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渡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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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恭喜,一位千金,直接化成一個又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那些空口說閑話的人的嘴上。 不是,都注定會難產(chǎn),還是一尸兩命的女人怎么能活著把孩子生下來! 這時,抱著孩子的嬤嬤無助得渾身發(fā)冷道:“孩子怎么不哭啊?!?/br> 劉玉延聽到生的是個女兒,更是臉一黑,直接扭頭就走,嘴里還不干不凈的罵了聲晦氣,丟人。 男娃才能傳宗接代,生個女娃娃有什么用。 “該不會,生的是個死胎吧。”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大家紛紛把目光移到憋得臉色青紫,連哭都不哭的嬰兒身上。 要不是死胎,為什么不哭? “先別急,孩子還有救。”從馬車里探出手的羅青把孩子倒提起來,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 隨后從藥箱里取出一根細小的蘆葦對嘴嬰兒的嘴,往里吸氣。 接過師父扔過來的羊腸線的宋嘉榮知道有師父在,孩子肯定會沒事,她也重新把注意力移回上官如意被她破開一個口子的肚子上進行縫補。 馬車里的血腥味,更是濃重得幾乎要化成實質(zhì)。 當羅青把從嬰兒喉嚨里吸出來的羊水吐出來后,本來被認定是死嬰的嬰兒爆發(fā)出了嘹亮的哭聲。 圍觀在馬車外的百姓們直接沸騰了,沒有想到她們真的救活了那個被斷定活不下去的夫人,還有大家都以為是死胎的嬰兒,簡直就是神醫(yī)! “活了,想不到真的救活了!” “我看以后誰還敢說女大夫不如男大夫,要我說,別的男大夫都不一定能有她們厲害?!?/br> “太厲害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孩子看起來都沒氣了,居然還能救活?!?/br> 也有人當場痛哭起來,“要是我夫人當年難產(chǎn)的時候也能遇到那么一個大夫,我夫人就不會走了!” 很快,女子的娘家人聽到了這里發(fā)生的事情,立馬派人把上官如意接了回去。 本想要對兩位救人的女大夫奉上謝禮,可是卻找不到她們?nèi)恕?/br> 提前離開,并換了一身干凈衣服的宋嘉榮仍是魂不守舍,在筷子多次夾到空氣后。 羅青手指半屈敲了敲桌面,“怎么,今天的事把你給嚇傻了?!?/br> 宋嘉榮搖頭,“師父,你說,要是那位夫人今天沒有遇到我們,是不是就會不在了,那個孩子也會來不及看絢麗多彩的世界一眼?!?/br> 又咬著筷子,自顧自的說,“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要是女大夫再多一點的話,是不是能減免這種情況的發(fā)生,還有很多吃藥就會好的小毛病,落在她們,以及旁人的眼里反倒成了私生活不檢點的臟病,不知道會有多少女子因此羞愧,要么被旁人逼得投了井。” 有些事不能深想,更不能細究。 世人都知道女子生產(chǎn)猶如在鬼門關(guān)里走過一趟,可是在女人最需要大夫的時候,又總會有男女授受不親,男女有別拒絕為女子看病的迂腐規(guī)矩。 羅青夾了一筷子青菜到她碗里,“你能那么想,為師很欣慰,你想的,為師當年也曾想過,可實施起來絕非易事。” 誰年少沒有輕狂過,誰年少不是一腔熱血幻想著改變現(xiàn)狀。 只是所謂的輕狂總會在接二連三的現(xiàn)實中被消磨殆盡,最后只剩下一灘再也興不起半點兒波瀾的死水。 “可是師父,有些事總要有人作為先人走出一條路才行,比如師父,不也是以女子之身當了大夫嗎。”宋嘉榮并不認同師父的消沉,而是擲地有聲的說,“如果沒有先人作開河,那就由我來做開河的第一人!” “我相信,當有了第一個走出來所謂沒有的困境,后面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走出來?!?/br>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里閃著光,璀璨又明亮,令人向往。 —— 岐黃班開課那日,宋嘉榮起了個大早,正在一堆師父新為她置辦的鮮嫩衣裙中而苦惱。 “嘉榮?!绷_青出聲喊住了要出門的人。 “師父,怎么了?”一襲豆綠色雪絹裙的宋嘉榮轉(zhuǎn)身回頭,不算明媚的晨曦微光中,襯得她如一株含露薔薇,嬌俏又動人。 羅青想要說的話又自動咽回去,“我只是想到,你是岐黃班創(chuàng)立后的第一個女學(xué)生,以后說不定是名留青史的存在,你更應(yīng)該潛心求學(xué)?!?