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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潮 [重生] 第52節(jié)

    呆了三四日?后?,葛蘭的?狀態(tài)才松弛下來,他跟程愛粼比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就耗著,把他們的?戒備給耗干了耗散了,咱在行動。”

    hale給他們安排的?接頭人,沒法打入寨子內(nèi)部,只能在外圍觀望。

    他們進?不去,程愛粼和葛蘭又不敢輕易行動,不得不承認,abner殺雞儆猴這一招,起了相?當強勁的?震懾作用。

    abner興致勃勃,每天帶他們參觀一個環(huán)節(jié)。

    他像個演說家,激昂地舞著雙臂,“接下來,miss g,歡迎進?入七郎河村落給我們提供的?窩棚羔羊,地面有點臟,味道有點大,多擔待,請!”

    程愛粼踱進?倉庫的?第一步,屎尿混合的?濁臭幾乎切斷了嗅覺。

    密密麻麻的?雞籠鴨籠里,一摞疊一摞,從地面一直聳立到四五米高的?倉庫頂端,程愛粼目瞪口呆地看著,少?說有1000來只羔羊。

    “所以你看,相?比較走質(zhì),我更喜歡走量,”abner踹了踹箱子,“這就是我跟七郎河合作,而不是你想要的?花拳繡腿,當然了,我們也有金屋銀屋里的?羔羊,可他們太?柔弱,沒幾年就成?了一個個墳包,顧主不開心,就會讓銀子變少?,銀子變少?了我就不開心,這是惡性循環(huán)。”

    葛蘭神色潰敗,理智也在瓦解。

    籠子里全是蓬頭垢面的?羔羊,窩在木板上,抓著不銹鋼盆中的?生rou往嘴里塞。

    他覺得那些孩子都有魔法,不然為什么?那一雙雙眼睛亮得像探照燈,竟然照出了他母親崩槍的?場面,血花像雨,像雪,像風。

    葛蘭往臉上摸,什么?都摸不到,可他明明看見了漫天血霧,他又摸,摸,使勁兒摸,到最后?,開始大力揉搓起自己的?面頰。

    abner湊到程愛粼耳邊,“你這個助手可不可靠啊,不像個男人,要不,我把這寨里最得力的?助手讓給你,不止能讓你心情爽,”他目光向下一移,凝著她t恤包裹的?雙峰,“也能讓你身子爽?!?/br>
    “他學戲劇的?,最擅長暴力美?學的?表達,你覺得他在畏懼,”程愛粼撇嘴搖頭,“享受得不得了,這種?人單純,有趣,出其不意。我太?現(xiàn)實,現(xiàn)實就要跟單純配在一起,你那些人,糙,我喜歡小白臉,年輕時是小白臉,老了是老白臉,”她狐媚一笑,眨眨眼,“瞧著都可人疼兒啊,對吧。”

    到了夜晚。

    程愛粼和葛蘭在屋內(nèi)喝酒,兩人裝作去衛(wèi)生間廝混一陣。

    開了“嘩嘩”的?淋浴,葛蘭雙腿雙腳還在哆嗦,眼皮也是耷拉得,他聲音輕飄,好?在程愛粼能抓住。

    他說他看了他母親一天,每個孩子的?臉都是母親頭顱上的?血洞,他看不見他們的?五官,都是黑黢黢的?洞。

    程愛粼垂頭點煙,“吉隆坡被綁架的?那兩個姐妹在綁匪手中過的?什么?日?子,比你白天看到的?還慘烈,人都是碎的?,她們求饒,她們尖叫,她們生不如死的?時候你在干嗎,你在編排她們母親的?情史?和父親的?發(fā)家史?,里面有多少?東西是真,多少?東西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跟abner一樣,沒干凈到哪兒去,都是牲口?!?/br>
    葛蘭一屁股坐在瓷磚上,癟嘴哭起來,他越哭越大聲,嚎啕得旁若無人。

