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庶女的生存指南 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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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藻從廚房那邊出來, 正巧遇見,往女子身后瞥了好幾眼,又朝院門口看去:“大娘子和乳母怎么沒回來?” “還在福梅院?!睂氁蛑棺∧_步,站在正屋門前,抬手輕拭額頭虛汗,說笑道,“午前還說我這當媽的,怎么這會兒你也想了?” 玉藻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接過那暖爐,下一句便問:“太太沒為難大奶奶吧?” 聞言,寶因不著痕跡的瞥向別處,好笑道:“太太是吃齋念佛的人?!?/br> 玉藻嘆了口氣,的確是吃齋念佛的人,怕只怕還在心里記恨著李秀婆媳的事情,她東張西望的往四周瞧去,見那些侍女婆子都午歇去了,才大著膽子開口:“太太那時既自愿去修行,不愿見到大奶奶,何必再請回來呢?” “袁二娘子便要嫁過來了,總不能叫她剛成新婦便覺得自己被姑氏不待見,成婚故氏都不愿回來,留個一輩子的結在心里?!睂氁虻吐曊f道,“且還要顧及禮數(shù),不能讓別人說我管著林府,cao辦叔弟婚事,卻連最簡單的禮數(shù)都不明白,白白叫人笑話?!?/br> 親迎當日,新婿登車去女家迎,舅姑于府門前相迎,親迎禮過后,新婦則要夙興舅姑,舅姑已逝則要三月后親祭家廟,若不然,這門婚事便是不作數(shù)的。 請期那日,袁府二太太便已在暗地里詢問過賓者關于郗氏修行的事情,想知道能不能趕在這個日子前回府。 人家自個的親女兒,哪能舍得受委屈。 她轉身進屋,又挑起簾子入里間,隨后去榻邊坐下:“這一年半載里,你都好了的,怎么現(xiàn)在又犯了那管不住嘴的毛?。俊?/br> 玉藻跟著進去,自知錯了,討好道:“我心疼大奶奶這么勞累,又恐大奶奶積成心病。” 寶因見香焚沒了,側身拎起博山爐蓋,拿香箸撥出一個淺坑,又伸手取來粒香丸,夾著放入,再用guntang的香灰半埋好,瞧著漸漸起了燎煙的博山爐,她笑道:“那日胡僧給兕姐兒施福的話可還記得?他說智慧無量,身心自在,前半句倒還好,可身心自在又談何容易,只要在這世上一日,怕是無人能身心都自在了去,多的是不自在的,又何止是我,謝府的大人、太太,還有爺都各有自個的不自在,你怕是也有不自在的?!?/br> 郗氏回來便對林妙意幾個好到不行,顯露出自己的慈愛,不過就是為了故意冷落她,好叫她知道自己這個故氏的不喜和怨憤。 這也算不得什么,不過是些冷言冷語或怪里怪氣的話,從前在謝府也不曾少聽,且各人有各人所愛。 她下定決心要出手解決掉李秀婆媳時,便不想著能再討郗氏的喜歡,如今郗氏回來,她尊著敬著就是,既為了禮數(shù),也為了全孝道二字。 剩下的奴仆,又與她有什么相干? 寶因合好爐蓋,接過玉藻遞來的濕帕子,輕輕擦去不小心沾染到香灰:“做女兒、做他家婦,這些事哪是能避免的?你又當我是什么人,從小在母親蜜罐里長大的心肝寶貝?遇著人不喜歡自己便要大哭一場,怨天恨地的?只要是個人,總有讓自己不如意的人與事,我只做自己該做的,求個問心無愧,不叫別人來抓到我錯處便是好的。若就為著這些事情,我便要往心里去,這顆心哪還能撐到現(xiàn)在,早不知死多少回,現(xiàn)在也沒我了?!?/br> 聽到最后,玉藻趕緊連呸了三聲去,又上前為女子脫去鞋履,扶著半躺在軟囊上:“大奶奶可不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要神仙聽去,當了真如何是好?” 