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渡 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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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關(guān)心,卻狠狠地刺激到了劉月娥那顆因為嫉妒而扭曲的心,“陛下說的話可真是好聽,臣妾差點兒都相信了呢,可是臣妾是個很貪心的,不單單是想要陛下不追究,還希望陛下能把皇后之位讓給妾身才行?!?/br> “我想,一個區(qū)區(qū)的皇后之位陛下肯定不會拒絕,陛下金口玉言,對于說出口的話肯定不會反悔?!蹦呐滤?dāng)不成皇后,能惡心到宋嘉榮也是極好。 她要讓宋嘉榮的心里永遠(yuǎn)藏有一根刺,那個刺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她,她所愛的陛下曾對另一個女人許諾過皇后之位,哪怕他根本不愛那個女人。 誰都沒有想到她的胃口會那么大,水桃和青提更是氣得黑了臉,拳頭攥得咯咯直響。 天底下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又心如蛇蝎的女人啊! 她們一方面擔(dān)心小姐的安危希望陛下能答應(yīng),但心里又希望陛下拒絕,自家娘娘那么喜歡他,哪怕他們明知陛下是為了娘娘的安危說出的,可她們?nèi)允菫槟锬锔械讲恢怠?/br> 在她們的心里,她們的娘娘理應(yīng)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骨架纖細(xì),身量不高的宋嘉榮忽略掉脖間傳來的刺疼,視線落在陷入猶豫中的裴珩臉上,哪怕他風(fēng)塵仆仆,周身依舊是遮不住的矜貴清冷,清雋疏朗,似乎連月光都對他格外偏愛。 之前她遇到危險時,都希望他能像話本里的郎君一樣從天而降,帶她逃離危險之中,但她每一次等來的都是失望,當(dāng)她不在開始期待后,她的期待卻不期而遇的到來,反倒讓她不知所措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心里很慌,像是一只滾落在懸崖邊,搖搖欲墜的兔子,卻是一只腦子徹底僵住的笨兔子。 裴珩佯裝思考,隨后搖頭,“你的提議確實很好,但是朕的皇后,朕從未想過要立誰,現(xiàn)在不會,以后也不會,后宮之中也只會有貴妃一人,百年后歸土同朕合棺的,也只會是貴妃一人。” 男人聲若清渠流水,又?jǐn)S地有聲得連清風(fēng)都要避讓,沒有一個人會懷疑他說的假話。 沒有皇后,但只會有一個貴妃,這和當(dāng)眾許對她許下后位又有什么區(qū)別。 歷史上雖沒有貴妃入皇陵同皇帝共棺的先歷,但當(dāng)一位皇帝一生都未立皇后,且只有貴妃一人。 宋嘉榮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強勢表白,大腦一片空白,那顆她自以為能壓制得很好的心臟正在劇烈的跳動著,它們跳動的每一下,產(chǎn)生的每一個旋律,她腦海中總會浮現(xiàn)出一行字—— 他深愛著她。 他的愛不似其他人那樣轟轟烈烈,大張旗鼓得人眾皆知,他的愛是隱忍又克制的君子之愛,是但凡他不說,恐怕她一輩子都不知道的愛意。 要不是祖母把那一箱子的信轉(zhuǎn)送給她,她恐怕永遠(yuǎn)都不會明白,她曾一心追逐,希望能為她停下腳步的神明早就欽慕于她。 她說不感動是不可能,更多的是手足無措,因為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她的感情。 沒有想到他會拒絕讓自己成為皇后的劉月娥表情逐漸變得癲狂,“好啊,既然陛下不愿意立我為后,陛下想要救她的話也可以,我要你死!” “要是你死了,妾身說不定會考慮放過她,我想陛下你也不希望看著宋嘉榮死在你面前吧。”瞧瞧這一對有情人,可真是令她嫉妒得發(fā)瘋啊! 憑什么陛下不喜歡她,要喜歡宋嘉榮這種除了美貌之后,簡直一無是處的蠢貨! 沒有想到她是真的瘋了的宋嘉榮掙扎了起來,“劉月娥你瘋了是不是,你這樣做,和誅九族有什區(qū)別!” “我很遺憾的告訴你,我沒有瘋,現(xiàn)在的我甚至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眲⒃露鹞站o長劍的手往里遞近一分,宋嘉榮細(xì)膩如白瓷的脖間立刻劃開一條血痕,像極了綢緞上盛開的一朵彼岸花,美得艷麗,艷糜。 淡淡的血腥味在寂靜的深夜里被風(fēng)那么一吹,正飄飄悠悠的鉆入鼻腔,也在刺激著所有關(guān)心她的人。 劉月娥抽出腰間的匕首,用腳尖踢到裴珩腳邊,眼睛猩紅,“陛下,臣妾說到做到,只要你死了,臣妾一定不會傷害她,保證把她全須全尾的還回去,只是臣妾有一點兒和貴妃娘娘很像,那就是耐心一樣不好。” 第76章 如何能認(rèn)清自己的心? 流動的空氣因為劉月娥的一句話而凝固, 帶著風(fēng)雨蕭殺。 “好,朕希望你能說到做到?!