    程愛粼扭身看向鏡子,她檢查過,這是個雙面鏡,沒做過手腳,她看著鏡中自己蕭索的?模樣,念起了馬雄飛,幾日?不見他,她就像落敗的?花兒,臨界在盛放與?枯萎之間。

    馬雄飛比她更焦躁。

    可他掩飾得很得體,長年喜怒不形于色的?底子,讓他時時刻刻都頂著張漠然的?面皮。

    他領了州府的?命令,開始逐步清掃數(shù)據(jù)和人物信息,掩蓋了老邁、布拉特和自己所尋到的?所有的?蛛絲馬跡。

    屠村案在巨人們的?和解下。

    徹底墜入深海成?了抹水中云煙。

    蔡署被調(diào)回關丹,署長的?位置空缺下來。

    馬雄飛家中玄關上處的?“馬上封侯”擺件終于閃現(xiàn)了神威的?光芒,他升職成?了威榔縣署的?一把手,接|班蔡道坤,同時,也迎來了關丹所遣派而來的?兩個小警員,他們的?作用很明確,監(jiān)視且?guī)鸵r著馬雄飛處理各種?緊急事件。

    小羅前兩日?給出了程愛粼關機前的?具體位置,就在馬雄飛家。

    她是關了手機才出門的?,這一招就是防著馬雄飛追蹤,但這一舉動,也便輕而易舉地暴|露了她此?次行程的?危境。

    馬雄飛這下坐不住了。

    當機立斷去了烏瑪?shù)?場子,牛汝茶餐廳。

    他點名道姓要見hale,幾個小弟嫌他太?猖狂,高嚷著就要揮拳,還沒觸到馬雄飛,頃刻間“哎呦”倒地。馬雄飛點了份干炒牛河、一份士多和凍鴛鴦,看著角落電視的?tvb警匪劇,大快朵頤地等人。

    hale來了。

    花襯衫配牛仔褲,脖上掛了5、6個佛|牌,叼著牙簽,笑瞇瞇倚著燒臘的?展示窗看他,“大猩猩?”

    馬雄飛的?座位離hale很近,他嗦干凈盤里的?牛河,灌了口鴛鴦,“廢水場,你們幫她擋了3次截殺,一次在洛里街,一次在l ikan(咸魚仔巷),還有一次在馬六甲花園和劉玉水花園的?交界處。她在哪兒,我不相?信這一次你們沒聯(lián)絡?!?/br>
    “大猩猩,”hale低頭抽煙,癩兮兮的?笑,“小鈴鐺看上你什么?了,我怎么?就看不出來你有哪兒點好?處。你的?小鈴鐺滿世界跑,你就滿世界找,那你倆關系不怎么?好?啊,不然她怎么?什么?都不跟你說呢,你看你找不到,就得來求我,求人得有求人的?樣,你這眼神和表情我不喜歡?!?/br>
    “那你喜歡什么??”

    hale撓了撓頭,思索得很糾結(jié),“要不,我再捅你一刀吧?!?/br>
    第54章

    *徹底失聯(lián)*

    程愛粼和葛蘭大抵摸清了, 這?寨子內(nèi)的羔羊有3種出路。

    一是身子骨結(jié)實?,品性韌勁耐搓磨的羔羊,他們會集中進行磨礪訓練, 水中閉氣、射擊、而后接受排他性, 儀式化且利益承諾的軍事洗腦課程,最終注|射依賴性|藥物。

    沒有被基礎課淘汰的最終一批羔羊?qū)⒈凰屯鶘|歐, 再經(jīng)過5年?血洗式的集訓, 成為戰(zhàn)斗和rou搏的佼佼者?,他們的組|織不屬于任何地方,但與所?有的政府都有密切關聯(lián), 他們成為先鋒利器,成為暮夜幽靈, 沒有名字,只有號碼, 一個個數(shù)字,承擔起了掩人耳目的政|權(quán)殺伐。

    第二種羔羊, 縮在?雞籠鴨籠里的劣質(zhì)品,生死由天?。

    勞作是他們的大多結(jié)局, 顧主的嚴苛篩選,看牙口,看身子, 看面目狀態(tài), 他們按斤批發(fā)給third world的工廠牧場,從此演變?yōu)檎嬲纳蟆?/br>
    第三?種,是金屋銀屋里的美羔羊。

