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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折骨在線閱讀 - 折骨 第4節(jié)

折骨 第4節(jié)

    公主在等他醒來。宋也川捕捉到了這一信息。他偏過頭低低咳嗽兩聲,“我好多了。勞殿下廢心了?!?/br>
    冬禧為他端來了藥碗:“太醫(yī)說你傷的重,不敢用猛藥,你先喝著吧。公主吩咐過了,你若是醒了,我們下午便啟程?!?/br>
    宋也川知道自己只怕支撐不住長途跋涉,可他依然點頭說好。

    過了午后,宋也川倒是可以扶著桌子站起身來,只是腳步虛浮,不過幾步路,身上出了薄薄一層汗。走到館驛外,他站得很直,等著番役來給他上枷鎖和鎖鏈。可館驛外,公主府的府丁們垂手肅殺而立,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見任何人的影子。不敢讓公主久等,宋也川跟著眾人默默走到馬車側(cè)面站好。

    馬車的窗簾被人從里面撩開,溫昭明疑惑:“你怎么不上來?”

    宋也川明顯怔忪了一下,他遲疑了一下,下意識環(huán)顧四周,想確認(rèn)公主在和誰說話,所有人都一動不動,不茍言笑,倒是冬禧推了他一把:“去啊,殿下在叫你?!?/br>
    “殿下,”宋也川緩步走到車架前,輕聲說,“我不能上去?!?/br>
    “嗯?”公主的這一個單字像是從她的胸腔中發(fā)出的,帶著一絲嬌柔的鼻音,她的單手托腮,以一個十分舒適的姿態(tài)看著他,睫毛扇動宛若蝴蝶振翅欲飛。

    “也川自開蒙起,便知道有錯當(dāng)罰的道理,既然有錯,受罰是情理之中。若是貪圖安逸,企圖規(guī)避刑罰,有違也川多年所學(xué)?!?/br>
    宜陽公主的目光將他上下掃視一番,從他裹著紗布的手腕,再到臉上仍發(fā)熱的紅暈。她從沒有見過像宋也川這樣耿直得近乎犯傻的人。

    “此處離京城千里之遙,除你我之外又有誰會知道?”

    宋也川頓了頓,眼睫輕垂:“也川的父母,在天上也會看到?!?/br>
    梧桐樹的葉子落了一地,正是一年之中最為橙黃橘綠的時刻。鹿州的秋陽把萬物都映照成了金黃。銀杏燦爛如金,宋也川一身白衣,烏發(fā)束起于腦后,若不是額頭上礙眼的刺字,人人只覺得他是舉止翩翩的書生。他的孱弱,又為他增添了一抹別樣的風(fēng)骨。

    “你說有罪當(dāng)罰,那自然有功則獎?!?/br>
    “是?!?/br>
    溫昭明拿起一本書搖了搖:“我有文意不通之處,你愿不愿意上來給我講講?”

    那是一本《呂氏春秋》,他輕聲說:“是?!?/br>
    宋也川撩起衣袍,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馬車?yán)飻[著一張小案和兩個軟墊,小案上也放著一個香爐,除此之外還有些時令水果與零食。溫昭明手里拿著一本書,想來是等他時用來消磨時間看的。公主的東西每一樣都是精致的,就連坐在身下的軟墊,都是用兔毛織的。

    宋也川的坐姿很拘謹(jǐn),或許他從來都不是放曠的人。馬車轆轆地行動起來,他便端正筆直地坐著,連視線都不曾搖動分毫。馬車?yán)锶贾槐K六合琉璃燈,火苗一下一下地跳動著,照在他空濛的眼睛里,在如此明亮的燈火中,他的眼睛像好看的琉璃珠子。

    “殿下請說是哪一章。”

    溫昭明其實并不喜歡看這些文縐縐的書,可既然想把宋也川騙進來,她只能出此下策。她漫不經(jīng)心地翻開一頁,指著標(biāo)題說:“這一章。”

    宋也川的目光落在書頁上看了一眼題目,隨后收回目光:“這一章講的是昔日楚莊王問一個會相面的人,為什么他可以看出每一個人的性格。他說他并非擅長相面,而是通過此人結(jié)交的朋友推測出他本人的品性。以此來規(guī)戒人君,親賢臣遠小人?!?/br>
    “那你說,”溫昭明托著腮問,“我皇父身邊,到底是賢臣多,還是小人多?”