寶因枕在軟硬適中的軟囊上,倦了心神,別的她都不怕,只怕郗氏存了要從她身邊帶走兕姐兒的心。 她輕聲開口:“趁著只有我們主仆二人,如今我將心窩子里的話都與你說了,那樣的話只今日這一次,往后可別再說了?!?/br> “我若再說,娘子只管把我打殺了去?!庇裨逡运辣WC一番,又拿來野狐衾鋪在女子身上,關懷道,“我叫人熬煮了熱湯,現(xiàn)在便去給大奶奶端來。” 寶因說完一句“我先睡一會兒,醒來再喝”便合上了眼。 玉藻也不再打攪,悄聲退了出去。 * 福梅院里,母子二人相處還算是融洽。 林業(yè)綏坐了會兒,便起身要離開,走前望了眼抱著孩子的乳母。 郗氏見狀,嗔笑起來:“她母親上午將人帶來我這兒的,何況我這祖母第一次見到自個兒親孫女,綏哥兒還不讓我們祖孫倆多待一會兒了?” 林業(yè)綏沉默著打量了婦人幾眼,凜然開口道:“兕姐兒夜里哭奶,只認她母親?!?/br> “申時便讓乳母抱回你們那兒去?!臂弦环豢捌鋽_的樣子,像是不愿給幫忙帶孩子的姑氏,“回府頭一晚,我也想睡個安生覺?!?/br> 隨后逗著兕姐兒,只聽咯咯笑聲。 “太太知道我的意思。” * 只眠了兩刻,寶因便悠悠轉醒。 睡得渾身僵硬的她只稍稍動了動手腳,腕間金玉就因相碰而發(fā)出泠泠玎璫。 坐在外間縫補衣物順便守著女子睡覺的玉藻聽見動靜,聲調也跟著揚起來:“我這就去端熱湯來,哦對了,前面有管事婆子來送府牌,大奶奶您沒醒,我便給掖在您枕著的軟囊下了?!?/br> 已半起身屈膝坐在榻上的寶因看著霞紅色的窗紗醒了會神,才側身伸手往軟囊下摸去,很快便摸到個溫涼的長體。 她拿出來,先暫放在小幾上,緊接著便下榻去尋了銅鑰,而后再走到榻邊揀起府牌,拿到匣子里放好。 隨后輕輕搓著手,徑直在炭盆旁的方杌坐下。 玉藻送熱湯進來時,瞧見女子竟主動下榻烤火,不免欣喜,又怕方杌容易坐累,還特地叫人搬了張高足圈椅供女子坐。 書也拿來了。 寶因無奈笑笑,她的確許久不曾好好瞧過什么書了,因而在喝過熱湯后,便捧起那本野史軼聞安靜的看起來,整個身子也不自覺的靠在半圓扶手里。 看到正入迷時,忽覺被黑影所籠罩。 她仰頭去看,唇角漸漸彎起。 男子只著寢衣,披了件外衣,發(fā)梢尚有濕意的黑發(fā)散開來,立于女子所坐的圈椅背后,微微垂頭注視著她。 寶因合起書:“爺今日怎么這么早?” 林業(yè)綏繞過圈椅,拿金針挑起女子旁邊銅燈的芯子:“你瞧瞧都什么時辰了?” 被這么一提醒,寶因偏頭去瞧,發(fā)覺原還亮堂的白晝已黯淡下來,侍女也不知何時進來屋內為她在手邊的幾上燃好了燈盞。 “先去用食吧?!绷謽I(yè)綏伸手過去,掌心覆在女子垂了不知有多久的脖頸上,溫和開口道,“婆子已擺好了?!?/br> 寶因點頭。 ... 兩人在外間吃過后,女子消了會兒食,便去沐浴了。 林業(yè)綏則坐在一門之隔的內室,拿過女子前面所看的那本書翻了幾頁,內里所講的是歷任皇后的生平。 “爺也愛看這個?” 寶因從湢室出來,笑盈盈道。 這本書已稱不上是野史,可謂是演義了。 好比正史上關于太.祖皇后只用短短百余字便記載了一個女子幫助寒門丈夫四處周旋拉攏人才,最后被俘虜七年,直至統(tǒng)一才得以與丈夫兒女團圓的故事。 在這兒卻用了極大筆墨來描寫太.祖皇后所遭受的侮辱和身心上的痛苦。 林業(yè)綏從容自若的放下書,手肘落在幾上,撐頷,好整以暇的瞧著女子:“我愛看的書,多的是幼福不知道以及...” 他玩味道:“不能知道的?!?/br> 寶因嗔了眼,不再與他搭腔,拿了干巾,正要絞發(fā)時,忽然又想起什么,連忙去挑起外間的簾子,喊來玉藻,蹙眉著急的問道:“兕姐兒回來了嗎?” 林業(yè)綏在屋內聽見女子的詢問,處之泰然的瞧起書來。 原在院中煎藥的玉藻也匆匆上階,來到正屋前:“未末申初的樣子,乳母便帶著大娘子回來了,只是瞧大奶奶瞧書入了迷,趕巧大娘子也睡了,便沒來您和大爺這屋里?!?