    被婦人們悉心照料, 傳授著溫媚如水的身體?技能,會成為千嬌百媚的器皿, 體?貼入妙的解語花,承載住人欲橫流的浸禮,她?們會被教導成富貴品,出口到阿拉伯、東南亞或歐洲的鐘鼎人家。

    在?寨子里的第二周。

    abner怕他們無趣,邀請程愛粼和葛蘭去了寨中最大的娛樂項目,八角籠撲食的現(xiàn)場。

    血和泥雜糅的污垢地面,像是百年?都未有清洗過,黢黑斑駁的鐵籠中央吊著個破燈,發(fā)黃,隨著搏命羔羊的每一個動作,它都不死不活地照出了參差的光影,甚至帶著毛邊,瞧久了,壓制人心。

    八角籠旁邊是酒吧,男人們手舉啤酒杯,還有一些暴躁的婦人,比他們還激動,在?酒|精的催化下,呲著黃牙豁命為自己所?投|注的羔羊吶喊。

    籠中有兩?只羊。

    這?是羔羊的擂臺。

    一個長發(fā)污面的羔羊像個蠻力的瘋猴。

    大張著嘴“嘶哈”的怒吼,她?不是站立著發(fā)動攻擊,而是半蹲,雙手垂在?身前,一會嘻嘻笑,一會哈哈叫,雙腿扎實?,腰腹有勁兒,甚至遵循了成人的角斗,擅用?強盛的爆發(fā)力,猝然間生撲過去,她?沒什么搏斗技巧,全靠倒山傾海的瘋癲和蠻力,霎那咬掉了對方的半個鼻頭。

    哄笑與鼓掌聲轟然響起。

    大人們舉杯嚼rou,一張張油膩的大嘴慶賀著,他們揚著1號小旗。這?癲頭癲腦的羔羊背脊,紋著“satu”的刺|青,那是“1”的意思。

    葛蘭瞇眼注意到,那羔羊手臂密密麻麻布著淤青和針|眼。

    他還聽?見了身側(cè)程愛粼牙床亂顫的碎聲,便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你認識?”

    “認識。”

    葛蘭壓聲,“誰啊”

    “布拉特的女兒,jori?!?/br>
    葛蘭呆了傻了,他怕猝然扭頭驚動了abner,便緩緩將腦袋挪向程愛粼。

    程愛粼的上半身不敢動,強憋著淚。

    葛蘭太?震撼,只能低頭消化著表情,一垂頭,便看到程愛粼整個腳面的青筋都繃了起來。

    abner舉著酒杯過來,快樂得紅光滿面,將一沓錢扔給葛蘭,“我替你下了注!”

    現(xiàn)場的聲音太?轟動,abner嚷著,“她?!她?是八角籠的斷頭皇后,所?向披靡的英雄!從來到這?里,到今天?,蟬聯(lián)了21場桂冠,她?到這?里是瘋的,咬掉了我們一個會計的耳朵!這?樣的羊是狼!是皇后!”