    “殿下,”宋也川抬起眼睛靜靜地看著她,“我只為殿下講解書中典故,卻不可妄談國事。殿下是公主,多聽國事并沒有好處?!?/br>
    大梁國并不喜歡公主參政,前一朝時少帝年幼,有一位夷陵公主與駙馬一道把持朝政,被少帝視為眼中釘多年,在親政后,駙馬被處以極刑,公主貶為庶人,死于幽禁之中。因而明帝登基后,三個女兒都沒有學(xué)過太多和政治相關(guān)的東西,年長的公主成婚后,駙馬也只許領(lǐng)五品之下的閑職。

    溫昭明知道在父皇心中,公主們參政是大忌??扇羲冀K遠離政治,便會如同幾個jiejie一般被父皇隨意的指婚。溫昭明并不想嫁人,也不希望自己成為兄長們政治博弈的尺碼,不管是聯(lián)姻給哪個世家,還是嫁與外藩和親,這種性命不由自己左右的感覺會讓她感覺非常的不安。

    她意興闌珊地想著,宋也川卻對著她拱手:“書中的內(nèi)容也川已經(jīng)講完了,還請公主讓車馬停下,也川隨車步行即可?!?/br>
    溫昭明嘖了一聲:“急什么,我還沒問完呢?!倍箅S手又指了另一頁:“這篇?!?/br>
    知道她沒有認(rèn)真聽,宋也川并沒有什么不耐煩的情緒,順著她纖纖玉指指向的地方,他繼續(xù)溫聲說:“趙國有一名叫趙鞅的君王,有一位名叫周舍的大臣每日帶著筆墨記錄趙鞅的一言一行。后來周舍病故,在一次宴會上,趙鞅痛哭說自從周舍死后,再也沒有人如他一般規(guī)勸自己的言行了。”

    聽著他溫潤的聲音,溫昭明的思緒又飄得遠了。上一次聽他講論文章,還是三年前在報恩寺中,他的聲音介于少年與青年之中,低啞而動聽。如今他雖未行冠禮,卻早已變完了聲音,宋也川的聲音很平,鮮少有抑揚頓挫的時候,和他的人也很像,總會讓人感覺安寧。

    書中的內(nèi)容宋也川很諳熟,因此雖然口中的講述未停,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宜陽公主身上。

    燈火葳蕤,她頭上的翟鳳銜珠簪光華璀璨。和當(dāng)年在報恩寺中的萍水相逢截然不同,這般璀璨耀眼的東西才更能襯她。宋也川沒有過多的把目光留在她身上,宜陽公主是在救他,她想讓他活著,這是昭然若揭的事情,可隨之而來的便是更深的疑惑,他身上還有哪些,讓皇上或是皇家更在意的東西么?

    與死人相比,他也不過是多了一口氣罷了。

    rou/體上的傷痛或許可以稍抵靈魂上的切膚之痛,可若是rou/體上的疼痛沒有了,宋也川只覺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中炙烤。那一日,宜陽公主問他恨不恨,他說了假話。

    他不愿意去恨眼前那個春花般曼麗驚艷的公主,卻無法不恨供養(yǎng)她的王朝,無法不透過她的璀璨耀眼,窺視到王朝主人一念斷人生死如斯恐怖的權(quán)力。

    第7章

    溫昭明又隨手指了幾篇,耐心逐漸有些不足:“反正內(nèi)容你都記得,順著往下講吧?!?/br>
    宋也川聽聞此言,抬頭看去,溫昭明喝了一口茶,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

    于是他便憑著記憶,選了幾篇他覺得沒有那么晦澀的文章,說給溫昭明聽。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溫昭明那邊已經(jīng)許久沒有動靜了。宋也川微微轉(zhuǎn)過頭看向她。手中的書不知何時掉在了桌子上,她趴在楠木小案上睡著了。她此刻的呼吸均勻而安靜,公主們都曾認(rèn)真學(xué)習(xí)過儀態(tài),哪怕她睡著了,眉目如畫,總能讓人聯(lián)想到太平與美好來。

