑾認(rèn)不出來她。 于是蘇妧只對女使道:“你們先收拾著住下罷?!?/br> 說她是賭氣也好,說她是倔強(qiáng)也罷。 世間沒有哪位女子,愿意同旁人分自己心愛之人。 蘇妧吸著鼻子,手上的水泡又開始泛疼。 眼眶中淚花開始打轉(zhuǎn),她用手輕輕擦拭掉。 女使們見狀,自然也不好說,福身后面上恭敬的離開。 在她們走出房門的那一刻,蘇妧卻聽的十分真切: “昨日王爺都沒同她圓房,當(dāng)真是善妒得緊。” “還真當(dāng)自個是府中正頭的王妃不成,也不自個好生掂量掂量?!?/br> 這一瞬,蘇妧眸中的淚珠徑直落在她指尖上。 她看著自己生著瘡子的手,上頭還有新的水泡。 她不停寬慰自己,自己的堅(jiān)持,一定會有結(jié)果的。 可問到最后,卻仍舊要加上一句:對吧。 第五章 蕓桃聽見,氣的臉都紅了,放下手中的火鉗就要出去與她們理論。 蘇妧一把將她給拽住,在蕓桃不解的視線下,無奈苦笑。 “王妃。”蕓桃不解,“為何方才不去同她們講清楚?!?/br> 為什么呢,蘇妧也問過自己,大抵也是因?yàn)樾咔恿T。 經(jīng)過今日,她意識到她同陸硯瑾之間的差距,也意識到他們都不再是從前的樣子。 陸硯瑾沒有認(rèn)出來她,她也不能貿(mào)貿(mào)然開口。 若是他什么都不記得,那她可就要鬧出好大一個笑話。 手上的水泡在炭盆前隱隱作疼,蘇妧杏眸中含著淚珠,讓蕓桃將銀針給拿過來。 在火舌上滾了一趟,蘇妧感受到銀針慢慢戳進(jìn)水泡,她疼的手都在抖,但沒有出聲,蕓桃更是紅了眼眶。 水泡挑的很快,蘇妧只感覺手火辣辣的疼,房中沒有適合的藥,她只稍微清洗。 蘇妧記著陸夫人所說的話,就問著蕓桃每日的膳食都什么時(shí)辰會送向各院。 蕓桃一直待在廚房,對這些事情不可謂不熟悉,掰著手指道:“每日卯時(shí)三刻膳食就會從廚房送至各院中,約莫一炷香的時(shí)間也就到了?!?/br> 蘇妧點(diǎn)頭,暗自記下時(shí)間,并叮囑蕓桃:“每日卯時(shí)一刻你叫我起床,我們早些去,在外頭候著?!?/br> 如今是冬日,卯時(shí)一刻天都還未亮,早晨更是冷的不行。 蕓桃在幫蘇妧烤著大氅,盼著明日早起時(shí)便能穿。 府中并未給蘇妧備衣裳,這些都是蘇妧從蘇府帶來的。 蘇妧今日見到王府眾人,身上都是衣著鮮亮的。 可她,只有幾件不知穿過多少次,洗過多少次的衣裳。 蘇妧沉默爬上床榻,小心避開手中的傷口躺下。 今日種種,全部都在她的眼前浮現(xiàn)。 可讓她印象最為深刻的,莫過于陸硯瑾冷漠的眼神。 蘇妧在黑暗中無聲落淚,那時(shí)太過于年少,見到一人后就逐漸挪不開眼,以至于后來,他在心中發(fā)芽生根時(shí)也并未及時(shí)拔除,才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 沉沉睡去時(shí),蘇妧仿佛又回到當(dāng)年將他救起時(shí)的樣子。 他是那般好看的一人,卻渾身的臟污。 蘇妧用帕子幫他將臉上的塵土擦拭掉,才露出他雖年少卻已經(jīng)脫離稚氣的面容來。 當(dāng)時(shí)蘇妧也不知是哪一根筋搭錯,將他給帶回去。 瞞著娘親拿著銀兩找到村口的郎中,謊稱是娘親昏倒,這才將藥給帶回去。 好在兩日后,他就醒了。 可他的眼睛卻看不見。 蘇妧怕他難過傷心,就不停安慰他,發(fā)覺他連話都不說,當(dāng)時(shí)以為他是個啞巴。 默默的,蘇妧也漸漸不說話,卻仍舊每日給他送飯。 第三日時(shí),她端著瓷碗前去,才突然聽見他開口道:“多謝姑娘相救?!?/br> 那時(shí)蘇妧捧著碗,臉上充滿驚喜,“原來你不是個啞巴。” 可陸硯瑾又不說話了,他雖然不常說話,神情卻柔和。 但時(shí)間太久了,久到蘇妧都開始有些忘記一些事情。 醒來時(shí),枕頭上一片的水漬。 天才蒙蒙亮,蕓桃就拿著火折子過來將燭火給點(diǎn)燃。 昨日的大氅已經(jīng)烤干,蘇妧又穿上。 見蕓桃?guī)妥詡€扶著門簾,外頭的冷風(fēng)倏地灌進(jìn)來,蘇妧想起昨日的那一幕。 “昨日是我不好,連累了你。”蘇妧輕聲道。 本是因?yàn)樗?,才使得蕓桃從廚房離開,又跟著她在外頭受凍。 蕓桃趕忙擺手,對著蘇妧道:“王妃說這些話就是折煞奴婢,奴婢本就是一條賤命,若不是遇到王妃竟還不知有炭火的屋子竟然如此暖和?!?/br> 蘇妧聽見她的話愣神,許久后才道:“我也是?!?/br> 這句話很輕,外頭一陣風(fēng)吹進(jìn)來,就飄散四處。 蕓桃護(hù)著蘇妧道:“這處更是風(fēng)口,王妃快些走,省得著涼?!?/br> 蘇妧點(diǎn)頭,攏緊身上的大氅,而后朝外頭去。 到陸夫人院中時(shí),廚房正好將飯食給送來。 蘇妧松下一口氣,還好是趕上了。 身上有些積雪,蕓桃?guī)吞K妧在外頭拍掉,這才敢進(jìn)去。 陸夫人已經(jīng)在桌前坐著,眼前的碗還是空著的。 蘇妧過去同她請安,“母親安好。” 陸夫人冷哼一聲,睨著蘇妧道:“倒是擔(dān)不住你這一句母親,讓你來侍候我用飯,還晚了不少,往后我是不是就要支使不動你了?!?/br> 蘇妧沒有說方才在外頭將雪給拍掉的事,只是請罪,“是兒媳不好?!?/br> 陸夫人被她的話一噎,“你……” 她認(rèn)錯得這般快,倒是讓陸夫人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