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庶女的生存指南 第1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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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淑妃猛地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在蓬萊殿的臥榻上,而是身處隆慶坊的七大王府,不...這是四大王府。 那滿池綠葉紅荷,是先帝為哀獻皇后所栽種。 忽然,先帝出現(xiàn)在眼前,滿臉失望的與她說:“為何要讓我死后入不了殮,任我在榻上腐臭,你永遠都做不了我的妻子,做不了朕的皇后?!?/br> 賢淑妃還來不及為自己辯解,夢境變幻,她又來到緲山之上,循著山階往上,白霧也開始聚攏在一起。 好不容易走到懷安觀內(nèi),推開山門卻見一女子身穿道服,背對著她抽抽噎噎,待轉過身來,卻是五姐李月! 五姐哭訴著指責自己這個母親使她變成了個孤魂野鬼,沒人祭祀,沒有香火,不久靈魂便要被惡鬼撕扯著吃了。 賢淑妃自覺滿心委屈,問:“五姐不是成仙了嗎?怎來怪我了?” 李月笑了聲,是嘲笑:“阿娘,天上地下哪有仙啊?!?/br> 賢淑妃搖頭:“可青城山、緲山都有你的道觀,香火無數(shù)?!?/br> 李月大哭道:“但我卻享不了,他們都非我子嗣后人?!?/br> 隨著夢中一聲凄慘的叫聲,婦人猛然驚醒。 此時天光也已大亮,早就守在榻邊的鄭氏趕緊讓宮侍進來侍奉。 賢淑妃半坐起來,略顯臃腫的臉上與脖頸滿是汗,額角的汗順著滑落,夾在眼尾的褶皺:“去請陛下來見我?!?/br> 宮侍喏下一聲,急忙出去。 李毓趕來時,下意識掃了眼殿內(nèi),卻發(fā)現(xiàn)謝氏那個幼妹已不在,只剩另一個在。 賢淑妃洗漱梳妝好,仍還是那身孝服,摻著白發(fā)的高髻上沒有絲毫的首飾,見這個兒子在尋誰,她不悅地咳了聲,著急忙慌的說起正事:“我是你母親,倘我有日死了,你準備將我葬哪去?我的牌位又要放哪?四時日月祭祀可會有?” 李毓過去坐下:“母親怎突然說起這個來?” 賢淑妃捏著帕子的手撫著心口處,哭訴道:“我夢見先帝了,他說我永遠都做不了他的皇后?!?/br> 李毓聽了,只覺婦人大驚小怪,為著這等事就叫他來,白白耽誤時辰,語氣也變得敷衍:“日后與先帝同附太廟的只有母親一人,母親百年之后,將會是和皇后,她永遠都是哀獻皇后?!?/br> 李璋已定謚號為“和”,本朝皇后要從帝謚才能配享祭祀,而從帝謚的皇后帝位自然高于獨謚“哀獻”二字。 親自得到兒子這句話,賢淑妃才安心下來,想起自己曾經(jīng)給李璋所提的事,擦擦眼淚,連忙再道:“還有五姐?!痹诶钬归_口之前,接著又說,“林從安的妻子快生了。” 那時被怒罵是因李璋是皇帝,可今時今日皇帝是她兒子,是五姐的親兄弟,何愁不成? 辰時還未到就被叫來聽些夢話的李毓深吸了幾口氣:“我如今帝位未坐穩(wěn),李乙也還沒有找到,隱患依舊在,且朝中大臣還有大半是抵抗我即位的,現(xiàn)在母親為了一個早就死了的五姐,便要我去得罪林從安?” 