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惹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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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急或者窘迫的時候才叫。叫他楚勛,莫名甜脆軟膩。 這軟膩有毒,楚勛就是被她的這種膩魘著了。魘得日思夜魅,剪不斷見又亂。 不知她叫嚴睿那廝,是否也如此冷淡中帶點兒天生的嬌糯,楚勛心底醋滋兒涌起。 他本就是個占有欲蠻橫的人,對屬于自己的有種奇異霸道。 他睨了眼她嫣紅的唇,哂然笑道:“還是叫名字順口,‘先生’、‘小姐’的,總以為在交流公務。今后就叫我楚勛,我喚你阮蓓。” 阮蓓耳根子終是泛了紅,淡道:“好啊,都可以!” 反正一會兒都要跟他翻臉。 那邊有家糖炒栗子店,傳來炒制的焦香。阮蓓望過去。 楚勛松開她手,問說:“要嘗嘗嗎?我去買兩份。” 阮蓓借勢岔開話題,隨口道:“從前姥爺在臺上唱戲,怕我不好好看,常擺上一包糖炒栗子哄著。是挺久沒吃了。” 提起“姥爺”時,楚勛凜冽的眉線總沉柔。他低語道:“我們之間相似的還挺多。我姥爺癡戲,叫我陪看,跟他觀戲的還有些蓄著辮子沒剪。我幼年無趣他們,便總拿瓜子栗子哄我陪看,因為剝這些最耗時間!” 他隨楚姓,姥爺也可稱祖父,是留洋交流的內(nèi)閣侍講,最后一代四品文官。 叫阮蓓等著,他去買過來。男人從旁掠過,冷厲中亦繾綣文氣,一抹幽淡的龍涎香拂面,阮蓓來不及點頭。 糖炒栗子店外面的馬路旁,一個戴漁夫帽的中年漢子正給肥胖的法國人擦皮鞋,法國商人半仰在靠椅上閉目養(yǎng)神。 店門口排了七八個人等待。阮蓓看到楚勛過去,掏出錢和老板說了句話,老板沖隊伍喊道:“這位先生著急先買,給大伙每人送一斤錐栗,怎樣?” 當然可以??! 錐栗比板栗貴一倍,而且稱個斤倆最多半分鐘時間,后面排隊的樂得附和。 過好秤,楚勛又望了眼阮蓓。她勾著手指站在那邊,奶白肌膚像在夜色中泛光。他幾乎沒和誰親密牽手逛過,更何論是個溫婉純澈,對他無有算計和心機的女人。而別的親近于他,不為他皮帶下的情與性,也為謀他身后勢利。 他收起視線,交給一旁的老板娘說:“麻煩用小鉗剝好?!?/br> 老板娘看這位氣度不俗的公子爺,買兩包栗子還不時往女孩那邊瞅。羨嘆道:“先生是給女朋友買零嘴的吧?我看你可真仔細,這一會會都看了她幾次。你們這時多好,不像我們那會,哪有‘談戀愛’的說法,互相見個面看對眼就湊合了,羨慕不來?!?/br> 阮蓓離得不遠,老板娘嗓門大,她能夠聽清。她便側(cè)過身去,翻看報刊亭上的報紙。 楚勛樂聽此言,好整以暇:“借你吉言,但愿能有這榮幸!” 熱情的老板娘嗓門更高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努努力表現(xiàn),姑娘總會打動的?!比缓蟀验_好的錐栗遞給他。 擦鞋匠收起抹布,殷勤道:“老板,給三角?!?/br> 法國人咯吱地撐坐起來,摸了把口袋,大罵道:“小偷!你趁我睡覺的時候摸走了我的錢包,還敢問我要錢?” 三名租界巡警過來,一個中警兩個印度籍警。聽法國商人用蹩腳英語扒拉扒拉,印度籍警拎起擦鞋箱子就要甩江里去。 擦鞋匠上前攔住,連說冤枉。正巧,兩個穿黑金短褂挽著袖子的男人經(jīng)過,擦鞋匠連忙求助道:“幫頭老大評評理,這洋老板他就是賴賬,我手上忙著擦鞋,哪里來的功夫摸他錢包!” 阮蓓側(cè)身看著,她知道那兩個是楓幫子弟。