迸徵駨澫卵?,那只白皙修長, 凈白皮膚下隱約透出青色血管的手沒有絲毫猶豫的撿起她扔過來的匕首。 因為在他的眼里, 他有著比生命更重要,并且要用之守護的人。 只是他來得太遲了,他對她的喜歡表露得也太遲了,如果能在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推開她,而是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松開。 告訴他的小姑娘,他想要做她的清風(fēng)明月, 亦要做她的床褥被枕。 “不要!”瞳孔緊縮的宋嘉榮沒有想到他真的會聽從劉月娥的話, 急得大罵,“你是不是蠢!我不需要你那么做,我也不值得你那么做,你自以為是的為我犧牲并不會讓我感動,只會讓我感到惡心,還認(rèn)為你是一個自私無能, 只會用死來道德綁架我的男人,你也休想讓我記住你一輩子!” “你要是真的聽她的話, 我告訴你, 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我連你頭七都不會給你墳頭上香, 我以后還會帶上我的心上人到你墳前炫耀, 讓你知道你到底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事情不應(yīng)該是這樣發(fā)展的, 他心里最重要的應(yīng)該是天下社稷, 黎民百姓, 怎么能因為一個她就中了圈套,甘心舍了自己的命。 他怎么能那么蠢??! 她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她寧可他舍棄,也不要舍棄他自己的生命。 如果他是為了報復(fù)她之前三番兩次的拒絕,冷漠的說要和他劃清界限,此生不復(fù)相見,那他成功了,宋嘉榮自認(rèn)輸?shù)靡凰俊?/br> 原先的她以為自己能放下對他的愛意,隱藏住對他的滿腔歡喜,哪怕放不下隔著千里也能淡了她的相思,但眼前的一幕,又無一不在直白的提醒她。 她做不到!更做不到親眼看著他死在面前而無動于衷。 “值不值得應(yīng)該由我來說?!迸徵翊浇浅冻鲆荒ㄐσ?,“如果我不能帶給你幸福,另一個人能代替我給你幸福,我想,我會祝福的?!?/br> 他想,他是說謊了,他怎么舍得讓自己的小姑娘嫁給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人,又怎么會心甘情愿的送上祝福,他只會嫉妒得像個游魂一樣纏著她,做她炎炎夏日里吹來的一縷涼風(fēng),庭院中盛放的一朵花,夜間照明她小路的星星。 “笨蛋!你這個笨蛋!除了你還有誰能………”淚水浸濕滿臉的宋嘉榮眼見他就要用刀對準(zhǔn)心臟,當(dāng)即掙扎了起來。 “裴珩,你別讓我看不起你!” 她根本不值得你用生命來換,要是他真的走了,那晉國該怎么辦,晉國千千萬萬的百姓又該怎么辦! 他做人怎么能如此的自私! “我知道我很自私,所以你讓我最后在自私一次好不好,貍奴?!北荛_她視線的裴珩沒有猶豫的把尖刀刺進胸膛,因為他怕見到小姑娘眼淚后的自己會心軟,會舍不得。 見到這一幕的宋嘉榮早已瘋狂,本能的掙扎著,撕心裂肺的喊,“不要!你快停下!”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難道你真的舍得丟下我,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嫁給其他男人嗎!” 甘心?他怎么會甘心。 “可我更舍不得見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受傷?!毙揲L骨指握住鎏金匕首一端的裴珩含笑地收回視線,聲如玉珠鉉,“榮兒,閉上眼睛好不好?!?/br> 他不希望自己和她的最后一面,成為日夜折磨她的噩夢。 “我不要!憑什么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這個人怎么能如此自私的過分!”天底下怎么會有那么過分又自私的人啊,明知道自己喜歡他,還要讓她親眼看著他死在面前! 他果真是個一如既往,自私又討厭的男人。 裴珩眉眼眷戀不舍地嘆息一聲,“聽話好不好。” 隨即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將手中刀捅進了胸腔。 此刻他的動作像是放慢一樣,更能體會到何為凌遲,也在慶幸傷的不是她。 但對于所有人來說,都宛如凌遲。 一向?qū)η閻壑锣椭员堑牡弁?,沒有想到他有一天也會成為情愛的俘虜,甚至陷得比所有人都深。 月亮偏移藏進墨染的云層里,好似不愿看一對有情人生死離別。 侍衛(wèi)猩紅著眼,當(dāng)即下令,“放箭!” 隨著一聲令下,埋伏在密林里的弓箭手拉開長弓,黑黝黝的箭頭瞄準(zhǔn)劉月娥。 劉月娥赤目染血得幾近瘋狂,她沒有想到他會為宋嘉榮做到這個地步。 憑什么! 憑什么宋嘉榮能得到他的偏愛,她劉月娥自認(rèn)樣樣比她優(yōu)秀。 在他舉刀捅進胸膛的瞬間,宋嘉榮不惜脖子被劃出血痕推開挾持住她的長劍,跌跌撞撞得向他奔去。 見她逃脫,弓箭手立刻發(fā)箭。 