十月懷胎生下這個人的賢淑妃不覺心涼,更明白他不是做不得,而是不愿做,也是,她們從來都不是母子,而是君臣。 必要有所交換。 可知子也莫若母,婦人篤定道:“只要將五姐的事辦好,別的事我不管你,還能幫幫你?!?/br> 李毓沒接話,只是說:“得先想個辦法讓李乙即使活著也回不來建鄴,叫那林從安自己選要生還是死?!?/br> 既然已淪落到只能選生死,他這個皇帝過繼孩子給自己五姐,林業(yè)綏又還能做什么。 * 鄭氏離宮后,甚為不解。 昨日鄭太后像是不大喜歡十姐,早早就遣人出宮,怎得今日又說極有眼緣,要自己往后都多帶來宮中陪陪她。 作者有話說: *林卻意的咳血屬劇情需要,現(xiàn)實中那么咳肯定早死了。勿深究。 14號也盡量更。 第128章 奪子 寶因臨產(chǎn)的那日, 三百禁衛(wèi)圍府。 闔府奴仆如往昔謝府仙使院廊下那只被鶴唳驚嚇到的鳥雀一般,全部都驚作飛鳥亂撞。 袁慈航得到消息,想要去探個究竟,可那群穿著甲胄, 手里拿著兵戈的人卻一句話不說, 大有“我等只是奉命, 其余一概不知”的意思。 待正要離去時, 停在長樂巷口的那駕馬車下來個人影,頭頂帶著玉冠, 腳踩革靴,腰間一條親王才能佩戴的金玉帶, 大搖大擺走來, 那點子得瑟絲毫不掩藏:“我只與那個代五公主嫁來林氏的謝氏貴女說話?!?/br> 這話被前來打聽情況的玉藻聽見, 當即便偏頭啐了一口,回微明院的路上,心里窩著那口氣也始終壓不下去。 進了院門, 順著長廊轉了幾個彎, 再踩著幾級臺階去到庭院里, 鼻孔呼呼哼哼的出氣,忍不住啐罵起來:“白白惡心誰呢, 要見就見, 還故意加上‘代五公主嫁來’幾字做什么?自個也知道是代嫁的,倒還好意思拿出來說,也不知道要點臉面的, 不過也是, 當年既能干出這樣不要臉的事, 只怕早就把什么廉恥都拋開了?!?/br> 快走到西屋, 她又立馬噤聲,朝廊檐下看去。 今日天朗氣清,又逢惠風和暢,女子嫌在屋里悶得慌,便叫仆婦搬來張?zhí)梢畏旁谕ピ豪铮稍谶@里。 廊柱之間的竹簾被卷起,投下斑駁的影子。 一陣徐風過,輕輕吹動佳人鬢發(fā)。 玉藻立即忘卻前面的怒火,滿心都放在精神愈發(fā)憔悴的女子身上:“大奶奶怎么還躺在這兒,也不知道蓋件薄毯?!?/br> 寶因娓娓念來句《蘭亭集序》里的話,“仰觀宇宙之大。”一語未了,拿下遮臉的絲帕,先問道,“可有問清他們?yōu)楹我獓???/br> 玉藻有些挫敗的咬唇搖頭,扭頭從侍婢手中拿來毯子給女子蓋好:“鉚二奶奶在,但那個人定要與大奶奶您說話?!?/br> 再提代嫁之事,寶因心中已隱隱能察覺到一些東西,當年那場端陽宴,賢淑妃所做所說的種種都表明她不甘,不愿原本該屬于五公主的位置被旁人占據(jù),那一句話是在提醒她罷了。 沉默良久后,她淺笑道:“見見又何妨。” 玉藻知道茲事體大,不敢勸阻,謹重的扶起女子,往外府正門走去。 長樂坊大半都是博陵林氏的,更遑論宗邸所在,尋常人更難以進來,談何圍觀,此時哪怕有禁衛(wèi)困守,四周也是靜悄悄的。 只有住在宗邸旁的王氏聞訊趕來,她攜奴帶婢,懷中還抱著孩子在哄,想要進林府去,卻被禁衛(wèi)阻攔。 