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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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謬贊了?!笔┚d不想惹是生非,假裝聽不出其中暗諷,客氣地回了一句。 “喊什么王妃呀?誰都知道四皇兄對你情根深種,直接喊弟妹得了……對了,你醫(yī)術(shù)如何?聽聞你那醫(yī)館凄冷……” “這葡萄可還合六弟妹的口味?”太子妃秀眉微蹙著打斷了肅嶺王妃的話。 按長幼,肅嶺王排第六,按出身,嚴夢舟是皇后所出,不論怎么算,肅嶺王妃都沒資格對嚴夢舟與他的王妃指手點腳。 太子妃發(fā)話,肅嶺王妃不情不愿地閉了嘴。 宴中除卻肅嶺王妃時而不冷不熱地刺上幾句,其余人多少要給太子妃與黔安王妃幾分薄面,不敢再有不敬。 后來施綿與明珠去看花時,明珠悄聲道:“我當嚴少夫人會為難你呢,她竟一句話也沒說。” 施綿回憶著那個安靜溫婉的女子,道:“是十四與她夫婿有過節(jié),我與她還是首次碰面。我看她面善,興許不會為難我?!?/br> 明珠道:“這可說不準,我前幾日見著嚴狄了,不住地咳血,聽說是兩年前傷著了心肺。那可是四哥動的手,就算嚴少夫人不想為難你,她夫婿與公爹也不會放過你與四哥?!?/br> 施綿明白這個道理,聽了明珠的勸告,與她道:“不怕,有太子妃看著呢。而且這場合,她能對我做什么?” “這倒是,咱們不怵她?!?/br> 怕對話被人偷聽了去,施綿與明珠說起小疊池從山中栽種回來的花樹,說得施綿自己都懷念起小疊池和那時無憂的日子了。 說笑著走到一處假山后,正低頭爭論哪朵花更艷,忽聽側(cè)后方有人驚叫。 兩人本能地回頭,看見身后巨大的假山如雪山崩塌,碎石滾滾,直向著二人壓來。 明珠反應(yīng)更迅速些,拉著施綿快速向后躲。姑娘家的腳速怎么能與碎石滾落相比?只一眨眼功夫,施綿肩背就被碎石打到。 驚慌后退中步伐不穩(wěn),施綿踩到塊碎石,腳底一滑,直往地上摔去。 一個人受傷總比兩個人受傷要好,她在倒下時掙脫了明珠的手,用盡全力將人向外推去。 明珠驚叫著跌出碎石滾落的范圍。 這條小徑略微偏僻,地面上鋪著五彩花斑石,冰涼堅硬,上面還有滾落下來的尖銳碎石。 施綿跌倒在地時用手肘撐了一下,胳膊肘重重撞在花斑石上,痛得她險些暈了過去。 雙臂失了力氣,施綿后背抵著地面,雙目正好看見人頭大的碎石向著自己砸下,她心尖一抖,下意識地偏頭抬起手臂去擋。 下一瞬,眼前一暗,有一個人影從斜刺里撲了過來,護在了施綿身上。 石塊呼嘯著砸落在來人身上,她痛呼著趴下,剛仰坐起來的施綿被迫又躺了回去。 “小九——” “夫人——” 雜亂的呼喊聲與腳步聲圍了過來。 今日來的全是女眷,內(nèi)宅后院里沒有侍衛(wèi)靠近,加上這事發(fā)生得突然,周圍夫人婢女只能眼睜睜看著這景象發(fā)出尖叫。 施綿沒看清護住她的人是誰。黔安王妃離得遠,明珠剛被她推出去,不是她倆,那就是不熟的姑娘了。 誰會這么好心? 再聽耳邊下人喊著“夫人”,施綿下意識地覺得身上這人是嚴少夫人。 她怎么會幫自己? 記起嚴夢舟與嚴候府的恩怨,施綿心頭突突地跳著,聽著碎石砸在人身上的聲響,奮力推著身上的女子,想把她推開。 身上的人察覺到她的意圖,死死扣著她的肩膀,在施綿用力掙扎時,在她手臂上方使勁掐了起來。 