    額頭上的傷口早已經(jīng)結(jié)痂愈合,偶爾會覺得有些痛癢,宋也川抬手輕輕摸了摸,胸腔中涌動起一股咳意,他強忍著偏過頭咬住了下唇。

    此時下車大概是要叨擾她好眠的,這些年來聽過宋也川講學(xué)的人不少,聽得睡著的宜陽公主還是第一個。他沒再從出聲要求下車,而是在離公主最遠的地方,盡可能的縮起自己的身子,他把腿屈起來,將下巴放在自己的膝頭。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的眼中始終彌漫著空濛的霧氣,和無法言說的孤獨。

    他知道公主的善心,只是千尊萬貴、九天之上的帝姬,到底是不能明白日日盤虬于他心頭的到底是怎樣的苦痛。他并非不承公主的情,只是這份情無法報答。不能報答的恩情,對于已經(jīng)一無所有宋也川而言,實在太過于沉重。

    馬車的速度自然是比步行快上許多,不過三四日的功夫,便走完了他一個月才行完的路。越往南走,天氣便要更熱上幾分。在和這位大梁公主同行的日子里,他也漸漸窺視到作為天家公主所擁有的奢華生活。

    宜陽公主喜歡用香,光隨著馬車的香爐便有六個,各自有不同的用處。有鎏金浮雕花卉紋的、有瑞獸鈕象耳的也有漆金粉彩的。香料也從百濯香再到千步香,林林總總二三十種,隨著不同的天氣和心情,公主會選擇不同的香料。

    還有各式迎枕、錦衾、搭被,以及每日都不重樣的衣服首飾。

    公主出門后也帶了很多書,她每天都會隨便翻出幾本來讓宋也川講。她似乎是個聽話的學(xué)生,只要宋也川開口,她便會變得很安靜。只是經(jīng)常走神,偶爾會聽得睡著。宋也川知道她不喜歡這些枯燥的知識,可為了他,她也忍耐了下來。

    宋也川并不擅長接受來自于他人的善意,只因這樣的善意常常伴隨著莫名的利用。他不介意利用,甚至對這種利益互換感覺欣然,唯獨在公主面前,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沒有來由的善心。

    溫昭明想得并沒有宋也川多,她每日里聽宋也川沉靜地背書,覺得很安逸。聽?wèi)T了太學(xué)里呶呶不休的白胡子老頭們大放厥詞,安靜謙遜又博聞強識的宋也川,常常能讓她聯(lián)想到眼眸清潤的小鹿,赤誠又干凈。

    她知道他的倔強執(zhí)拗,故而在他講到一半的時候,她有時閉目假寐。以為他會借機躲懶,沒想到他渾然無覺般依然會繼續(xù)地講下去,他的聲音像是沉靜流淌的溪流,讓她閉著眼睛竟真的睡去。每次醒來時,都能看到他抱膝看向窗外,那雙霧靄空濛的眼睛里涌動著她看不懂的情緒。他每日吃得極少,略動幾箸便停了,她以為他是擔(dān)心在自己面前失儀,于是讓他自己找地方獨自用飯,但宋也川依然吃得很少。

    他沒有求生的本能,也不會求死。這副如霜如雪的身軀之中,是千瘡百孔的魂魄。她只能讓他活著,卻不能徹底讓他重獲解脫,也無法讓他的靈魂重新振作起來。

    十一月二十,二人平靜的日子終于被打破,馬車駛?cè)肓藵≈萁鐑?nèi)。這里是宋也川流放的終點,也是宜陽公主封邑最西側(cè)的邊陲小城。流放在這里的人,大多是從事徭役、修筑防御工事或者開墾荒林。一旦被流放到這里,除非有皇上的恩旨,又或是大赦天下,不然一生都不能踏出潯州城半步。

    馬車停在城門外,公主要前往更南邊的封邑。她懸腕提筆,在宣紙上寫了一行字:“這是我府邸的地址,有事可以給我寫信?!苯又?,她對著宋也川伸出手:“我也兌現(xiàn)我的承諾,你的書我會替你保管,等你親自取回。”

    宋也川緩緩將懷中的黃卷放在了溫昭明面前的桌案上,又把公主寫的字條收入袖中。

    “多謝殿下。”

