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問問大隊長憑什么不給我們上面給我們的安置費，這是貪污腐化的大罪！你可是老知青了，還是知青院里的隊長，你看到大隊長如此欺壓知青，你就應(yīng)該站出來為大家討回公道！”李秀娥被攔下后也有點羞惱，嘴巴也像機關(guān)槍般突突突說個不停。

    李順聽到她這話可把他氣得個倒卯，就她一張嘴就把他架在高處，還讓他去討公道！怎么就不直接要求他上天呢！

    李順憋著氣，咬牙切齒地說道：“大隊長之前就已經(jīng)把安置費的事跟我們說清楚了，你可別再為這事鬧了，要不到時候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李秀娥對李順的勸告無動于衷，她只聽出了自己理解的意思：“你是說大隊長威脅知青不能再為安置費的事鬧了？”

    李順這下是真不想再聽這人說話了，他是那個意思嗎？

    “反正你別鬧了！好自為之吧！”李順拉著幾個男知青就繼續(xù)往前走，至于李秀娥，他們的腦回路不在同一頻道上，根本就溝通不來。

    后面趕來的谷麥芽卻聽到了李順的話。

    按照李順所言，大隊長已經(jīng)就安置費的事說明了情況，可按照趙美薇的意思，這安置費不明不白地花完了！

    到底是誰在說謊？

    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還在后面慢慢走的趙美薇，卻不敢再像昨天那樣覺得她是個和善又爽朗的人。

    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誰也不知道別人表現(xiàn)出來的性情是不是他真實的模樣。

    “美薇姐，大隊長有說安置費都花在哪了嗎？”谷麥芽覺得現(xiàn)在還是得了解下花費的情況，要不然不明不白地找大隊長拿安置費，人家有可能真的想把他們這些知青削一頓。

    趙美薇聞言眼光閃爍了下，皺著眉頭思考道：“也就住宿啊日常用品之類的花費，哎！我們知青每個人的住宿費竟然有250元！”

    谷麥芽聽到住宿費竟然高達250元，占了安置費大半的費用也是覺得好貴，不過在上輩子，很多人剛出來工作時也是每個月花了大半的工資租房，如此一想也只能說不管時代怎么變，房租或者房價總是高居不下。

    谷麥芽也只能張嘴“哦”一聲表示自己清楚了。

    孫愛英一路上都沒什么話，聽了趙美薇的話也是默默地向前走著。

    趙美薇看著這兩個人都沒什么表現(xiàn)，也只能把心思壓下，她把目光放在了李秀娥的臉上，希望這人不要讓她失望！

    第19章 大隊長的憂愁

    十一月份，寒風肆虐，萬里雪飄，地里也沒什么活計，顧東山還是一大早就起來了。

    李大紅在廚房里煮早飯，聽見自家男人在院里打水的聲響，探出頭來問道：“怎么不多睡會兒，這大冷的天又沒什么活要干！”

    顧東山剛洗漱了一番，雙手凍得通紅，他走進了廚房，拿起一把小木椅坐到了灶口旁伸出手靠近了火源，平靜地說道：“怎么就沒活干了！昨天不是新來了一群知青嗎？等會兒要去大隊部給他們拿糧食呢！”

    “知青知青！怎么又來了一群知青！把咱大隊的姑娘禍害得還不夠慘嗎！”李大紅聽到知青，心里就窩著一團火，她拿起灶臺旁的抹布連甩了灶臺好幾下，仍舊憤憤不平道，“你看看梅子，好生生的一個人說沒就沒，留下個幾個月大的奶娃子可怎么活！”

    顧東山想起這事也是頭疼，這幾天他被顧梅子的事整得好幾宿沒睡好覺，他沒好氣地說道：“就她心高！咱們大隊那么多能干的小伙子，還有隔壁大隊也有大把的青年，她一個都看不上，就要死要活地嫁給宋遠輝那個中山狼，現(xiàn)在把自己命搭進去了！”

    李大紅聽到這話后很傷感：“我們這些看著她長大的老太太勸都勸過了，梅子跟宋遠輝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可那孩子倔得很！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人沒都沒了，說再多又有什么用！你趕緊把飯煮了我好吃飯，給知青拿糧食后我還得去老支書家，今天梅子要下葬，我去看看?！鳖櫀|山說起這事又是一陣頭疼。

    在他們當?shù)?，孩子夭折，英年早逝的人是不興大辦葬禮的，嫁出去的女兒也不能埋進娘家的祖墳里，顧梅子現(xiàn)在的情況是屬于英年早逝又是嫁出去的女兒，按他們這邊的習(xí)俗她應(yīng)該葬在婆家。可現(xiàn)在宋遠輝和顧梅子離婚了，她哪來的婆家，只能在她死后第二天就隨便找塊地草草下葬。

