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哪怕不喜玉田侯的作為，依舊替他想了個辦法，說道：“玉田侯死去的那幾個孩子，母親是奴隸，按照姜國律法來說，那幾個孩子也是小奴隸，打殺奴隸不犯法，只需要罰大筆的錢財?！?/br>
    “對對對，他們都是奴隸！”玉田侯趕緊說道。

    奴隸是家主的所有物，奴隸生的孩子依舊是家主的財產(chǎn)。

    在玉田侯眼里，打殺幾個庶子女，確實不算什么大事。他家庶子女的地位，也就比奴隸高一點點。但不論是庶子女還是奴隸，在他眼里都和豬牛羊差不多。

    各國王室都講究子憑母貴，姜大頭當(dāng)初能上位，是抱了嫡母的大腿。姜蓁不用這么做，是因為姜大頭就她這一個孩子，若是王后有孩子，哪怕是女兒，姜蓁想上位都要費一番功夫。

    玉田侯只把嫡子女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至于其他的嘛，他都是視做豬狗

    但這群他瞧不上的孩子，在他死后，還會分走他的家產(chǎn)……光是想想，玉田侯心里就氣得不行。

    可推恩令是姜蓁的主意，他不敢明著違逆，就只能收拾家里的那群庶子女。

    御史曝光出來的那幾個孩子，都還是有姓名，受寵過一段時間的人，玉田侯府上消失的庶子女，遠不止御史曝光出來的那么少。

    具體人數(shù)連藍河衛(wèi)都查不清楚，只能預(yù)估了一個大概的數(shù)值，至少有十多個。

    【這個時代的孩子太慘了，尤其是攤上這樣不靠譜的父母，簡直就是地獄模式?！?/br>
    【既看不上低賤的女奴，又要和女奴發(fā)生關(guān)系，我呸！】

    看宗正企圖替玉田侯脫罪，都不用姜蓁出馬，趙青竹就直接說道：“姜國律法可以用錢財、用軍功來贖免奴隸的身份，玉田侯的打殺的那名庶子，還曾去過前線，服過兵役，現(xiàn)在說他們是奴隸，有些晚了吧。”

    另一位御史接著說道：“而且你家后院中，有許多女子，都是你從民間搶來的庶民，可不是什么奴隸，你要是還想狡辯，我們可以喚人證的……”

    現(xiàn)在這么解釋確實有些晚了，畢竟這理由也是玉田侯來都邑之后，臨時和宗正商量出來的，短時間內(nèi)能找出什么好理由來。

    被趙青竹一問，玉田侯瞬間就卡殼了，“額……”

    宗正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玉田侯一眼，之前兩人商議對策的時候，玉田侯還對這個借口打過包票，誰知道就這么被趙青竹懟到說不出話來。

    他在早朝上已經(jīng)替玉田侯狡辯過好幾天了，如今也沒什么話好多了，只能木著一張臉，不想說話。

    于此同時，姜蓁也跟著補刀，說道：“那些庶出子女就算再不受寵，身上也流著姜氏的血脈，你就這么讓他們受欺辱。你以為這事打的是誰的臉，是我姜氏的臉！”

    “旁人自是不敢對他們?nèi)绾巍庇裉锖钊跞醯慕忉尅?/br>
    【因為動手的就是你本人，根本就用不到旁人動手。】

    姜蓁已經(jīng)給了玉田侯自辯的機會，玉田侯也在早朝上解釋過了。

    自覺流程已經(jīng)走完，姜蓁干脆的說道：“連無故打殺庶民都要受到嚴懲，沒道理殺子要網(wǎng)開一面。玉田侯按律當(dāng)斬?！?/br>
    玉田侯聽到這個結(jié)果，臉都白了，要早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他來都邑自辯做什么，還不如卷著家財跑路呢。

    “臣不服！不是臣動的手……”

    玉田候還想要再說點什么，但卻被殿門口進來的護衛(wèi)捂住嘴，拖了出去。

    “王上，他畢竟有爵位在身……”宗正想要保的從來就不是玉田候這個人，他想保的只是姜姓貴族的臉面和利益。

    被宗正提醒，姜蓁‘哦’了一聲，不在乎的對侍衛(wèi)吩咐道：“手腳輕點兒?！?/br>
    侍衛(wèi)的手腳再輕，玉田候也終究是會要斬頭的，所以他依舊在不斷的掙扎。

