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心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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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絲絹的,上面有大片的雙面異色刺繡,聽說是蘇繡。 看做工的精細程度,周凜月甚至不敢去問它的價格。 反正是她買不起的。 “沒有的?!彼÷暬卮稹?/br> 那邊沉默許久,傳來輕微的吐氣聲。周凜月能夠猜想到,她大概是在抽煙。 果不其然,對方再開口時,聲音有輕微的嘶啞感:“過幾天和秦晝一起回家吃頓飯?!?/br> 聽她提起秦晝,周凜月胸口立馬涌上一股怪異的情緒。 但她還是乖巧應聲:“嗯?!?/br> 原本和秦晝有婚約的,是周凜緒。 遠在海城的周凜月得知這一消息,提前和舞團請了半個月的假,打算回家參加她的婚禮。 雖然自小就和這個jiejie沒多少感情,因為父母很早就離了婚,兩姐妹分別被判給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少之又少。 但到底還是親jiejie,她結婚,自己總歸是得回去的。 周凜月選好了禮物,結果飛機剛落地,她就被通知,結婚對象換了。 換成了她。 多可笑。 本來只是回來參加jiejie的婚禮,卻變成了自己參加自己的婚禮。 僅僅只是因為,周凜緒目前沒有結婚的打算。 “你jiejie的公司和秦晝有合作,聯(lián)姻是最為穩(wěn)妥的方式。但他們兩個的性子太相似了,相似的人反而不適合在一起?!?/br> 母親勸了周凜月一晚上,這場婚姻多少富家女排著隊求都求不來。 周凜月聽明白母親話里的意思,所以她不明不白被騙回國結婚,反而還是她撈了便宜? 通話的內容沒有繼續(xù)往下擴充,周凜緒說完那句話后,周凜月只是以一句簡單的輕嗯作為回答。 然后又是相顧無言的沉默,這是兩姐妹慣有的相處方式。 耳邊傳來輕微的吐氣聲,緊接著響起的,是周凜緒仍舊清淡的語氣:“那先掛了,你早點休息。” 周凜月又是一句:“嗯。”便急急忙忙掛了電話。 速度太快,對方那句晚安被中止在通話結束的嘟音之中。 手里還剩大半的煙在煙灰缸里的石英砂上重重碾過,微弱的火光熄滅前不甘的飄起最后一縷青煙。 周凜緒終于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 - 周凜月不知道該怎么和秦晝開這個口,哪怕他們已經結婚半年了,甚至于在昨天還負距離接觸了整整一天時間。 可周凜月對他仍舊像是一個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兩人多年前的那段戀愛好像只是一張用完就扔的體驗卡,周凜月沒有從中體驗到初戀的怦然心動。 唯一帶給她的,只有當了十多年的乖乖女,在最后時刻勇于踏出第一步,嘗試去做個叛逆的壞孩子。 那是她循規(guī)蹈矩的人生中,唯一出格的一次。 那幾句話在心中反復練習了好多次,最終鼓起勇氣來到書房準備敲門時,卻被上來打掃的阿姨告知:“先生已經出去了,說是今天有個應酬,讓您早點休息,不用等他?!?/br> 這位阿姨是家里的住家保姆,在秦家待了很多年。 高二那年,秦晝將周凜月帶回了家,那次就是她開的門。 那時的周凜月看到面前那張陌生的面孔時,第一次嘗試當壞孩子的她顯然沒有多少天賦,害怕的直往秦晝身后躲。 他握住她的手腕,讓她不用擔心:“劉姨不會亂說?!?/br> 分明沉靜從容的語氣,但莫名讓周凜月浮躁不安的那顆心落了下來。 她的第一次戀愛,是她先提出的。 母親對她的管束一向嚴厲,放學之后的各種補習班還有舞蹈課,甚至連午休和周末都塞得滿滿當當。 周凜月從小到大就是所有家長眼中別人家的孩子。 那些人批評起自家孩子不夠努力不夠認真時,總是會在所有話題前加上一個前綴:你看看人家周凜月。 可是乖孩子當久了,也是會有逆反心理的。 周凜月的逆反心理在她十七歲那年,同齡人的叛逆期結束的尾巴,她方才出現(xiàn)端倪。 在她的認知里,壞孩子的標準好像就是早戀。 于是她一直默默尋找適合的早戀對象。 