楓幫在申城叱咤風云,黑/白通吃、數(shù)一數(shù)二的幫派,連租界頭腦都得買他們臉色。 她在洗腳房做工時,就常聽客人們八卦。楓幫的手段也是出了名厲害,等閑誰都沾惹不起,聽說楓幫大姑爺統(tǒng)領的衡社和興仁會,里面放高利、抽人腳筋不眨眼。他們的衣裳可看出等級,像對面兩個,衣服右下擺、褲腿側(cè)都繡有一片金色楓葉的,應該就是獨當一面的領幫。 那兩個顯見并不想管,沒必要為雞毛大點兒事周旋。 正要繞過去,楚勛攥著紙袋從店里出來。兩個氣勢張揚的領幫瞥見,連忙恭怯地哈下腰,叫了句:“二爺,兄弟們問二爺好?!?/br> 楚二爺雖年輕俊逸,然而手段陰狠果決,是施老爺子未點名卻分外器重的候選人。楓幫無人不知道。更而且,這位爺面上含笑不露聲色,出手卻叫人膽戰(zhàn)心驚、不寒而栗,這可比大姑爺龔彧那種明了的殘狠要恐懼多了,若不然施老爺子也不會縱意栽培。 楚勛微掀眼皮,往阮蓓方向睨來。 阮蓓迅速斂神,只做低著頭專注翻書。 楚勛見她不在看,容色便復了一貫的冷厲疏淡:“怎么了?” 擦鞋匠見狀連忙匯報了過程。楚勛并無耐心,便拿過領幫的手棍,挑開法國胖子外套。 啪,一個錢包掉落在地上,法國商人窘迫。 楚勛用法語道了句臟話,磨齒:“不想太慘就道歉?!?/br> 他的態(tài)度悠悠慢調(diào),然而濃眉鳳目里戾氣不掩。 領幫:“道歉聽到?jīng)]?我們二爺?shù)脑捯哺也宦牐?!”一把拽領子。 印度籍警也都知道楓幫難惹,對法國商人嘀咕了兩句。那法國人無奈,只得極不情愿地撿起錢包:“對不住?!眮G下三角錢走掉了。 道完歉就放你一碼! 領幫兩個告辭離開,楚勛回頭。看到阮蓓始終在看書,女人背影姿韻窈窕,他頓又暈出閑逸。 阮蓓卻透過書刊亭的玻璃反光,已經(jīng)盡收眼底了。 她心里一團亂麻,沒想到寬肩長腿、清貴挺拔的男人,并非部]隊]軍尉,還可能是幫派二世-祖。楓幫如日]中]天的存在,領頭見了他都要怯懼陪小心。她忽然猜測到他設計自己的原因,豺狼相斗,都是一丘之貉。 只是梁笙不會去硬碰外國人,頂多扔幾張票子小事化了,梁家父子還得看洋人吃飯! 是阮蓓看走了眼,以為氣質(zhì)似軍]官就真是軍]官。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她又不是才明白。 但今晚還跟楚勛牽過了手,怎么辦?罷了,她心里有氣,想著一會叫他嘗點苦頭,然后把話挑明了,今后不再聯(lián)系。 楚勛過來,聽見溫聲靠近:“等久了?叫老板娘開好了殼,你剝開就能吃。” 阮蓓展露笑容,豐美的唇瓣輕抿:“沒有,看書看得都忘了時間?!?/br> 楚勛瞥過去,是本電影雜志。他便轉(zhuǎn)去窗口,又挑上幾本新刊的電影時尚畫報和英語雜志,叫老板連同剛才的紙和筆打包起來。 “先買幾本,之后的我讓人都給你訂好!” 阮蓓凝著他清逸的側(cè)臉,對比剛才一幕,儼然兩異。認識這樣角色,說好聽點是爺,說不客氣就是幫派頭目,她多少開始心懼。 她記起他不吃辣,上次廣德酒樓點的紅燒鰱魚,雖有幾顆不辣的紅辣丁,一道菜他愣是碰都不碰,由阮蓓打包回來了。 她便若無其事建議道:“對了,附近有家不錯的重慶面館,我很喜歡吃,要不去嘗嘗?” 她笑起時嫵媚泛光,楚勛心和骨皆被燙,怎能說半個不。應道:“好,你帶路。” 面館在路邊店,七八點正是人多的時候,店里坐滿了,老板給外面搭了幾張小桌。 阮蓓進去點菜,稍稍慌張后又堅定:“要兩碗抄手,一碗中辣加兩勺番茄醬我吃。一碗加特特特辣的,給對面那位先生?!?/br> 比了比楚勛。夜色下,男人側(cè)坐在矮桌旁,修長手指上墨玉扳指通黑,衣品矜貴,儼然未曾覺察。 很快就端上來,他用紙巾擦拭桌沿,桌子表面泛油光。 