/br> 宋嘉榮眼睛一彎,“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br> “去吧,為師等著你成為開天辟地的第一人?!绷_青鼓勵道。 “嗯,師父再見?!?/br> 等人離開后,心中一片釋然的羅青把拿在手中的藥瓶往抽屜里扔進去。 女人的容貌和醫(yī)術(shù)無關(guān),為什么學(xué)醫(yī)的女子就不能生得貌美,一定要把屬于自己的美貌藏拙?而不是大大方方的展現(xiàn)出自己的美。 她是離經(jīng)叛道的第一人,如今怎么還變得迂腐起來。 更何況,美麗無罪。 謝府外 等在馬車旁的謝玄衣見她出來了,笑問,“師妹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哪里有什么好事,只不過是第一天上課,師父讓你我二人勤勉一點,莫要丟了她老人家的臉。”宋嘉榮踩著轎凳上了馬車,又轉(zhuǎn)過頭,故意板著一張臉,“時間快要來不及了,師兄還不快些上來?!?/br> 岐黃班旁是國子監(jiān),環(huán)境清幽秀美,周圍賣的也多是筆墨紙硯,聽說連打更的人晚上都要多走兩遍。 他們到時,已有不少人到了。 當見到和謝玄衣一起下車的宋嘉榮,有幾個人立即譏諷起來,眼神曖昧。 “喲,我當是誰上學(xué)還帶著自己的夫人啊,原來是個小白臉啊?!?/br> “陛下皇恩浩蕩成立了岐黃班是讓我們廣大醫(yī)者精進醫(yī)術(shù),促進學(xué)問,可不是讓某些人攜妻壓妾來的風月場所?!?/br> “諸位兄臺說笑了,她并非是我夫人,而是我的師妹?!敝浪麄冋`會了的謝玄衣更是加重音量,話里帶著炫耀,“她不但是我的師妹,更是岐黃班里的一員?!?/br> 世人皆默認大夫為男子,如今冷不防冒出一個女大夫,還是在由杏林堂,太醫(yī)院聯(lián)手承辦的岐黃班中。 有人不屑,有人沉默,更多的是認為自己所學(xué)的醫(yī)術(shù)受到了玷污。 “胡扯吧,女人怎么能當大夫,女人就應(yīng)該在家里繡花煮飯帶孩子才對,再說女人能看得懂醫(yī)書嗎,還治病救人。” “別是那種只會撒點草木灰,用針挑破手指頭放點血,請神跳大神的那種神婆?!蹦禽p藐的目光,惡心的口吻就差沒有直接說宋嘉榮是個騙子,喊人把她拉出去了。 質(zhì)疑她人品可以,唯獨醫(yī)術(shù)不行的宋嘉榮冷眼掃過他們一圈,站出來,“你們都不了解我,就妄自對我下了批判,要是我真的看得懂醫(yī)書,會治病救人,你是不是就得要自慚行愧到跳河自殺。” “誰說女人一定得要困在后院里當個繡花煮飯帶孩子的婦人,女人也可以學(xué)醫(yī),也可以征戰(zhàn)沙場,你們男人能做的事,我們女人也一定能做到!”她的聲音嬌甜軟糯,偏生落在耳邊是那么的鏗鏘有力。 雙手抱胸的劉欽依舊是高高在上的不屑,就差用鼻孔看人,“就你?你還想征戰(zhàn)沙場,我瞧你見到死人的時候沒有第一個嚇暈過去都謝天謝地,女人果真是嘴皮子利索,啥都干不了?!?/br> 不遠處,沒有想到今日陛下會親臨岐黃班的幾位老太醫(yī)此刻正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們不明白陛下為何會過來,還好巧不巧讓陛下看見了爭執(zhí)的一幕,額間滾落大顆汗珠。 “陛下,可要臣過去勸說?!?/br> “不用,朕親自過去?!睆乃龥Q定來上京的那一刻,他無時無刻不在迫切又渴望的想要見到她,又害怕她不愿見他。 今日是她來岐黃班上課的第一天,他再也控制不住想要見她一面,哪怕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對他來說都屬于恩賜。 向來不在意穿著的人,竟是如同情竇初開的小子試了大半宿的新衣。 “你那么害怕我來岐黃班學(xué)習(xí),該不會是擔心你比不過我這個,你口中連醫(yī)書都看不懂的女人吧?!迸c其和他爭論女人行不行,倒不如直接說他不行。 “大清早的都聚在這里吵吵嚷嚷的做什么,生怕不被別人看了笑話?!眲⑻t(yī)板著一張臉走過來。 劉欽見是授課的太醫(yī),先是行了禮,隨后憤怒的指向宋嘉榮,義憤填庸,“大人,草民私自認為,岐黃班是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交流醫(yī)術(shù)的神圣之地,怎能允許某些大字不識,連醫(yī)書都看不懂的女人進來,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以為我們岐黃班的大夫醫(yī)德有虧,私德不休!” 劉太醫(yī)還未發(fā)話,單手負后的裴珩率先冷下臉,“哦,醫(yī)德有虧?私德不休?” 劉欽不認識他,但能從他周身的矜貴氣質(zhì),劉太醫(yī)小心翼翼在旁跟著的模樣,猜測到肯定是某位大人物,見他附和自己,底氣更是足了十分,“沒錯!