    溫昭明的身子倚在迎枕上,她的眼珠靈動而嬌柔,她拿起了那本書,又抬起頭看向他:“過得開心點?!彼f了一句宋也川沒有想到的話。

    這句話蒼白無用,但溫昭明很想說。

    宋也川抬起頭,宜陽公主的目光正落在他臉上,他立刻垂下眼簾。只是方才倉促一瞥之間,他已經(jīng)把公主美麗姣好的容顏記在了心里。他輕輕點頭:“是?!?/br>
    下了馬車,宋也川沉默地向前走去。他知道公主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可他不能回頭去看。

    公主府中那個慣愛穿黑衣短打的中年侍衛(wèi)和他一起走到了城門口。這一段時間來,宋也川已經(jīng)記住了他的名字。他叫霍逐風(fēng),是公主近侍。平日里少言寡語,但非常踏實可靠。

    霍逐風(fēng)濃眉鳳目,皮膚黝黑,眼中暗藏精光,是個武功深不可測的人。他和宋也川一道走到城門邊,亮出公主府的令牌。城守立刻對著他抱拳,霍逐風(fēng)對著那伍長耳語幾聲,那人若有所思的探究目光便向宋也川飄來。

    等霍逐風(fēng)走了,伍長闊步上前,先是對他上下打量一番,從施施然說:“來人,把那個叫宋也川的,帶去城中的書堂?!?/br>
    在宋也川的印象里,潯州是流放的偏遠蠻荒之地,這里的居民絕大多數(shù)都是罪犯,怎么會有書堂?

    那個伍長看出了宋也川眼中一閃而過的遲疑,立刻仰起頭,把胸膛高高的挺起,頗有幾分洋洋得意地說:“潯州是宜陽公主殿下的封邑之一,三年前公主曾下旨意,封邑之內(nèi)以州府為單位,設(shè)立書堂,在城中居民之中選取才德兼?zhèn)渲俗鰩熣?,哪怕是罪臣之子也可以在此讀書。甚至,書院還歡迎女學(xué)生一同讀書。公主殿下說,愿潯州城可以廣納寒門之子,讓他們立德正身,堂堂正正做人。”

    三年前,藏山精舍中,宋也川曾對前來躲雨溫昭明說過同樣的話。

    如今,藏山精舍已經(jīng)毀于一旦,年少狂妄的許諾早已隨著他的傲骨一起被廷杖打斷,宋也川以為藏山精舍的魂也隨著頹圮的墻垣徹底煙消云散。但在這個遠離常州千萬里外的邊陲小城,有人繼承了他昔年的夙愿。

    她是溫昭明,是大梁舉國之珠,是盼睞傾城的宜陽公主,她靡麗璀璨,風(fēng)華萬千。但在潯州,人們口口傳頌的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純心?;蛟S他們從來都沒有機會見到公主的真容,或許公主并不知道有他們的存在。盡管如此,哪怕是這樣一個守城的小卒,都真心實意地愛戴她。

    堂堂正正做人。

    今生今世,他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嗎?

    宋也川不知道那些罪犯們聽到這句話是什么心情,袖中的手微微發(fā)抖,他此刻眼尾微紅,心緒難平,只欲痛哭一場。

    他袖中藏著公主親筆寫的字條,上面似乎還帶著她指間殘余的溫度。宋也川過目不忘,也自知自己不會寫信給她,更知道若是被發(fā)現(xiàn),會惹來無窮后患。可這張用梅花小楷寫就的手書,他舍不得扔。

    第8章

    潯州城比宋也川想象的要繁華,至少走進城中時,他覺得像是來到了京郊附近的小鎮(zhèn)一般。城中也有茶樓、酒館各式作坊甚至當(dāng)鋪。領(lǐng)宋也川入成的伍長說:“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流放期滿后,從賤籍重回良籍的,他們對這里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感情,便在城中定居了。大部分罪犯都在城外的荒地上勞作,入夜之后才回,而在城中你能碰到的絕大部分都是良籍?!?/br>
    街道自東向西延伸開來,趕著毛驢、騾子拉貨的貨郎與挑著扁擔(dān)販賣貨物的小商販絡(luò)繹不絕,遠離了政治漩渦,沒有人能夠把手伸向這處素來貧瘠的城市,這里竟然比土地兼并嚴(yán)重的江南某地,過得還要好上一些。