    可顧梅子她娘在家里大鬧了一場，就為了把自家閨女葬進祖墳里，不讓她當個孤魂野鬼，致使他們顧家族里的老人十分不滿，已經(jīng)就顧梅子的埋葬之處吵了兩天了，雙方都沒達成統(tǒng)一意見，只不過顧梅子今天再不下葬那可就不成了。

    顧東山等會兒還得去老支書家看看情況，到時可還是有的鬧！

    顧東山現(xiàn)在是想到知青都覺得厭煩，要不是他們，他們大隊也不會出了這么多事！

    顧東山到大隊部時，作為大隊會計的李青峰和幾個知青已經(jīng)到了。

    “大隊長?！?/br>
    “大隊長?！?/br>
    “東山哥?！?/br>
    顧東山向他們點了下頭，就去開大部隊的門了。

    “每個人每個月分三十斤糧食，九斤細糧，其他的是粗糧。不過今天已經(jīng)是十一月十六日了，這個月只剩半個月了，所以你們今天只能拿十五斤糧食。一個個拿走糧食后到李會計那里去登記簽名?！鳖櫀|山從大隊部里提出了昨天就分好的六袋糧食，對著幾個新知青說道。

    谷麥芽他們聽到顧東山的話后提了自己的糧食就到李青峰那里簽字了。

    “糧食都給我們?nèi)葞Щ厝ィ銈儙讉€找大隊長登記下自己要打造的生活用具，裝東西的木箱、洗澡用的木盆等，咱們大隊有木匠，早點登記好了早點去他那里領(lǐng)?！崩铐樧尮塞溠繋讉€新知青把糧食給他和林立志、沈國強，他們仨先把糧食提回知青院。

    谷麥芽正好明面上缺了很多生活用品，聽到后立即把自己分到的糧食遞給了李順，笑著說了聲謝謝，就去找大隊長了，除了李秀娥外，其他幾人見到谷麥芽的動作后緊跟著她行動了。

    “大隊長，我們要在大隊里買箱子、木盆是在你這里登記的嗎？”谷麥芽跑到顧東山跟前問道。

    顧東山看了她一眼，和她解釋了下：“我給你批條，你拿著這批條去李青山家挑東西或者讓他給你打造，你拿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再讓他在批條上寫下你挑的東西，你們倆就拿著批條一起找李會計登記簽名就可以了?！?/br>
    顧東山說完后就給谷麥芽簽了張批條，其他幾個新知青也圍了上來找他拿簽條。

    李秀娥見到他們把批條都拿上了，就擠了過來開口問道：“大隊長，我們知青是不是有安置費？”

    顧東山剛把筆收進抽屜里，就聽到了又有知青問安置費的事，他不耐煩道：“安置費的事之前不都跟你們說清楚了嗎？你們現(xiàn)在怎么又有意見了！”說著他就看向了這群知青里唯一的老知青趙美薇。

    而趙美薇臉上的神情十分為難，她焦急地說道：“我們老知青哪有意見??！”言下之意有意見的是新知青。

    而顧東山聞言皺了皺眉頭，環(huán)視了一圈新知青們，黑著臉語氣不善道：“安置費的事我可跟知青院的說清楚了，你聽聽老知青們都沒意見，你們還有什么意見！”

    谷麥芽聽到這里，越發(fā)清晰地感覺到了趙美薇在安置費的問題上隱瞞了他們新知青關(guān)鍵的信息。

    既然趙美薇都說了老知青都沒意見，那她更不會有意見。

    “大隊長，我們是下鄉(xiāng)來支援建設(shè)農(nóng)村的，大隊讓我們怎么做我們就怎么做，我們是相信大隊長的，所以對安置費也沒意見?！惫塞溠苛⒓幢響B(tài)。

    顧東山臉色有點好轉(zhuǎn)，幸好新來的這些知青不都是刺頭！

    他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本本子，翻開來給這些新知青看。

    “你們這些知青到我們大隊，上面規(guī)定的是安置費是400，其中住宿費250，80元是購置糧食的，70元是資料生活費用。因為咱大隊里有房子，所以住宿費這一塊呢是沒有撥下來的，這一筆筆的都記得清清楚楚呢！你們看，昨天給你們的碗筷也扣了錢，剛剛拿走的糧食也扣了錢，你們要去李青山家挑箱子、木盆什么的，到時候也是要扣錢的?！鳖櫀|山為了讓新知青不再揪著在安置費的事，把這些清單一條條指給他們看。