施綿的胳膊本就摔傷了,這一下正好掐在磕傷的地方,疼得她臉都白了,推人的勁兒瞬間消散。 可即便這樣,掐著她手臂的手也沒松動,恨不得當場將她掐死似的。 等假山碎石止住,人群圍了過來慌張將人拖開,施綿這才看清對方,如她所想,眾目睽睽之下護著她的正是嚴少夫人。 施綿看起來沒受太大的傷,嚴少夫人卻鬢發(fā)散亂,臉色慘白,被人扶著也站不起來,顫抖著喊腿疼。 婢女向下看去,驚呼道:“少夫人的腿傷著了,都流血了!” 眾人低頭,看見她淺色的衣裙已浸出血色。 一眾貴婦小姐驚呼著,太子妃面色發(fā)白,立即命人去請御醫(yī),再讓人將嚴少夫人與施綿抬去室內(nèi)。 然而嚴少夫人痛楚萬分,根本無法移動。 施綿剛被黔安王妃與明珠檢查了一遍,捂著手肘低眼看著被人圍在中央的嚴少夫人,確認自己的猜想沒錯。 這是她被迫欠下的恩情,也是一場有預(yù)謀的意外。 嚴少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護住她,她欠下了很大的人情,少不得要親自登門答謝和探望。 那是嚴侯的府邸。 施綿看向雍容華貴的太子妃,太子妃察覺到視線抬頭,與她對視時眼神閃爍了一下,快速地轉(zhuǎn)開。 “我沒事,就手背被擦傷……”身旁的明珠再次與焦心的黔安王妃說道,把手伸給她檢查完,拉著施綿道,“小九,咱們先回屋里,我看看你傷到哪兒了……” “我沒事。”施綿按住明珠,目光凝在被人群圍著的嚴少夫人身上,下唇被咬得發(fā)白。 “等御醫(yī)到都什么時候了?施家小姐不是住在醫(yī)館里嗎?懂不懂醫(yī)術(shù)?”肅嶺王妃剛開始被嚇著了,一看與她無關(guān),又說起風涼話,“嚴家少夫人可是為了你才受傷的,你若是懂得,還不快給她看看……” “你——”明珠欲爭辯,被施綿制止。 這事在外人眼中的確如此,她辯解不了。 施綿深吸了口氣,向著嚴少夫人走去,推開婢女到了她身旁,往她腿上按了按,嚴少夫人立即慘叫起來。 施綿凝神感受了幾下,道:“她腿骨骨裂,暫時不能移動,去取夾板和包扎綁帶過來?!?/br> 宴上肅嶺王妃才提了她住在醫(yī)館,眾人自然是信了她的話,婢女得了太子妃的首肯,即刻下去準備。 “把她的里褲撕開,先給傷口止血?!笔┚d再次吩咐。 在場雖然都是女子,但光天化日撕開衣裳總歸是不雅的,婢女瞧著太子妃的臉色,猶豫著沒動手。 明珠在這時掙脫了黔安王妃擠進來,二話不說,“撕拉——”一聲,嚴少夫人的小腿露了出來,腿骨上被砸出斑駁紅痕,還有一道六七寸長的劃破了的傷口,正翻著血水,已將衣裳浸紅。 高門女子都養(yǎng)得精細,血淋淋的傷處與別處完好的肌膚成了鮮明的對比,看得圍觀眾人驚呼不已。 施綿面色不改,從懷中掏出一瓶防身藥,與嚴少夫人溫聲道:“這是東林圣手研制出來的上好的止血藥,撒上去可能有點痛,你忍一下?!?/br> 嚴少夫人痛得厲害,顫抖著眼睫點了頭。 施綿拔掉瓶塞,她手上沾了嚴少夫人的血,猩紅刺目。 施綿抿緊了唇。 是別人先算計她的,她不報復(fù)回去才是傻子。 反正是嚴少夫人自己愿意疼的。 向著傷口撒下藥粉時,施綿還是不忍心,手微一停頓,閉上了眼??床灰姡睦锞秃檬芏嗔?,她毅然把藥粉傾倒了下去。 白花花的藥粉落在猙獰傷口上,嚴少夫人原本躺在婢女懷中輕呼疼痛,在藥粉融進血水之后,顏面一抖,猛地翻滾在地,蜷縮起身軀,痛苦的尖叫聲響徹太子府上空。 作者有話說: 第74章 箭矢 太子出了議事宮殿, 算著太子妃那邊的賞花宴該結(jié)束了,嚴夢舟定然會親自去接施綿,兄弟倆可以趁這機會同行, 說上幾句心里話。 