二房楊氏坐著牛車從宮內(nèi)回來,瞧見這幕,敲了敲車壁,叫馭夫停下,隨后撩起車帷,捂嘴譏笑道:“娣婦這下知道傍錯了人吧,虧你往日三天兩頭便去討好她呢,瞧,白做無用功了,還是早些尋活路,要是求求我,指不定還能幫你到太后那去說一說,怎么也是一家人,要是綏哥兒他們真的謀反被殺,大宗之責就落到你二哥肩上,還是會幫襯你一二的。” 李益攀上李毓,已坐上正四品下的戶部侍郎一職。 王氏本不想理會的,聽到謀反被殺幾字,語氣也像極了巴不得人去死,轉眼便怒瞪過去:“二嫂也莫要忘了二哥是因誰才能從那窮兇之方回到建鄴來的,嘴上說著一家人,背地里卻想盡法子占大宗便利,不得逞就記恨,我們可不敢求你幫,誰知會不會死得更慘,只望著你也能給自己積些福量?!?/br> 楊氏被噎,哼聲道:“等他們一家去黃泉時,我會多燒些桔桿,多辦幾場法會的?!?/br> 瞧著牛車駛離,王氏白了眼,而后咬唇,滿眼擔憂的看著正門。 猶豫著要不要先回府之際,漆門被由內(nèi)打開,快要臨產(chǎn)的女子緩緩邁過低檻,上著黑色暗紋交衽短襦,內(nèi)外層層疊疊,莊嚴得體,又有及地瑩白暗紋裥裙。 云髻之上,斜插兩支銅珠釵,一支白玉簪,再無其他。 雖面色不佳,四肢被孕肚稱的十分纖細,有傷神病弱之感,但被謝氏家風浸潤過的她仍是不屈百年風骨。 禁衛(wèi)見女子出來,趕緊再跑去巷口。 不消一刻,那人便恃勢凌人的走來。 知道女子現(xiàn)今無恙,王氏低頭看著懷里的孩子,到底還是怕被牽連,轉身離開回府。 寶因在石階前站定,視線下垂,微微瞇眼,望著站在巷道里的人,打量一番,心中也有了定數(shù),這是鄭氏的子弟,排行最大的一個,向來護著李毓,兩人便也交起好來,只是不曾想竟好到讓他穿戴起親王的規(guī)格。 她平靜問道:“林氏犯有何罪,需陛下動用兵戈來圍守我們?!?/br> 鄭大郎滿臉的小人得意:“林令公有與廢太子謀反之嫌,夫人不必驚擾,陛下與太后特地囑咐過,夫人是代五公主嫁到林氏的人,再加上林令公也在西北平定戰(zhàn)亂,為國分憂,不能無禮傷人,故只能圍,一切都待徹查清楚過后再論?!?/br> 他在西北...寶因舒了口氣的同時,又垂眸思忖。 東宮自離開建鄴,便再無音訊傳來,加上李璋崩逝,在有儲君的情況下,原本只是個親王的李毓又突然聲稱天子崩前廢立太子而即位,難以服眾,許多官員仍還在追問李乙去往何處,現(xiàn)又在何處,是否他弒父弒兄,亂臣賊子即位的。 這樣的言論多了,人心必定不穩(wěn),光靠殺人震懾已經(jīng)毫無用處,反激起更多不滿,李毓最后發(fā)布詔文,稱李乙并非是前去西北監(jiān)軍,而是得知先帝生前廢立太子之心堅定,再無轉機,便想要在詔書發(fā)下之前,率先毒殺先帝,隨后連夜逃出建鄴,他顧及兄長名聲,又是手足,不愿毀壞其名聲,才一直對外如此說,但今日朝臣和萬民誤會頗深,不得已說出真相來。 緊接著,便以謀反罪追捕李乙,曾經(jīng)與東宮走得親近之人也或多被問罪,更是動刑逼問羊元君。 只是林氏從不透風,僅是正月因太子被貶而叫人猜測。 既知府中之人的性命暫時無憂,雙腿因浮腫作痛的寶因不欲再與其糾纏,淡淡說出兩字:“請便?!?/br> 隨后轉身,進了府。 林府正門也緩緩合上,就在此時,鄭大郎忽笑著譏誚一句:“林夫人腹中還懷有五公主的子嗣,可得好好保重身子?!?/br> 寶因顰蹙起眉頭,氣息瞬間不穩(wěn),側頭去看,隔著門縫只瞧到外面那人的狐鳴梟噪之態(tài)。 