    說到這里他才想起來昨天的碗筷和今天分的糧食，新知青們還沒簽字呢！

    他打開本子在上面登記碗筷和糧食的數(shù)量以及日期，讓他們一個個簽字。

    看著新知青們簽了字，他才又把本子鎖進了抽屜里。

    顧東山忙到這會兒，不得不感慨顧愛國還真是聰明，一直讓他把帳記在本子上，要不單單就安置費的事就會一直扯不清，看看他現(xiàn)在把帳一給他們看，他們哪還有什么話可說！

    顧東山自認為安置費的事已經(jīng)清楚了，把眼前的知青們都趕出了大部隊，他要去老書記家里去幫忙了。

    谷麥芽等人從大隊部出來后都沒怎么說話，都急切地要去李青山家挑箱子等生活用品。

    可他們這群人才剛來紅旗大隊，哪知道李青山家怎么走，大家紛紛轉(zhuǎn)頭去看趙美薇。

    而綴在最后和李秀娥說著體己話的趙美薇想要說的話也說完了，就走到前頭給大家?guī)妨耍?/br>
    沒想到李青山的家和老支書的家就相鄰著，他們一群人剛靠近李青山的家，就看見了站在老支書家門口抽著旱煙吞云吐霧的顧東山。

    而李秀娥在和趙美薇交流后思考了一路的想法在看見顧東山時就忍不住了！

    “大隊長！你巧立名目貪污我們的安置費，我要去公社舉報你！”

    顧東山冷不伶仃聽到這話，拿著旱煙桿的手抖了抖，喉嚨里也被煙給嗆著了，猛咳個不停！

    這是哪來個玩意兒啊！

    舉報！舉報！

    趕緊把他給舉報了！

    這大隊長干得他都快愁死了！

    天天什么破事都要他出面解決，還有這些知青給他惹了麻煩不說，還張口閉口的就要舉報他！

    趕緊去舉報他吧！

    這大隊長做得真他娘的憋屈死了！

    第20章 顧愛國氣死人不償命

    谷麥芽萬萬沒想到李秀娥竟然蹦噠得如此歡，她很想把眼前這個氣勢如虹猶如舍生忘死要去炸碉堡的傻缺玩意兒給拖回來，拿著錘子敲開她的腦子看看她的腦袋瓜子里是不是都裝著屎，所以說話都沒腦子的！

    有這么一上來就就指著大隊長罵道要去舉報他的嗎？

    沒證沒據(jù)的事兒全靠一張嘴就可以胡咧咧了？

    谷麥芽望著從下鄉(xiāng)后就變得越發(fā)不可理喻的李秀娥，忍不住疑惑，ml°＋這丫的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就徹底放飛自我，變得這么激進了！

    李秀娥可沒想著給谷麥芽解惑，她現(xiàn)在滿眼充血，恨不得上前去撕咬顧東山！

    “被我說中了，你無話可說了是不是？你說什么住宿費沒有撥下來，說不定就被你貪污了，就用那么間破房子就想抵扣250元，你要搶錢就直接說！”李秀娥一想起250元就這樣打水漂了，心里抓肝撓肺的難受，立時化作憤怒的雌獅，盡數(shù)朝著顧東山咆哮。

    顧東山可是見識過隊里那些老娘們胡攪蠻纏、撒潑打滾的本領(lǐng)，對于李秀娥這種小伎倆他是一點也不放在眼里，他沉著臉猛抽了一口煙，慢慢地吐出了煙霧，語氣不善地說道：“你說老子搶錢？真他娘的長了一張嘴就滿嘴噴糞，老子都把本子給你們瞧了，誰也給你們說了，上面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瞎??！還說什么讀書人高中生，要都是你這樣的，還讀什么書！上什么高中！比我們鄉(xiāng)下的姑娘還不如！”

    顧東山心里正憋著氣呢，說出來的話也是不客氣，也不知道他哪句話戳中了李秀娥的痛處，她氣得跳起了腳，弓著身子就往前沖，腦瓜子直接就往顧東山的肚子上撞。

    顧東山也沒想到這新來的知青竟然和他們大隊的老娘們別無二致，一言不合就開始上手了，一時沒防范竟還真被她撞了個正著。

    顧東山都已經(jīng)是快五十歲的人了，被李秀娥一頂，不僅肚子疼，還給閃了腰，他疼得連忙扶住身后的墻，臉色都發(fā)白了，虛汗也直冒，他想張口臭罵李秀娥都沒力氣。