一看嚴夢舟背著他在聽侍衛(wèi)說話, 太子就暫停了腳步。殿外候著的府中人趕緊湊上前來, 在他耳邊低語。 太子聽罷,臉色驟變,再起頭時,嚴夢舟周身挾著戾氣,已大步走出很遠。 他立在原處攥緊了拳, 指骨咔咔作響。秋日的風從他身上拂過,將心頭最后一絲溫度帶走。 鳳儀宮中,嚴皇后新得了一幅傳世名畫,正鋪在桌上鑒賞。自從嚴夢舟回京后, 她第一次有這么好的雅興,命人備了筆墨, 準備親自臨摹。 宮人通傳太子到的時候, 墨汁剛剛化開。 上好的松煙墨透著幽香, 白尾玉毫浸入濃黑的墨汁, 提起時鼓脹欲滴。 嚴皇后因?qū)m人的通傳忘記撇墨, 指尖一抖, “啪嗒”一聲, 墨汁從玉毫尾端墜落,在一塵不染的宣紙上留下一團墨跡。 嚴皇后擱筆,將侍奉的宮人全部遣退下去。 她知道太子為何而來, 也備好了說辭。 珠簾被人甩開, 太子陰沉著臉進來, 在看見愜意悠閑的嚴皇后時,壓抑了一路的怒火化為陣陣疲憊,心中無數(shù)的質(zhì)問全都沒有了意義。 嚴皇后見他額頭沁出汗珠,心疼地拿帕子為他擦拭,被太子揮臂擋住。 “你究竟想做什么?” 嚴皇后:“本宮今日連宮殿都未踏出……” 太子竭力維持平緩的情緒,道:“在確信夢舟不會與施家小姐退親后,兒臣就數(shù)次叮囑太子妃,務(wù)必照顧好施家小姐。她沒那個膽子忤逆兒臣。除了母后的授意,還有誰能讓她做出那種事?” 嚴皇后容色轉(zhuǎn)淡,徐徐收回手上的帕子。 她這個兒子是讀圣人書長大的,居長居嫡,景明帝還是燕王時就對懷有他極大的期盼,這么多年,他也從未讓人失望過。 嚴皇后對他唯一不滿的就是,這個兒子被教得太好了,不夠狠心。不像景明帝,為了權(quán)勢可以殺了親兄弟,也毅然可以拋棄妻兒。 她將帕子收起,若無其事道:“本宮只是讓她別加以干預(yù),并未差遣她做什么。便是你父皇知曉了,也不會指責本宮。” 太子承認她說的對,太子妃未插手,她只是縱容旁觀。 景明帝不會指責也是真的,縱然施綿的污名沒了,她也依然是罪臣之女。嚴夢舟要娶,景明帝答應(yīng),但若是別人出手阻攔,他也樂見其成。 這事乍看只是一場意外,細思起來,是嚴侯府與嚴夢舟的恩怨,繼續(xù)剖開放大,才發(fā)現(xiàn)背后還牽涉著九五至尊與一國之母。 每個人都是幕后主使,每個人又都清清白白。 太子在涼爽秋日里冒了汗,額頭汗珠滑到了眼角,他才說出下一句話來:“這么做,只會將舅舅與夢舟推向不死不休的絕境?!?/br> 嚴皇后不直接回答,眉頭微皺,眼尾的細紋因此加深,側(cè)目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太子苦笑,“明白母后你一定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嗎?” 嚴皇后的手指抖了一抖,快速蜷住,過了會兒,她徐緩張開手掌,這次十根手指都很聽話,未再顫動。 她看向畫作旁的琉璃茶盞,端起茶盞啜飲了一口,聲音平靜道:“他傷了嚴家二子,你舅舅恨他入骨,你一味的袒護,只會失了你舅舅的支持。你再想想,你父皇近年沉迷酒色、衰老了不止一點,老二卻翻起了水花……” 二皇子錦川王近年來如有神助,已連續(xù)搶占好幾次風頭。朝中最不缺的就是見風使舵的人,誰不想擁護新主建下從龍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