局勢瞬間扭轉(zhuǎn),劉月娥來不及逃跑,便被一箭刺中心臟,瞳孔大睜,不可置信地軟了身體倒下。 來之前,裴珩便在暗處埋伏好了人手,可是在劉月娥讓他做出選擇自己的生命,還是小姑娘時,他開始慌了。 他的命不過稀松平常,小姑娘的命卻彌足珍貴,他也見不得她受到半點兒疼。 掙脫開劉月娥桎梏的宋嘉榮奔著跑過來,又在靠近他的那一刻不知所措的停下動作,淚水洇濕臉頰。 水桃和青提反應(yīng)過來,大喊道:“你們還不快點叫太醫(yī)過來!” “榮兒?!彪p眼赤紅的裴珩松開握著匕首的那只手,眼尾染至頹靡地艷紅,責(zé)怪又心疼,“你怎么那么傻,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br> 他的聲音破碎到像是一盞盞高掛于寺廟佛堂中,流光溢彩的琉璃燈被悉數(shù)砸爛,幼獸支離破碎的嗚鳴,細(xì)聽又像是眼淚墜落,帶著凄哀孤涼。 “你別說話了,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流了很多血?!被帕松竦乃渭螛s扶住他搖搖欲墜往下倒的身體,她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多的血,多得無論她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不是大夫嗎,為什么連傷口里的血都止不住??! 睫毛輕眨間,眼淚簌簌往下滾落,逐漸模糊了宋嘉榮的視線,鼻子染上澀意,喉嚨像是哽住硬物一樣難受,“你說我傻,要我說,真正傻的人應(yīng)該是你才對!人家叫你去死你就去死,虧你還讀過那么多圣賢書,你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讓天底下的百姓怎么辦啊,你又讓我怎么辦啊,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嫁給其他人,和別的男人生兒育女!” 宋嘉榮發(fā)現(xiàn)她可笑的變扭,糾結(jié),等真正到了生死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且矯情。 “我怎么會愿意看你嫁給其他人,別怕,我一點兒都不疼,我現(xiàn)在不是沒事了嗎。”裴珩抬起指尖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別哭了,我不喜歡你哭鼻子?!?/br> 他不希望她為任何一個男人流淚,即便那個男人是他,也不允許。 他的小姑娘理應(yīng)是驕縱,灼日耀眼的存在。 見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傷口的宋嘉榮氣得拔高音量,鼻尖似灑了一層胭脂,“我就是喜歡哭,我不但今天哭,我以后還要天天哭,我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又關(guān)你什么事啊?!?/br> 罵完又委屈得帶著鼻音的垂下垂淚長睫,鼻翼抽搦中帶著埋怨的控訴,“反正我無論做什么,你都不會關(guān)心,也不會在意?!?/br> 要是真的在意,為什么還要做。 “因為我還是喜歡貍奴笑起來的模樣,很美?!币蛱弁词Я搜哪腥溯p輕擁著她,氣息孱弱得仿佛要在下一秒徹底昏睡過去,“榮兒,我還能在聽你叫我一聲‘珩哥哥’嗎。” 他從不否認(rèn)自己是個自私的人,也非君子,在這種情況下想的不是自身,而是逼迫她承認(rèn)對自己的感情。 其實他剛才是存了賭的決心,賭她的心里有他,賭她能經(jīng)此一事看清她對自己感情。 因為世間的感情,無論真真假假在生死面前都會原形畢露,無所遁形。 宋嘉榮一怔,不知想到什么,隨即耳朵泛起一抹桃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偏過臉不去看他。 他這個人,怎么總是在得寸進尺。 “看來榮兒還是在生我的氣,終歸是我種下的苦果,得要自己咽下?!迸徵裆ひ羝鄾霰嗟拇瓜麻L睫,像只被人拋棄的大狗狗,無助又可憐。 一旁的宋晏皺起眉頭,“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難不成宋大夫連陛下臨死之前的小小愿望都不肯滿足嗎。” 裴珩輕叱,“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 “臣只是為陛下感到不值,陛下難不成忘了自己是為了誰才受的傷,要我說某些人雖是個大夫,可那心腸也未免鐵石心腸了點。” 宋嘉榮清楚宋晏是刻意說給她聽的,她于情于理喊一聲“珩哥哥”并不為難,為難的是她心里過不去那道坎。 但她又有什么好過不去,宋嘉榮覺得自己可真是越發(fā)的矯情,擰巴了,她都喊了十幾年,又何差這一聲,隨即釋然一笑地喊了一聲“珩哥哥。” 女人清甜軟糯的嗓音在滿是緊張的氛圍中,像一縷清風(fēng)一樣令人熨帖,安心。 “謝謝?!贝藭r裴珩的聲音已經(jīng)越發(fā)微弱,不用風(fēng)吹,自個都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