    谷麥芽也被眼前的變故嚇了一跳，急忙跑去扶住顧東山，她沖著還傻站著的其他知青喊道：“都傻站著干什么，快來幫忙??！”

    谷麥芽這具身體長時間營養(yǎng)不良，力氣也不大，很難扶得住顧東山，她剛喊完，那些傻掉的知青也趕緊上前手忙腳亂地來扶著顧東山，大家伙兒架著人就跟著趙美薇往大隊里的醫(yī)務(wù)室趕去。

    而在老支書家里的紅旗大隊隊員自然不知道顧東山就在門外受了傷，他們在堂屋里都吵成了一團。

    大伯公現(xiàn)在是顧家族人里輩分最高、年紀最大的老人，已經(jīng)有九十三歲的高齡了，他拄著拐杖攔在了顧梅子的棺材前，漲紅著臉罵道：“梅子已經(jīng)嫁給宋遠輝了，早就不是顧家的人了，她自己沒本事拴不住男人被人休了，連累了族里的姑娘，她死了就該找個遠離咱大隊的地方埋了，沒道理要葬到祖墳里！”

    老支書身為顧梅子的親爺爺，對自家孫女還算疼愛，他沉默了片刻便開了口：“宋遠輝是個白眼狼、陳世美，我家梅子遇上他也是倒了霉，這是她的命！但虎子他現(xiàn)在是姓顧，是我們顧家的子孫，他的根在顧家，他娘應(yīng)該也可以葬到祖墳里?！?/br>
    大伯公氣得直喘粗氣，指著老支書罵道：“老八??！你怎么那么糊涂！梅子是你親孫女，你就向著她，你怎么就不想想列祖列宗，你也不怕老祖宗跳出來罵你個不肖子孫，把個外人葬進咱祖墳里去！再說她自己年紀輕輕跳河死，這是枉死！更不能藏進祖墳里！”

    顧梅子的親娘王梅花剛失去了女兒，又聽到大伯公說自家閨女是個外人，心里堵著的氣更是不順，她軟著身子撲到了顧梅子的棺材上嚎啕大哭：“我可憐的閨女呀！你年紀輕輕就沒了命，明明是顧家的閨女，怎么就成了外人了??！怎么連祖墳都不讓進?。∵€要變成孤魂野鬼，你怎么這么命苦啊！”

    老支書聽著大兒媳的哭聲，很想大喝一聲說什么孤魂野鬼，怎么就往封建迷信上扯，不怕給家里招災(zāi)嗎？但看大兒媳的狀態(tài)到嘴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況且這里的人都是顧家人，這幾天大家早就因為顧梅子的埋葬之地都扯出了多少封建迷信的話了，也不差王梅花這一句了。

    顧愛國昨天回來后才知道顧梅子出了事，今天一大早過來老支書這里。

    他都待了個把小時了，大伯公他們這些人說出來的話就像車轱轆一樣，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句，他聽得眉頭緊皺。

    顧愛國從老支書家的灶房里拿出來了個鐵鍋和勺子站在堂屋里使勁兒敲著，不耐煩地打斷了所有人的聲音。

    堂屋里的眾人都停下了爭吵聲，看向了顧愛國，也不知道這家伙又要干啥了！

    “吵什么吵！趕緊讓梅子姐下葬，省得耽誤大家伙兒吃席！”顧愛國這話一出，可把眾人給氣著了，現(xiàn)在是吃席的問題嗎？

    尤其是王梅花聽到這話氣得全身發(fā)抖，連罵人都張不開嘴。

    顧愛國可不管大家的反應(yīng)，繼續(xù)嚷嚷道：“梅子姐的下葬之地有啥好吵的，咱梅子姐是顧家的人，也沒個婆家，當然是八爺爺他們家想給她葬哪就葬哪！怎么就祖墳?zāi)抢锊荒茉崮?！還什么老祖宗會跳出來罵人！你們?nèi)プ鎵灷飭栕孀诹藛幔孔孀谟邢屏斯撞谋咎鰜砘卮鹉銈兊膯栴}了嗎？什么事都要推到祖宗身上，祖宗都恨不得沒生我們這群人！再說了，祖宗要是顯靈的話，十幾年前就不會餓死人了！咱老顧家早就發(fā)達了，還能都蹲在地里刨食？再說了，虎子都是咱顧家的人了，你們就不能換個角度想想，咱梅子姐和宋遠輝結(jié)婚，不就是咱顧家的姑娘招了個贅婿，借了個男人身下的工具生了咱顧家的娃，然后去父留子！何必想那么復(fù)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