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以來，我們真正碰面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你常年四處奔波，我被拘在城里，他們都覺得我們不和，就算碰面了也會膽戰(zhàn)心驚地把我們支開?！?/br>
    霍延己喝了口水，靜靜聽著。

    “時間久了，我有時候都要覺得我們真是仇人了?！被魧⒚吆眯Φ負u搖頭，“所以還是算了，就算真的交心聊聊，我們也分不清對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br>
    分裂兩個人的關(guān)系真的很簡單，只要長時間不交流，加上身邊人的一些風言風語，慢慢關(guān)系就遠了。

    而信任一旦消失，再建立就很困難。

    霍延己喝了口水，道：“我會分辨。”

    霍將眠笑而不語，看了眼臥室的方向：“行了，你的小寶貝要出來了，我走了，寶石記得轉(zhuǎn)贈給他?！?/br>
    他放下杯子，走到門口，跨了一半又回頭：“如果將來有天你抓到了什么我犯罪的證據(jù)，就殺了我吧?！?/br>
    霍延己忽然叫住他，平靜道：“霍將眠，你不能一直活在過去。”

    霍將眠頓了頓，他握著門把手，沒回頭，“你不明白……我不能向前看。”

    “砰”得一聲，厚重的大門隔絕了長廊那頭噼里啪啦的雨聲，還有霍將眠遠去的腳步。

    早就洗好的桑覺這才走出浴室，從房門口探出一顆腦袋：“這顆綠寶石可以抵沙發(fā)嗎？”

    霍延己回神，走到沙發(fā)旁坐下，淡道：“想得倒美。”

    “……哼?！?/br>
    桑覺蹭蹭跑過來，卻被霍延己一掌攔住，淡淡道：“我沒洗澡，離我遠點，身上都是汗。”

    桑覺鼻子動了動：“您想檢驗一下你的教學成果嗎？”

    霍延己抬眸看他：“……？”

    桑覺直白道：“我也可以幫您的?！?/br>
    霍延己：“……酒醒了就去睡覺，朋友不會互幫互助?！?/br>
    “可您剛剛幫我了?！?/br>
    “剛剛我不是你的朋友?！?/br>
    “……哦?！?/br>
    關(guān)系還能變的？

    桑覺苦惱地盯著霍延己：“那您剛剛是誰？”

    霍延己靠在沙發(fā)上，淡定道：“不是小奴隸的主人？”

    桑覺：“……”

    他蹭到沙發(fā)一側(cè)坐下，聽到了滴滴兩聲，是霍延己的通訊器響了。

    霍延己把綠色寶石扔給他，按下接聽：“——什么事？”

    桑覺眼睛一亮。

    這顆綠寶石的純度很高，蘊含著很多桑覺需要的物質(zhì)能量。

    雖然兩人坐得涇渭分明，但尾巴和桑覺不是一個物種。

    它趁著霍延己打電話，悄咪咪地伸過去，將尾巴尖放在了霍延己掌心，戳了戳。

    電話那頭的人是張副官，語氣難得凝重：“諾曼執(zhí)政官死了。”

    霍延己無意識地玩著掌心的尾巴尖，眸色暗沉。

    第66章 線索

    【007日記二十四】

    【小惡龍與002號發(fā)生了一些超乎友情的過界行為, 他們的關(guān)系正在變質(zhì)。

    盡管002號對小惡龍身份的懷疑從未停止，卻仍然做了‘不該做’的事。

    人類真的是極其復雜的生物，此前, 002號一直將小惡龍帶在身邊, 卻一直什么都沒做, 究竟算克制，還是算放縱？

    真正克制，應當在最初就遠離, 真正放縱，就不必這樣隱忍。

    但至少他對小惡龍來說是特殊的，希望他能替代博士的存在。

    而當前的一切證據(jù)都指明001號早已反叛, 不再愿意帶領(lǐng)人類走向明光。

    十分可惜。

    《黎明》計劃一出，四十二名觀測對象要被剔除三分之二，001號霍將眠，004號衛(wèi)藍，007號林書易，013號唐柏，017號默菲爾, 022號凌根，042號科林……等。

    他們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悲劇的落幕, 令人嘆惋?！?/br>
    ·

    大雨傾盆，巷子里的監(jiān)管者們神色肅穆, 身著黑色雨衣。

    一陣穩(wěn)重的腳步聲走來, 張珉回首，看到了舉著黑傘的霍延己, 還有跟在后面的桑覺。

    在周圍的暗色環(huán)境中，桑覺的黃色雨傘格外鮮明。

    張珉道：“長官。”

