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李花過來，見床幔落下一半，柳綃就說是夜里做了噩夢，不小心扯下來的。李花幫著她把床幔掛好，兩人才去了后廚。

    柳綃端著藥去書房時，聽到里面?zhèn)鱽磔p輕的咳聲。

    她把藥交給李出，然后便守在窗下。

    何崇的傷勢已經(jīng)好了過半，原先淤青的地方漸漸恢復(fù)了正常膚色，腹間的刀傷也在愈合，就是腿上的傷，雖然骨rou也在生長，但一時半會還是無法站起來。

    何崇坐起身，靠在榻上，端著碗，盯著冒著熱氣的藥汁，半晌沒動。

    “少爺，還是趁熱喝吧?！崩畛鲈谝慌蕴嵝训?。

    “綃兒還沒走么，”他抬頭看了看窗外隱約的人影，“這些日子辛苦她了?！?/br>
    說完，他把藥汁一干而盡，將碗交給李出，吩咐道：“扶我坐到那邊，我跟她說說話?！?/br>
    李出依言，架著何崇坐到桌邊，何崇手臂一伸，一時沒注意，打翻了茶盞。

    窗外，柳綃正要走，聽到刺耳的碎裂聲傳來，腳下又轉(zhuǎn)了回來。

    “夫君？是不小心碰翻了什么嗎？有沒有傷到？”她靠在窗格上，輕聲問道。也不知道何崇能不能聽得見，但她不想太大聲音打擾了他。

    “綃兒?！焙纬缱€(wěn)，看著窗戶上的影子。

    這一叫，柳綃眼淚就止不住地涌出眼眶，她聽得出來，何崇聲音離她非常近，說不定他就在窗戶后面。雖然聲音有些低啞，但他愿意和她說話，是不是說明他好了很多？

    “哎，夫君，我在這?！绷嬇刂谱】耷?，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我沒事，傷也快好了，你放心，等我康復(fù)后，就帶你出去逛逛?！焙纬缬行陌参克f話也帶了笑意。

    “我都聽夫君的?！绷嬄犞Z氣輕松，心下稍安。

    “夫君，”柳綃猶豫著喊了句，“既然你好了很多，那我……能看看你嗎？”

    何崇低頭看了看自己腿上和腰間纏著的白布，輕輕嘆了口氣，“綃兒，再等幾天好嗎，再等幾天，我一定全須全尾地站在你面前?！?/br>
    柳綃細(xì)白的手指按在窗欞上，半晌才“嗯”了句，“夫君可要說話算話?！?/br>
    “當(dāng)然，綃兒先回去歇著吧。”

    柳綃點點頭，輕移步伐，往外走，卻正好見何巖走來。她裝作沒看見他，側(cè)著身從路邊走，而何崇在經(jīng)過她時叫了一聲“嫂嫂”不說，還趁人不注意，捏了她腰一把。

    柳綃僵了下，他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舉動，也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F(xiàn)在夫君還需要他治傷，她得再忍忍，等夫君好了，他也沒有理由留在莊子里了。

    書房內(nèi)，何巖把一個淺青色的瓷瓶交給何崇，“大哥，這是我新制的藥，藥效比之前更明顯，這幾天你試試，說不定腿傷會更快恢復(fù)。”

    何崇笑了笑，道聲謝之后，又留他閑聊了幾句。

    *

    夜里，黑暗和寂靜籠罩了整座宅子，李出留在書房照看何崇，馬氏和兩個孩子也早早睡下，李花陪著柳綃在小院，只有李芽，雖然吹滅了燈，但她靠在窗邊，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

    白天，她在和那人往來的墻縫里，發(fā)現(xiàn)了一頁紙，說讓她晚上等著。

    于是她從晚飯時就心不在焉，直到馬氏哄著孩子睡了，她才來了精神。

    “咕咕……”外面響起斷斷續(xù)續(xù)的杜鵑啼叫。

    李芽立刻打開窗戶，輕輕跳了出去。她四下張望一眼，借著月光，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這才悄悄往杜鵑聲的來源處走去。

    粗壯的樹干后面，站著一個黑衣人，他見李芽來了，把一個紙包遞到她面前，壓低聲音說道：“藥，服下后兩個時辰不省人事，叁天后的此時，把人帶到偏門?！?/br>
    李芽連忙點頭，就見那人跳上墻頭，不見了。

    她把藥揣進(jìn)懷里，小心往回走，就在她快到李家小院時，冷不防被人按住了肩頭。

    李芽嚇得就要尖叫，可惜還未出聲，便被捂住了嘴。

    她努力回頭看，卻被別著脖子，怎么也看不見。

    “芽兒，大晚上的，你做什么去了？”石通的聲音在她背后響起。

    李芽松了一大口氣，擋開他的手臂，轉(zhuǎn)身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晚上睡不著，出來走走?！笔惖剿矍埃拔衣牭蕉霹N叫了?！?/br>
    李芽心猛地一縮，面上卻不動聲色，“杜鵑叫？那不是很正常么?！?/br>
    “李芽，我聽說你在外面讓人幫你相看男人了，”石通有些不甘心，“你是不是和別的男人好上了？”

    “你聽誰說的，沒有的事，舅母是要幫我介紹來著，被我拒絕了?！崩钛繘]想到他問的是這個，愣了下，才答道。

    “那剛剛那個男人是誰？你這個時候去和他見面，”石通忍不住質(zhì)問道，“是不是有了私情？”

    “你看到了？”李芽被他這一說，出了一身汗。

    “看到了，我還見他摸你的胸?！笔▽嵲诓幌牖貞泟倓傄姷降漠嬅?，但他要問清楚，不然梗在心里難受。

    “……”李芽轉(zhuǎn)身就要走，“沒有的事，你看花眼了，我跟那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br>
    “你就這么不耐煩？這么敷衍的解釋，你以為我會信！”石通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到眼前。

    “石通，你是不是有?。俊崩钛繗獾?，“你跟我是什么關(guān)系，要你管這么多？你要傾心于我，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過？我只不過和別人辦點事情，你也管得這么寬，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我不管！再不管你都跟別人親熱上了！”石通氣得兩眼發(fā)紅，手也摸上她胸前，“那人怎么做的，我也要怎么做！”

    “你真是瘋了！”李芽一手打在他臉上。

    石通不再答話，抱著掙扎不已的李芽，亂揉亂摸了一通，李芽死死護(hù)住自己胸前的衣衫，就怕被他摸到那個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