    把玉田侯撂在一邊，姜蓁說道：“當(dāng)初立法的時候，趙青竹提議，效仿衛(wèi)國，男子及冠就分戶單過。我體諒百姓生活艱難，想讓他們少交點稅，少服一點雜役，所以就把這個提議給否了。但玉田侯的行事來看，成年子女依附父母生活，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若是分家單過，沒有一點家底，頭兩年怕是難熬?！弊笙噙m時的說道。

    郭凡說道：“可以分他們一筆安家錢。玉田候會對庶子女起殺心，不就是怕分薄家產(chǎn)嗎？那就提前讓那些成已成年的子女分一部分錢?！?/br>
    君侯的家財和封地死后被分給子女也就算了，生前還要刮他們一層皮。

    宗正磨了磨牙，忍氣說道：“只聽說子女供養(yǎng)父母的，哪有父母供養(yǎng)子女的？”

    “君侯靠的不是封地的子民供養(yǎng)嗎？”姜蓁反問道：“你居然拿那些吃不飽飯的庶民來自比？”

    【阿蓁的潛臺詞：你可真不要臉。】

    【說實話，我不太理解他們幾百人住在一起的這種大家庭，是為了打麻將方便，永遠不會三缺一嗎？】

    【小家庭我還能忍，大家庭是真不行。】

    看宗正還要說些什么，姜蓁笑瞇瞇的表示：“分家這件事情，我不強迫，可以看他們自己的意愿。不過為了防止殺子的事情再次發(fā)生，有人想要提前分家，宗正可不要阻攔，去做那個幫兇。”

    宗政在心中琢磨了一下，然后問道：“分家錢又怎么算？”

    “當(dāng)然是根據(jù)封地當(dāng)年的稅收、兒女的數(shù)量來定?！苯杌氐?。

    封地每年的稅收只是君侯們收入的一小部分，封地貧瘠兒女又多的君侯，分不了多少錢出去，想明白了這個，宗正也就沒再和姜蓁爭執(zhí)，無奈的妥協(xié)。

    “那就全憑王上做主?！?/br>
    【哪怕掙扎無用，宗正之前還是要垂死掙扎，也不知道他在堅持個什么?！?/br>
    【他心里可能還想著有什么萬一?！?/br>
    【本來阿蓁最近沒想折騰姜國貴族，是玉田侯自己湊上來的?！?/br>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既然都知道了，怎么著也得把玉田侯給收拾了?！?/br>
    因為玉田侯殺子的事情鬧大，各位君侯家中，未成年的庶子女需要提前上宗室族譜，成年的子女，則根據(jù)自己的意愿，可以先選擇分家單過。

    這些事情，原本就是宗正在管，所以這段時間，他簡直忙得腳不沾地。

    分家的錢不多，宗正原本以為，不會有多少人愿意離開君侯的庇護。

    畢竟像玉田候那樣會打殺子女的人，極其稀少。

    雖然宗正為玉田候辯護，但他心里其實也覺得玉田侯是個暴戾的人，不可深交。

    可朝廷這個新的政令一發(fā)出去，就有上千名庶子女想要分家單過。

    不僅是庶子女，連嫡子女也有想要分家的。

    “簡直是胡鬧！父母養(yǎng)你一樣，你不想著孝敬父母就算了，這個時候還要來添亂。你是水甘侯嫡子，豈能和庶子一樣，水甘侯薄待你了嗎？”宗正覺得對方不知足，寫信去把人給罵了一頓。

    “王上說了，全憑自愿，憑什么我不行?！?/br>
    水甘侯的嫡子姜鳴十分不服，直接騎馬來到都邑，企圖越過宗正，直接來找姜蓁。

    姜鳴的目標十分明確，他要分家。而且他不止想要分錢財，他還想要分封地。

    至于宗正說的父親活著就不該分封地的話，姜鳴嗤之以鼻。

    君王活著的時候，不也會給喜愛的子女劃分封地嗎？姜大頭就曾將給姜蓁分了一塊藍河縣。

    每一塊封地，就像是一個小型的國家，君王都能如此，諸位君侯為何就不能提前分封地了？

    水甘縣地方大，有三座城池，他分一座就行。

    聽說姜鳴來王宮找姜蓁了，宗正立刻把自己手里的事情放下，也追進了宮里來。

    姜蓁原本就一直在磨刀，要是讓姜鳴開分封地的口子，那還了得。

    在護衛(wèi)的注視下，宗正就扯著姜鳴在殿外爭執(zhí)了起來。

    “您撒手！”