    所?以abner索性錦上添花,給了她?最強的藥物,將她?放置在?最匹配的戰(zhàn)場。

    程愛粼不止尋到了jori,還找到了孤兒院最聰慧的kerr。

    短短兩?周時間,便讓一雙清亮的眼睛戾氣橫生,他被劃分成了羔羊軍團,剛練完冰水下的閉氣,整個人是濕漉著,雙唇青白,全身顫栗,可他也用?了渾身氣力去拼命壓制哆嗦。

    在?這?里,哆嗦是懦弱的符號。

    會被教官直接踹進雞籠鴨籠,他不想成為勞作的牲口,便偃苗助長地強迫自己勇敢無畏。

    abner帶著程愛粼和葛蘭參觀講解。

    他自豪極了,現(xiàn)有市場里最年?輕最充沛的雇傭軍佼佼者?,便是從這?里走向世界。

    程愛粼認出了kerr,兩?人目光一匯,皆是淡淡一窒,她?不動聲色地輕緩搖頭。

    kerr接收到了她?的意思,冷漠地盯她?一會,繼而轉(zhuǎn)向葛蘭,他雙眼鐵血無情,這?樣的眼神填充在?一個孩子身上,比瘋癲的jori更具震懾力。

    程愛粼走遍了所?有安置羔羊的地點,都沒有見到devin。

    他們經(jīng)過海面的生死跋涉,病入膏肓者?常常會被直接投入海中,devin是癡傻的,甚至是柔弱的,沒有市場價值,便沒有了生存意義。

    寨子是不拔之柱,熟臉中混入一張陌生臉龐實?在?太?扎眼,即便偽裝了也無濟于事,這?里尚武,又是割據(jù)武裝勢力的大本營,強悍地作風和敏銳讓他們能快速辨別出每個異鄉(xiāng)者?是敵是友的味道。

    hale派來跟他們接頭的人被滅口了。

    這?件事處理得神不知鬼不覺,但長久沒得到聯(lián)絡的程愛粼心里明白。

    如今,葛蘭和她?如身處孤島,若是強硬逃離,也可以,但活命的機會五五開,這?還得取決于兩?人目前的精神狀態(tài)。

    葛蘭這?兩?日不正常。

    他快把自己逼出了失心瘋,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他現(xiàn)在?比程愛粼更義正言辭地要救這?里所?有的孩子,即便力不從心,他執(zhí)拗山一樣高,海一般深,煎熬著自己,也燉著程愛粼。

    他一宿一宿睡不著覺,青白的眼周像是患了痢疾,迅速消瘦。他有時候在?衛(wèi)生間瞪著程愛粼,“我看見我母親了,她?腦袋上的血洞比昨天?小了點,你說,她?是不是認可我現(xiàn)在?做的事了,等我把他們?nèi)瘸鋈?,那個大洞就消失了,對不對,她?就原諒我了,徹底原諒我了?!?/br>
    程愛粼跟他一樣不甘心,這?種不上不下的結(jié)局,與她?凡事爭先的決心完全相?悖,她?無法認可,堅信來人被滅口的消息會迅速回饋至hale,過段時間,便會有新的聯(lián)絡人被派遣而來。

    “為什么這?么信任他?我覺得你比信任馬伍長更信任他。”葛蘭不止一次疑惑,程愛粼對有人來搭手施救這?件事深信不疑。

    “abner和hale之間是有血債的,他沒說,但我查到了。hale之所?以服務于烏瑪,是他弟弟失蹤了,追蹤了很?多年?,終于找到源頭,就是死在?這?里了,還有他男朋友,也差點折在?這?。”

    “他男朋友?”

    “對,男朋友?!背虗埕钥此荒樄之?,“你不知道?牛汝茶餐廳?他男朋友開的?!?/br>
    “那個邱老板,” 葛蘭大悟了,“我說呢,文文氣氣一個人,竟敢在?烏瑪產(chǎn)業(yè)群里開飯店?!?/br>
    程愛粼笑,“hale無非是利用?我們當先鋒探子,禮尚往來,我們借他脫身,他會派人來的,不止如此,他會親自來,你要相?信,一個執(zhí)念親情的人是值得被信賴的?!?/br>
    兩?人斟酌后,心態(tài)反而靜了,決定隨遇而安。

    他們用?烏瑪?shù)膭萘?,假戲真做,真的制定出一套周詳?shù)呢溬u羔羊計劃,以考察產(chǎn)業(yè)為由,兩?人行走在?軍事堡壘、雞籠鴨籠和金屋銀屋的每一處地方,所?有路徑在?腦中清晰存檔。

    葛蘭也主動了。

    他融入到寨里的生活,裝傻充愣,演繹著一個喜好暴力美學的戲劇瘋子,他甚至做起了八角籠的演說評論家,常把男人和女人們逗得哈哈捧腹,在?一次次旁敲側(cè)擊下,程愛粼掌握了每個孩子的名字和原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