直到那個人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里。 高她一級的學長,話少而沉穩(wěn),每周都會有一天的時間出現(xiàn)在校門口,拿著記名簿等待遲到的學生。 每年的開學典禮,他作為發(fā)言人最后一個上臺。 甚至不需要演講稿,一身死板的校服在他身上也穿出幾分清貴與優(yōu)雅來。仿佛量身定做。 他很高,往往在發(fā)言之前需要先調節(jié)一下話筒的高度。 清冽干凈的聲音透過音響傳到四面八方。 先前還吵鬧的人群在此刻都安靜下來,聚精會神的聽著他的發(fā)言。 明明內容同樣單一枯燥,可被他說出來,仿佛沾上了某種魔力一樣。 眼神沒辦法從他臉上挪開,耳朵也舍不得沾染除他聲音之外的任何雜音。 發(fā)言結束,他用毫無感情的那張臉,說出毫無感情的結束語:“最后祝大家能夠度過一個愉快的高中生涯?!?/br> 去年的這個時候,周凜月還是高一新生,那時站在臺上發(fā)言的,也是他。 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她從不在意變成了,想和他早戀。 第6章 這無關乎愛情,僅僅只是因為,她想試著去當一個壞孩子。 第一次追人沒有經驗,周凜月學著班上那些女學生,在傍晚學校無人之后拿著情書去了高三零班的教室。 高三零班,名校預備役。 全班只有二十八名學生,其中二十五名已經提前被各大名校錄取。 秦晝就是其中之一。以總分高出第二名四十三分的成績位于第一。 講桌上貼了座位名單,她找到秦晝的課桌。 中間第三排。 當她鼓足勇氣要將那封情書放進去的時候,身后傳來的男聲清冽而平淡,如山泉過澗:“情書都能給錯?!?/br> 是早上剛聽到過的聲音,那會還是隔著音響傳到她耳朵里的。 此時就在她身后響起,僅僅只隔了幾步距離。 因為太近太清晰,所以顯得格外不真實,仿若錯覺一般。 她微微怔住,纖細的身子也跟著瑟縮,松開搭扶在課桌上的手。 待她轉身回頭時,穿著校服的少年已經從教室門口走進來了,步伐從容淡定。 隨著他的靠近,周凜月的視線也從平時逐漸變?yōu)檠鲆暋?/br> 他個子高,高她一個頭還要多出一點。 門外的夕陽裹了一點淡金色,通通被他的身影給擋了去。窄腰寬肩,介于少年與成年人之間的勁瘦修長。大約是他時常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對待任何人都一視同仁的公正。 這讓他看上去不是很好接近,總是有著很強的距離感。 包括此刻,他站在她面前,逆光站著,哪怕周凜月抬眸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可心里確實緊張且畏懼的。那種發(fā)自心底的膽寒。 周凜月抿了抿唇,心里盤算著要不要裝作走錯教室然后道個歉離開。 對方卻在她下定這個決心之前先開了口。 語氣極淡:“下午剛換過座位,課表還沒來得及更新?!?/br> 所以,這里不是他的座位。 沒想到居然這么湊巧。犯了大烏龍還被當事人抓到現(xiàn)形的周凜月抿了抿唇,有些局促地朝后退了一步。 他身上有股木質熏香的氣息,很淡,卻又難以忽視。 如同他這個人一樣,分明話少,但存在感又極強。 但凡他出現(xiàn)的地方,焦點必然是他。 他沒有理會周凜月的窘迫,反而主動伸手,接過她手里那封因為緊張而快被她揉爛的情書。 “給我的?”他垂眸看她。 雖然是疑問語氣,但從他平靜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早就有了答案。 周凜月呼吸有些急促,那種與陌生人交談的緊張讓她連呼吸都快忘了。 只覺得時間如同被放進了濃稠的蜂蜜罐里,一同凝固住。 沒有等到回答,他也沒繼續(xù)等,而是當著她的面將那封情書給拆了。 洋洋灑灑的一頁紙,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甚至連十秒都沒有用到。 又慢條斯理的將那封信重新折好,給出閱讀后的簡短點評:“最起碼抄得認真點,署名都沒換?!?/br> 經過這么久的沉默,周凜月終于放穩(wěn)了呼吸。 果然,叛逆和早戀還是不適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