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問題沒什么意義。

    霍延己抬腿, 似要離開，身后緊跟著伸出一條尾巴, 勾住他的腿, 似在挽留。

    桑覺不明其意地問：“什么其他人？”

    “沒什么?！?/br>
    “好吧。”桑覺乖乖道，“你如果不喜歡的話, 我以后——”

    嘴巴被捏住了。

    霍延己眸色沉沉：“以后就去找其他人？”

    桑覺無辜搖頭，但嘴巴被捏住講不出話。

    他其實想說, 如果霍延己不喜歡，以后就不這樣了，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又不是真的被生理本能控制的動物和人類。

    但小惡龍覺得己己沒有不喜歡。

    霍延己捏了下眉心，松手伸出手臂，桑覺立刻撲了個滿懷，喉結(jié)被討好似的舔了下，像急于和主人貼貼的小動物。

    霍延己眼皮一跳：“幫忙可以，但別碰我?！?/br>
    桑覺：“可是你能碰我，我不能碰你，不公平。”

    霍延己：“主動尋求幫忙的人沒立場要求公平。”

    桑覺：“……噢?！?/br>
    小惡龍一直要求公平，是因為小時候被米莉那樣對待后，安婭博士教導(dǎo)他，人類的感情是要雙向給予的。別人要對他好，他才可以對別人好，不要一直貼著不喜歡自己的人，那會受傷。

    米莉就很不喜歡他，甚至憎恨恐懼他。

    窗外雨聲淅瀝，房門虛掩，只能隱約聽到一點若隱若無的聲響。

    不僅手被束縛在身后，嘴巴被綁住，最后還因為總哼哼被一只大手捂住，腿蹬得很直，腳趾時不時受不住地蜷縮。

    霍延己在耳邊淡淡問：“還要嗎？”

    桑覺睜大眼睛，細(xì)密的汗水覆在臉上，根本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太過分了。

    比夢里的手還要壞。

    這一晚睡得格外沉，小惡龍大概是累了，趴著一晚上沒動。

    到了凌晨三點才被霍延己放下：“再睡會兒，我要出門了。”

    桑覺問：“今天九點就解禁了，我可以回去工作了嗎？”

    霍延己道：“再等兩天，看看治安情況?！?/br>
    “好哦?！?/br>
    桑覺照例來到門口送霍延己，尾巴被呼擼了兩下，心情很好：“早點回家?！?/br>
    霍延己嗯了聲：“我盡量?！?/br>
    “沒有工作，我可以在家調(diào)酒嗎？”

    “可以，但不許喝?！?/br>
    桑覺繼續(xù)問：“那我可以出門嗎？”

    霍延己頓了頓道：“出不出門是你個人的自由，理論上我沒有立場限制你。”

    桑覺問：“非理論上呢？”

    霍延己道：“現(xiàn)在城內(nèi)很混亂，如果你出門遇到事情，我沒辦法第一時間去找你?！?/br>
    無論是危險還是其它什么事，霍延己都很難放下手中的一切去找桑覺。

    “我會保護(hù)好自己的?！鄙ＳX補(bǔ)充道，“不給你惹事。”

    霍延己撫了下他的頭發(fā)：“你最好是惹事?！?/br>
    丟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霍延己便出門了。

    等霍延己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桑覺才將門關(guān)上。

    他才不會乖乖待在家里。

    還要幫助007完成任務(wù)呢。

    不過現(xiàn)在才凌晨三點，夜色沉沉，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桑覺困得厲害，他回到臥室，往霍延己躺過的位置一撲，滿滿屬于霍延己的氣息都灌入了鼻腔。

    昨晚己己欺負(fù)他了。

    揉了他的胸口，還弄紅了老二周圍的皮膚。

    其實他沒有說實話，他前兩天夢到的不僅是手，還有霍延己的臉，夢里霍延己像科林說的那樣，叫他寶寶，比夢外還要惡劣。

    其實他不喜歡寶寶這個稱呼，可是認(rèn)識到現(xiàn)在，霍延己都沒有用昵稱稱呼過他。

    他有點睡不著了，問：“我夢到了己己，就是想和他交pei嗎？”

    007道：“理論上來說，是的?！?/br>
    小惡龍苦惱道：“可是我和他都是雄性，還有物種隔離?！?/br>
    007道：“只要您維持人形，是否隔離并不重要。”

    “那我是喜歡己己嗎？”

    人類與動物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動物做這種事受本能支配，而人類受感情支配。當(dāng)然，也有一部分人還不如動物，動物只有春天發(fā)情，他們一年四季都發(fā)情。