草民認為女人只需在家中伺候公婆,丈夫即可,出來拋頭露面已是惹人不恥,何況是待在全是男子的岐黃班中,更是傷風敗俗!” “再說女人哪里懂什么醫(yī)術(shù),她恐怕連最基本的草藥都不認識,真不知道這樣的一個人是怎么進的岐黃班,大人一定要嚴查是誰在背后運作!可絕不能寒了天下醫(yī)者的心啊!” 他那滿腔義憤的模樣,活像是被人給生掘了祖墳。 劉欽尚且不知暴風雨來臨,正沾沾自喜的炫耀著自己生而為男的優(yōu)越感,完全沒有注意到裴珩冷沉下來的臉,太醫(yī)們慘白的臉。 還有人心里大罵,這是哪來的傻子啊?。?! 能進岐黃班的人都是各地有名望的大夫,要是真看不懂醫(yī)書,又怎會被邀請至上京,連傻子都懂的道理,偏生有人比傻子還蠢。 裴珩很是冷靜的聽他說完,但是待在他身邊久的人都會明白,他越平靜,越憤怒。 “你叫什么?!?/br> 劉欽以為自己是入了貴人的眼,笑得越發(fā)諂媚,“草民民叫劉欽,祖安人?!?/br> 隨后只見裴珩厲聲道,“她是朕和太醫(yī)院的人親自邀請來岐黃班的人,你是在質(zhì)疑朕,還是質(zhì)疑太醫(yī)院不行?!?/br> 他們都猜測裴珩是哪位貴人,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陛下! 一時之間,都羞愧難當?shù)牡拖骂^,更懊悔剛才怎么沒有在陛下面前多留下一個好印象。 裴珩的眼神更是淬了冰的刺骨寒意,“劉欽,祖安縣人,由杏林堂陳大夫舉薦進的岐黃班,天賦醫(yī)術(shù)皆平平,相反宋大夫不說在廬州瘟疫中和諸位大夫聯(lián)手研制出‘避毒散’,挽救了不知多少人的生命,初入上京之日,便同她的師父救治了因難產(chǎn)差點一尸兩命的婦人,朕問你們一句,你們在場中的人,有誰能做到同宋大夫師徒二人這樣力挽狂瀾的魄力,能力!” 先前有兩個女人在街上救治了因胎位不正,差點兒難產(chǎn)而死的婦人的消息他們也聽見了,不過大多傾向于是假的,還有把死嬰救活,更是天方夜譚的笑話。 說不定是那位婦人的問題只是被他們夸大其詞了而已,那兩個女人也是個普通產(chǎn)婆,特意把事情鬧大了說嚴重,就是為了多賺些錢。 越是無知的人,越是不愿承認他人的優(yōu)秀,何況對方還是個女人。 裴珩的聲音還在繼續(xù),“朕創(chuàng)立岐黃班初,可有明確說過只招男大夫,不招女大夫,又何時明確的規(guī)定過世間醫(yī)者只有男人做得,女人做不得!醫(yī)學(xué)面前,男女平等,為什么女大夫就要低人一等?就因為她的性別為女,你是男?當真如此,朕想岐黃班不適合你,因為今日除了宋大夫一個女大夫,以后晉國的土地上還會涌現(xiàn)更多像宋大夫一樣優(yōu)秀的女大夫!” 宋嘉榮一瞬不瞬地盯著為她說話,或者說是為天下學(xué)醫(yī)的女子說話的人,眼眶不受控制的涌現(xiàn)一圈紅意,鼻頭酸澀得難受,拼命眨著眼睛才能壓下那股子不適。 她選擇做大夫時,連師父都曾勸過她,說女子做大夫有著多方艱難,且會被世俗所不容。 但眼前的人貴為天下之主,非但不像其他人認為女人學(xué)醫(yī)是大逆不道,拋頭露面的不恥行為,也沒有過高的捧她,貶低男大夫,而是用了一句醫(yī)學(xué)面前,男女平等,還說除了她后,以后還會出現(xiàn)更多的女大夫。 單純的幾個字,便能讓她熱血沸騰,鼻尖酸澀,喉嚨發(fā)堵。 劉欽在他自稱“朕”時,先是竊喜自己說不定能入了龍顏,可接下來的話竟讓他在八月份的天里渾身濕透的站在冰天雪地了,刺骨凜冽,臉色發(fā)白,兩條腿軟得不能在軟的趴在地上,腦袋里嗡嗡嗡作響。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陛下居然會為這種不守婦德的女人說話! 劉太醫(yī)注視著宋嘉榮,眉心高高皺起,隨后指使護衛(wèi),“你們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點把人帶出去,要不然誤了早課怎么辦。” 第62章 我希望彼此不在相見 眼見有人要上來拖自己走的劉欽當即慌了, 要是他來岐黃班第一天就被趕回去,他以后還有什么臉面當大夫,又有什么臉回去!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該死知道女人, 她要是不來岐黃班就不會發(fā)生這些事, 他也不會在陛下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當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草民絕對沒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草民更沒有質(zhì)疑陛下的決定,草民,草民只是一時腦子進了水,才會說話不經(jīng)過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