    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伍長帶著他走進一個長長的巷子中,潯州常年炎熱,巷子兩側(cè)的墻壁下面已經(jīng)在經(jīng)年累月間長出了一層青苔。有地錦密密實實地爬了一強,伍長站定了身子,指著前面的一處院子說:“這就是城中的學(xué)堂?!?/br>
    里面有孩童讀書聲隱隱傳來,伍長對著里面說:“陳義、段秦,請你們先出來一趟?!彼恼Z氣明顯要恭敬些,哪怕到了潯州這樣的偏遠之地,對于讀書人的尊敬已然刻在了骨子里。

    “來了來了?!敝宦犚魂嚹_步聲,有人將書院的門從里面推開,走出來的是一個臉膛黝黑,濃眉大眼的年輕人。他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這個伍長,對著他拱手:“劉伍長,有什么事嗎?”

    劉伍長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宋也川的方向:“他以后就和你倆一起教學(xué)生讀書,我記得你們住的院子還有一間空房子,讓他和你們一起住?!?/br>
    陳義是個大嗓門,立刻說沒問題。他把目光落在宋也川身上,目光在他額上的刺字處略停了停,依然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兄臺,我叫陳義,義薄云天的義,敢問兄臺姓名?”

    宋也川對著他拱手:“宋也川?!?/br>
    陳義是個熱心腸,不由分說地拉起宋也川的袖子:“走,我?guī)阋娨灰姸吻??!彼A送?,壓低了嗓音,“那人脾氣怪,不是壞人,要是他說了什么,你別往心里去?!?/br>
    院子里擺放了二十張桌椅,一群小孩坐在上面,年齡有大有小,從三四歲到七八歲都有。一個穿青袍的青年正逐個檢查他們寫字。

    陳義說:“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宋先生,往后他的話你們都要虛心聽,知道了嗎?”他又轉(zhuǎn)身對宋也川說:“那個就是段秦?!?/br>
    那群孩子都轉(zhuǎn)過身來看,那個穿青袍的段秦 亦抬起頭,他的目光帶著審視,在宋也川臉上的刺字停留了一秒,眼中閃過譏誚:“不愧是京中來的,連罪籍都能給良籍的孩子上課了?!?/br>
    “你說什么呢段秦,這是劉伍長的意思?!标惲x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贊同,又對宋也川說,“今日不早了,你一路過來也累了,我?guī)闳シ块g看看。那屋子之前沒人住,我和段秦往里面放了一些東西,我一會搬出去。”

    宋也川輕聲謝過,陳義帶著他往書堂的后院走去。后院有三間廡房,院子當(dāng)中有一口水井,還種了一棵格外粗壯高大的梧桐樹。此刻雖然是秋天,在常年濕熱的潯州里,依然枝繁葉茂。風(fēng)徐徐而過,學(xué)生們讀書聲朗朗從傳來,確實能算是個風(fēng)雅的地方,讓人的內(nèi)心都變得安靜下來。

    “這一間是你的?!标惲x掏出鑰匙,把門鎖擰開:“這把鑰匙你留下,被褥都在柜子里?!狈块g中確實能看出久無人居的痕跡,地上落了薄薄一層土。一縷依稀的陽光照落在房間里,房間中的桌椅板凳都被鍍上一層金邊。

    房間的角落里堆了一些雜物,陳義擼起袖子搬了起來,宋也川忙和他一起,陳義連連擺手:“我雖然讀過書,但是也算是個粗人,平日里學(xué)院的活都是我干,你和段秦都是讀書人,你又是京城過來的,別累著你?!?/br>
    宋也川正色道:“既然來了這里,哪里區(qū)分貴賤呢?”見他堅持,陳義只好作罷,他們兩人一起把雜物放在院子里。陳義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我一會把學(xué)生們的課本拿來給你看看。晚上我婆娘會做飯送來,到時候我讓她多送一份?!?/br>
    “這怎么好意思……”

    “沒事的,我本身并沒有段秦學(xué)問高,平時他教書,我做一些閑活,若是什么都不做,拿著書院給的銀子,我這心里實在過意不去。再者說,在這讀書的學(xué)生父母,有時也會送些雞蛋米面,宋先生請放心,我沒有吃虧的?!?/br>
    陳義笑起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太陽快落山了,我去幫我媳婦做飯去,宋先生進屋吧?!?/br>
    宋也川忙擺手:“叫我也川就行?!?/br>
    陳義繞過后院,正要往前院走,經(jīng)過垂花門的時候被人一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