    “你跟我回去，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說，我替你做主，我是宗正，有管教你父親的權(quán)利……”

    “我都快跟我父親撕破臉了，您管不了這事。”

    “你要是拆你父親的臺，就是不孝，前途就算是半毀了?！?/br>
    姜鳴冷笑一聲，“無所謂！”

    他們在王宮里發(fā)生爭執(zhí)，給衛(wèi)蟬打下手的鄭青云很快就得到消息前來勸架。

    “你們這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樣子？”鄭青云一臉奇怪的說道：“怎么？你們兩個勢均力敵，誰都打不過誰嗎？”

    姜鳴和宗正愣了一下，沒敢和對方動手把事情鬧大，繼續(xù)講道理。

    “到底要不要去見王上。難道要讓我等在這里，等你們真論了個輸贏再進去稟告嗎？”鄭青云皺著眉頭，覺得有些麻煩，建議道：“要不打一架，誰贏了聽誰的？”

    但不論鄭青云怎么勸說，宗正和姜鳴只是吵吵，就是不肯打架，讓鄭青云心里忍不住有些失望。

    第144章 人才輸送基地

    宗正別的沒有，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在姜蓁那里不受寵，要是打起來，姜蓁可不會給他面子。

    第一次來王宮見姜蓁的姜鳴就更沒這個膽氣了，別說動手，他連對宗正說話都很客氣，只是態(tài)度堅決罷了。

    看他們兩人都這里掰扯不清，鄭青云直接出手，把這兩人撕扯開來，說道：“王上此時正好有空，你倆有什么話，可以當(dāng)著王上的面說。要是繼續(xù)在這宮里爭執(zhí)，巡視的護衛(wèi)是會來趕人的?！?/br>
    有鄭青云幫忙，姜鳴立刻就掙脫了宗正的糾纏，興奮的說道：“有勞您幫我向王上稟告，我就先去外間等候通傳了?！?/br>
    宗正站在原地猶豫了兩秒，哪怕知道結(jié)果如何，還是忍不住說道：“我和你一起去見王上?！?/br>
    他想維持姜姓君侯的尊嚴，想維持貴族在姜國的話語權(quán)，奈何遇到的的全是豬隊友，玉田侯就不說了，這姜鳴也是個拖后腿的……

    只要能見姜蓁，帶不帶宗正這個拖油瓶，姜鳴都無所謂，反正做主的也不會是宗正。

    姜蓁此時正在看學(xué)報上面的文章當(dāng)做消遣，鄭青云進殿就仔細的說起了姜鳴的事情。

    【姜鳴嘛，我查查，水甘侯家的嫡子，他居然也想分家，還想分封地？】

    【這小伙子不錯啊，有想法?！?/br>
    【姜鳴這提議也不是不行，早點把那群君侯的封地分割好，未來也能少點隱患。】

    姜鳴既然存了分他父親封地的想法，和姜蓁訴苦的時候，就沒給他父親留情面。

    “我父親他寵愛府里的一名絕色舞姬，連帶她生的孩子，也愛屋及烏，我母親去世得早，我在家里過的日子，還比不上一個庶子……”

    【玉田侯打殺庶子，水甘侯虐待嫡子，給這些人做兒子做孫子，小日子可真難過?！?/br>
    【阿蓁只是覺得玉田侯家的庶子可憐，想拉他們一把，誰知道連嫡子都需要被拉。姜鳴還是這個時代最受重視的嫡長子呢?！?/br>
    【姜鳴想要封地，還拿姜大頭來做類比。但姜大頭那是自愿的，姜鳴他父親怕是不愿意吧？】

    分點錢財，各位君侯可能不會在意。但封地是諸位君侯權(quán)利的源頭，哪怕是姜蓁想動，打的也是等他們死后再分的主意。

    僅有的那幾個活著就把封地分了的君侯，是因為犯了錯誤，被姜蓁拿來做典型了，他們心里有鬼，哪怕姜蓁的要求再為難人，他們也不敢拒絕。

    姜鳴的父親又沒做什么虧心事，可以理直氣壯的拒絕現(xiàn)在分封地的要求。

    但事情也不是絕對的，姜蓁委婉的和姜鳴說道：“分家另過的事情，我肯定支持你，但分封地的事嘛，還是需要你父親做主。只要你父親同意，什么事情都好辦。”

    宗正站在一旁雖然沒有說話，但對姜蓁的態(tài)度十分滿意，至少她尊重了水甘侯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