    這世上估計只有桑覺會讓ai教他感情上的事情了。

    007道：“想?yún)^(qū)分是否喜歡很簡單，您想讓其他人幫忙昨晚那種事嗎？”

    桑覺問：“什么其他人？”

    007道：“您認(rèn)識的任何人?！?/br>
    桑覺細(xì)細(xì)過濾了一遍，不論霍延己換成誰的臉，都不盡心意：“我不喜歡?！?/br>
    007沒再說話。

    桑覺明白了，抱著霍延己枕過的枕頭，陷入了煩惱之中。

    任務(wù)結(jié)束，他是要回母星的，可到時候要怎么帶走霍延己呢？

    霍延己不會乖乖和他走的，桑覺知道對他來說，責(zé)任比自己重要。

    那就卸掉他的責(zé)任。

    桑覺問：“如果世界變好了，他會和我走嗎？”

    007說：“未必。當(dāng)下的事情解決，很快又會有新的問題出來，即便一切的災(zāi)難都結(jié)束，進(jìn)入秩序重建階段的人類也會更需要優(yōu)秀的領(lǐng)導(dǎo)者?！?/br>
    “……”兩只犄角從頭頂冒出來，桑覺掰了兩下，不開心，“那我可以把己己弄殘疾嗎？他對人類無用以后，就可以屬于我一個人了?！?/br>
    007：“……您為什么不考慮留下來陪他呢？”

    桑覺很快拒絕：“不行的，我要回到博士身邊?！?/br>
    這很公平，霍延己放不下責(zé)任，他也離不開博士，還是要比誰厲害。

    如果不使用人類的武器，己己肯定打不過自己。

    哼。

    ……

    解禁后，主城亂成了一團(tuán)，積累許久的情緒集中爆發(fā)，有畸變者聯(lián)合在監(jiān)管中心、行政大樓，甚至是研究所前抗議。

    普通人閉門不出，唯恐成為城門失火后被殃及的池魚。

    盡管補(bǔ)償政策已出，但和性命相比，再多補(bǔ)償也無濟(jì)于事。

    所有高層都開始連軸轉(zhuǎn)，士兵也加入了城內(nèi)秩序的維持中，且很難處理，普通的鬧事根本不好抓起來，這只會引起更激烈的抗?fàn)帯?/br>
    如果這只是一群人，也許議庭或高層還能想辦法強(qiáng)行壓制，但這是將近二分之一的人類。

    所有安全區(qū)都是如此，只是相對主城來說，官方主動曝出的《黎明》計劃，使高層承受的壓力少了很多。

    畢竟該計劃的擬定者是議庭，是幾十年前就去世了上一屆議員們。

    但他們找不到罪魁禍?zhǔn)祝榫w便只能發(fā)泄在平時對自己抱有歧視的普通人們身上。

    集體變得四分五裂，還沒有外力的沖擊，內(nèi)部沖突就足以瓦解一切。

    這就是黎明計劃帶來的惡果。

    亂象橫深，傷亡不斷。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七天，霍將眠參與《黎明》計劃甚至《黎明2號》的消息突然爆發(fā)，最嚴(yán)重的是他那段說自己對所有人痛深惡絕的錄音被傳了出去，一瞬間，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diào)動了起來。

    在霍楓的英雄形象坍塌后，霍將眠的存在本就顯得極為微妙。

    本以為同是受害者的霍將眠，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加害者。

    一瞬間，所有畸變者火勢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們無法再揪出當(dāng)年的霍楓和議庭眾人付出代價，但作為后代的霍將眠不在這嗎？

    父債子償，理所應(yīng)當(dāng)。

    一直處于無目的憤怒的眾畸變者們，突然有了目標(biāo)。

    普通人也差不多，他們的聲音沒那么大，但也恐懼一個憎惡所有人的強(qiáng)大人類占著一區(qū)司令的位置，這究竟是要帶人類走向光明還是覆滅？

    還有霍延己，既是霍楓的后代，又是監(jiān)管者最高執(zhí)行官，這些年不知道殺了多少畸變者，都是助紂為虐的劊子手。

    只是之前曝出霍延己是黎明計劃的反對者，受到的沖擊較小。

    到處都是揚(yáng)言要公開審判霍將眠的畸變者隊伍，在這個街道游蕩，威懾。

    除此之外，還有無數(shù)聚集在城門口的低級畸變者，要求脫離主城，自主生活，他們的情緒更激動，高叫著絕對不會再為所謂的明日賣命，他們要去過自己的生活，建起屬于自己的安全區(qū)。

    至于那暗無天日的低層區(qū)，誰愛待誰待著去吧。

    亂象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