門也被緊緊關上。 一股酸澀刺激著鼻尖,心間的不安越滾越大,寶因只擔心他是替賢淑妃來說這句話的,如今李毓即位,可以隨意圍困他們,那她的孩子...眼眶漸漸聚滿晶瑩,長睫微顫,便滾落下來。 玉藻察覺到女子的情緒波動,緊忙拿出絲帕給女子拭淚:“別聽那個人瞎胡謅,腹中郎君是大爺和大奶奶的,才不是那什么五公主的?!?/br> 可嘴上雖這么安慰著,但她也明白人在屋檐下,多的是身不由己,天下是他們的,要如何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便好像當年代嫁的事一般。 心里這么想著,她也哭了起來。 有個知心人在旁為自己著想難受,寶因苦中作樂的破涕而笑,反過去安撫了玉藻幾句。 快走到微明院時,她手掌猛地收緊。 手心被緊抓著的玉藻絲毫顧不上疼不疼,忙問一句:“可是要生了。” 寶因咬著牙,輕輕頷首,手撫著腹部,漸上眉頭的除了疼痛,還有一抹悵然若失,鼻翼翕動,淚珠掉成線。 為何便不能好好待在阿娘腹中。 * 遠在西北,一場戰(zhàn)火剛歇。 戰(zhàn)馬疾馳在羊腸小道上,最終停在幄帳前,腳穿脛甲的王桓下馬后,直接走到帳子前,穿戴著護臂的胳膊一揚,白布帳簾被掀起。 圓袍男子站在羊皮輿圖架子前,身背挺直,卻也沉默不語。 被飛火殘渣糊了一臉的王桓顧不得這些,直接喊道:“林從安!” 林業(yè)綏掀起眼簾看他,情緒淡薄不說,嗓音也摻著上位者的寒意與凌厲:“此戰(zhàn)如何?” 雖為尊為長,王桓卻也不免一愣,忽記起這人是從小在那等風云算計里長大的,又在朝堂浸染七載,他不再是自己的隋相,自個反還是他的下屬。 王桓走過去案桌旁,端起碗盞直接喝了口茶,稍微解渴后,猛喘幾口氣,語氣也變得和緩:“有你的謀策,自然是贏了,但聽說你要和突厥那邊和談,你意欲何為?這些日子雖打得艱難,可突厥也沒占到多少便宜去,只要再咬咬牙,定能再把他們驅(qū)逐回突厥老巢北漠、天山去?!?/br> 林業(yè)綏瞥向帳外,見童官出現(xiàn)點頭,復又垂眼,踱步至案旁,只聽茶湯緩慢倒流的泠泠聲:“王將軍應該知道建鄴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東宮毒殺先帝,千余所館驛陸續(xù)收到尚書省下發(fā)的追捕文書,只怕我也免不了被清算。我自能讓突厥退回天山以北,可王將軍想過沒有,突厥此次來勢絕非小鬧,其中兵馬鐵騎更勝以往,這一仗將打得十分艱難,或會持續(xù)一載多,或三四載,或漫長無期,到那時天下便真是他李毓的了,東宮早尸骨無存,孰黑孰白?!?/br> 一輩子都在打仗的王桓果斷道:“那也不能和談!一旦和談,我們便是突厥的臣,他們必會提出各種割地賠款的要求,百姓將會置于何地。你我皆出身世家,要是往日,國沒了便沒了,自可以再扶持寒門皇室起來,諸士族挾天子,繼續(xù)把持權勢,但此時情勢斷然不同,今時是外敵,國土沒了,無以家為也?!?/br> 林業(yè)綏默默聽完,眸光漸斂,隨即笑了聲:“和談前面已正式完成,雙方明日便要開始收兵,某也決定與李乙割席。”他舉起一捆昨夜挑燈所寫的竹簡,喊來仆從吩咐,“送回建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