/br> 話罷,又言:“現(xiàn)在可要去叫乳母抱來?” 寶因回頭瞧了眼漏刻,已快戌初:“既不吵鬧便算了?!?/br> 幕簾落下,門前身影不見。 玉藻也去繼續(xù)忙活了。 瞧見女子回屋,林業(yè)綏擱下書,順手握了她手,奪走干巾,抬手為她擦著柔軟的發(fā)絲,問道:“兕姐兒今日去哪了,叫你這么著急去問?!?/br> 寶因說了福梅院三字,而后又笑道:“太太疼她,又是第一次見,所以留了一會兒,著急不過是怕兕姐兒夜里哭鬧起來,白白去擾了太太的清凈?!?/br> 她說完,抬頭去看男子:“爺回來還沒去見過太太?” 林業(yè)綏低頭笑起來,將今日行程老實交代:“午時下值去待了會兒,然后便去了書齋,回來瞧你太過認真,就先去沐浴了,再是喊你用食?!?/br> 那便應當知道兕姐兒在福梅院,卻還來問她。 寶因不免嗔目:“那爺還問我?!?/br> 林業(yè)綏把女子發(fā)絲慢慢擦到半干,明明是為了試探她會不會對自己說真話,卻連理由都懶得編,只說:“忘了?!?/br> 他是想當時便將兕姐兒帶回來的,可自己不能時時在府中,何必叫女子日后難做。 寶因抬著的頭輕輕垂下。 她已想好,若是郗氏真要以孝道為由將兕姐兒帶去福梅院住著,自個身為親生母親,為此傷心掛懷、食不下咽、日夜啜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再叫玉藻回謝府哭訴一番,畢竟自己在閨中曾那樣孝順,范氏要面子名聲,自會做個別人眼中的好嫡母,即便依范氏的性子哪怕不會親自上府,也會在那些貴婦中隱晦說自己的難處,自家五姐忍受骨rou分rou,自己卻沒法子云云。 想著想著,玉藻的聲音便從外間傳來了。 “大奶奶,該喝藥了。” 寶因正要起身出去喝,林業(yè)綏已開口:“進來吧。” 玉藻頓了頓,隨后趕緊挑簾送進里間,匆匆瞥了眼屋內的男女,立馬就轉身走了。 絞完女子頭發(fā)的林業(yè)綏也起身去橫桿處歸置干巾。 寶因則捧著漆碗,一口飲盡溫熱的藥湯,要拿起絲帕壓嘴角藥痕時,男子走過來,先一步伸手為她揩去。 林業(yè)綏收回手,于榻幾左側坐下,忽問了句:“苦嗎?” 寶因稍怔,直直向男子看去,瞧不出是何神色,她只當是問藥,隨即輕笑搖頭:“吃多便不覺得苦?!?/br> 她這么聰慧,怎會不知道。 林業(yè)綏拿書的間隙,抬眼看過去,笑著吐出二字:“過來。” 寶因起身下榻,將漆碗放去了外間,再迤迤然踩上男子跟前的腳踏,先發(fā)制人的扯起別的話來:“聽聞官家欲讓三大王乘步攆上朝,三大王拒絕了?” 前些日子,三大王李風不知因何緣故,走在路上竟被地上凍成冰的積雪滑倒,摔斷了腿,臥在床上許久,一能下床,便開始上朝。 只是走路仍有些跛。 恐難好全。 細細想來,三大王斷腿前的兩日,剛得了統(tǒng)領三千屯兵的恩誥,只這一樣,便可抵消七大王過半的圣眷。 三大王這場災難,怕是被人有意為之。 如此看來,皇帝要效仿隴南趙氏,即使三大王沒有要爭位的心,無法配合,可只要皇帝表露出稍微的圣意,鄭氏自會慌亂。 只是這一出,使三大王處于利刃之下,招來各方注意,且皇帝雖寵愛三大王,卻并不眷愛鄭貴妃,仍還是賢淑妃最得圣眷。 皇帝究竟是要兩虎相斗保太子,還是要借此招保七大王,僅是容不得鄭氏要除去而已。 許是三大王與七大王過于顯眼,太子便如同神隱般,倒無人在意了。 唯一值得說的消息便是東宮那邊在去年九月便新詔封了幾人為良娣、良媛和昭訓,雖都是小官之女,可其中良娣和昭訓都先后有了新孕。 林業(yè)綏低頭翻過手中的《坐忘論》,又牽過女子的手,手指輕輕撓著她掌心:“步攆乃帝王所用,且百官車駕都不能進闕門,若不拒絕,便是真有了僭越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