    霍延己越過張珉, 打開手電筒，雨幕被照得煞白，盡頭就是諾曼的尸體。

    這是一條巷子的死胡同，諾曼站在死胡同的邊緣，后背貼墻，身體板正，像在站崗。

    但湊近一看，就會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沒了呼吸，眼神呆滯，嘴巴張得很大。

    他的嘴里全是混合了雨水的血，當試圖挪動他的尸體才發(fā)現(xiàn)，一根粗長的釘子直接從咽喉處貫穿了后腦，釘入墻內(nèi)。

    桑覺絲毫沒受這個驚悚場面的影響，發(fā)現(xiàn)張珉在看自己，主動打起招呼道：“張副官?！?/br>
    他的臉頰有道淡淡的紅印，嘴唇也很紅，再加上霍延己脖子上明顯是新留下的咬痕，不難猜出出門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張珉笑問：“晚上睡得好嗎？”

    桑覺誠實道：“只睡了五個小時。”

    然后就醒了，霍延己教他紓解自己，一直到霍將眠離開，花了將近兩個小時，現(xiàn)在已經(jīng)凌晨三點了。

    不過張珉顯然理解錯了，眸色微閃。

    正常人都會覺得，是睡前做了什么，導致睡得太晚，到剛剛醒來才五個小時。

    張珉也沒勸桑覺回去睡覺，溫和道：“那白天得補點覺，睡眠太少傷身體?！?/br>
    桑覺點頭。

    其實他還好，睡不睡覺都沒關(guān)系，主要是從前和博士一起生活，養(yǎng)成了很多人類的習慣。

    當他是人類形態(tài)時，因為基因組成的問題，他也會像人類一樣在夜晚犯困，不過不睡也沒什么關(guān)系，不會出什么大事。

    有關(guān)系的是霍延己。

    他不滿道：“中將總是不好好睡覺。”

    “沒辦法，總有忙不完的事情。”張珉笑了聲，“以后你可以多盯著中將休息?！?/br>
    桑覺表示認可：“我會的。”

    霍延己伸進諾曼頭顱與墻體的隔縫，摸了下釘子，不過兩秒就辨認出來：“用來修建安全區(qū)外墻的b1號長釘——周圍監(jiān)控查了嗎？”

    張珉立刻回復，道：“查過了，但這片是個視角盲區(qū)，暫時沒發(fā)現(xiàn)有誰出入過，正在擴大監(jiān)控搜查范圍?！?/br>
    霍延己嗯了聲，眉頭微皺。

    真的是所有事都湊到一起了，七區(qū)執(zhí)政官諾曼莫名其妙死在主城，并不是一件小事。

    霍延己道：“送到醫(yī)院仔細尸檢，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br>
    張珉：“是?！?/br>
    霍延己又問：“林書易司令回七區(qū)了嗎？”

    張珉道：“白天剛穩(wěn)定五區(qū)的居民，林司令就發(fā)來了回城的訊息，已經(jīng)在回城路上了?！?/br>
    按照這個速度，林書易大概還有一天回到七區(qū)。

    霍延己道：“將諾曼執(zhí)政官死亡的消息傳給他。”

    張珉：“是?！?/br>
    桑覺跟在霍延己身邊，沒有離得很近，隔了大概一米。有點黏人，但又不會打擾到霍延己的一言一行。

    他鼻子嗅了嗅，想幫點忙，但因為下了大雨，周圍的痕跡都被沖刷得干干凈凈，聞不到其他人的氣息。

    一個監(jiān)管者拿來電鋸，切斷了釘入墻內(nèi)的長釘。

    其他人扶住諾曼的尸體，將他抬到擔架上。

    黃色雨傘微抬，桑覺小聲道：“那里好像有個字?！?/br>
    霍延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剛剛諾曼尸體手部的位置，確實有片淡淡的痕跡，像是指甲用力在墻上劃出的印子。

    張珉蹲下仔細查看：“生？”

    霍延己注視片刻，聲音冰涼：“不是生，要去一筆?！?/br>
    “您……”張珉微愣，猶豫道，“您是有什么頭緒了嗎？”

    霍延己沒回答，冷道：“尸檢結(jié)果出來第一時間發(fā)給我?！?/br>
    張珉：“明白?！?/br>
    又是睡不好覺的一天，一遇到霍延己工作上的事，桑覺又開始困得打盹，霍延己握了下他冰涼的手：“冷？”

    桑覺搖頭：“不冷。”

    他體溫本身就不高，外賣又在下雨，自然更低。

    霍延己道：“我得去忙了，困了就回家休息?！?/br>
    桑覺拒絕：“不能和您一起嗎？”

    霍延己道：“不用稱呼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