阮蓓遞筷子,說:“這是我來申城第一次請人吃飯,這家面館地道的重慶味,東西也新鮮,你若不嫌棄就將就用?!?/br> 楚勛:“怎會嫌棄,阮蓓若天天請客,我天天來?!?/br> 吃第一口,阮蓓卻看到他眉宇兀地凝起。他生得真是極俊,偏瘦的輪廓,凝眉時忽有一種脆弱感。 阮蓓瞥開,視若無睹,只顧自己吃。 她加的番茄醬看起來一碗通紅,但楚勛那種特辣加加辣的,下料是無色的黃米小尖椒汁,對于會吃辣的人來說都已挑戰(zhàn),不吃辣的沾一下更是煎熬。 辣,是楚勛的禁地。 男人鳳眼溢出了紅,平生幾許邪魅,但兀自隱忍嗆咳。 阮蓓想起他身份有點點慌,但一想到梁笙又氣。她就失落地蹙眉:“楚勛你吃不慣?就說那些店老板,為了賣東西盡管瞎編,說什么夫妻相,你看都吃不到一塊?;蛘咧荒軗Q一碗了,你等下?!?/br> 老板娘還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楚勛稍頓,眼里的紅淡去:“不必。只是突然下口,一時沒適應過來。阮小姐廣東人,卻是很能吃辣?!?/br> 看了眼阮蓓那邊,紅通通的一碗比自己這還辣數(shù)倍,她竟然吃得毫無反應。 阮蓓揩起手絹,輕輕拭掉他手面上一點湯汁。應道:“嗯,戲苑對面就是四川菜館子,從小吃慣了?!?/br> 后面楚勛便沒說話,阮蓓看著他一顆顆抄手優(yōu)雅而沉默地搛進嘴里。雖眉宇仍皺,但再沒嗆咳的意思。一碗十顆,吃到只剩下最后幾片煮散的面皮,實在撈不動才住筷。 啞著嗓子對老板吩咐:“倒杯水。” 第11章 對你入癮 阮蓓重復喊道:“要杯熱水。” 她也吃完了,嘴唇吃得紅艷,如同熟透的嬌潤櫻桃。 老板遞來杯水,熱騰騰地冒氣兒。楚勛喝一口,從喉嚨到胃管本已經(jīng)如火如荼,熱水再下去,頓時火上澆油。 他抿了抿薄唇,淡漠地擱下杯子。 阮蓓解氣噎笑,她眼睫毛細密濃卷,臉上關切又溫柔:“可要再來份別的?” 楚勛看著她楚楚動人的模樣,低哂道:“不用了,走吧?!?/br> 阮蓓進店去結賬。楚勛站在原地等她,胃里似吞了刀子。 旁邊兩個吃夜宵的女學生,邊吃邊抱怨:“這家店的辣越來越?jīng)]味道了,中辣吃著和微辣差不多?!?/br> 楚勛眺過去,那碗里一片紅油……女人難道個個都是食辣狂魔。 只聽另一個說道:“是你沒嘗他家的泡尖椒汁,別看透明像水,一小勺能把你辣哭?!?/br> 說完,從附近桌子上拿來一只泡著小黃米椒的碗,每人舀了半勺??瓤瓤瓤?,前頭說話的女生嗆得直吐舌頭。 呵。 楚勛太熟悉這種感覺了,生動得就像自己剛經(jīng)歷的!他想到一口一口咽下去的過程中,眉毛眼睛頭發(fā)絲都能辣得燒起來??蓪γ媾苏f“夫妻相”、“吃不到一塊兒”。 男人掏出煙,嗅了嗅太燥,又收回煙盒里。轉(zhuǎn)頭看向自己和阮蓓的碗。 阮蓓出來時,看到楚勛正從桌面半俯起身。他的嘴唇不知是被辣紅的,還是…難道他在試探她的湯?鳳眼本是涼薄,此刻泛紅帶笑的樣子,似溫柔寵溺,又似城府深邃。 竟然甚是嚇人。 阮蓓下意識心跳,忙若無其事地說:“結好賬了,走吧!” 回去路上,楚勛買了兩瓶汽水,這次他打出租。 車窗半開,夜風吹著他爽逸短發(fā),側(cè)臉輪廓英俊無儔。但顯得冷若冰霜。從出面館起,就一直攥著阮蓓的手沒松開過,阮蓓起先悄悄掙過,他更緊地握住,后來干脆和她五指交扣住。 就像那枚通黑純墨的扳指一樣,他的氣場讓人心懼。但時而向阮蓓看過來,又仍是斂眉含笑的。分明沒說話,偏卻不寒而栗。 阮蓓便也攥著氣。 她知道楓幫得罪不起,招惹了沒好果子吃,或者還會被打斷腿逐出申城,又或者被丟去梁笙那。阮蓓一點兒也不想碰到梁笙,她心里根本沒他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