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宣羽問，“你陪我一會兒？”

    “我也喝吧?！鳖櫳姓f。

    “別了，再影響你學習?！毙鸬皖^在菜單上看著。

    “作業(yè)寫完了，一天不學沒啥，”顧尚叫來老板娘點菜，“牛rou，豬耳朵，醬大骨，土豆絲，再來兩瓶啤酒。”

    說完問宣羽:“啤的還是白的？”

    “啤的吧，”宣羽說，“意思一下就行了?！?/br>
    “先來兩瓶啤酒?！鳖櫳刑ь^對老板娘說。

    “好嘞，稍等?！崩习迥镉浲瓴司腿ソ锹涞钠【葡渥永锝o他們拎了兩瓶啤酒放桌上，然后上后廚催菜去了。

    “怎么換菜了？”宣羽取了兩只一次性杯子，用牙把瓶蓋子咬開，“哦，醬大骨沒換?！?/br>
    “喝酒嘛，總要吃點不一樣的?！鳖櫳幸ч_另一瓶。

    “作業(yè)寫完了？”宣羽給顧尚把杯子倒?jié)M。

    顧尚看自己的杯子滿了，只能幫宣羽倒，“寫完了，這點作業(yè)對我來說分分鐘的事兒，主要是自主學習?！?/br>
    “嘖，學霸就是不一樣。”宣羽笑了笑，想起了之前在酒吧顧尚寫作業(yè)的樣子，“你認真學習的樣子，挺帥的?！?/br>
    顧尚瞟了瞟周圍，見沒人看他們，用手指飛快地在宣羽手背上劃過，勾著唇小聲說:“是不是覺得越來越喜歡我了？”

    “啊，”宣羽端起杯子，用一種挺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他，“我現在要是說不是你是不是得揍我？”

    “不至于，”顧尚用手撐著下巴，直直地看著宣羽，“你要是不好意思說就我來說吧，你肯定越來越喜歡我了羽哥，你看我又帥成績又好……”

    “要點兒臉吧你。”宣羽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端起杯子灌了大半杯。

    “羽哥，”顧尚皺著眉看著他，“菜還沒上，你悠著點兒?！?/br>
    “喝酒沒菜一樣喝，”宣羽拿起酒瓶給自己倒?jié)M，又喝了一小口，才看了顧尚一眼，“你不喝？”

    “肚子餓，想吃東西?！鳖櫳袑λ锪肃僮欤⌒〉厝隽藗€嬌。

    “靠！”宣羽差點沒忍住噴出來，“你怎么是這樣的??？”

    “我怎么了？”顧尚滿臉無辜，“我什么也沒做啊?！?/br>
    “你噘嘴了，”宣羽指著他，“你噘嘴了你知道嗎？”

    顧尚又噘了一下，“這樣？”

    “哈哈哈……”宣羽樂了，顧尚那樣子實在很好玩，他伸手戳了戳他的下巴，“你那些同學知道你這么逗嗎？”

    “不知道，”顧尚也笑了會兒，“我從來沒在學校笑過?！?/br>
    “為什么？”宣羽問。

    “沒什么值得笑的事兒，”顧尚說，“不想笑?！?/br>
    “跟我在一起就那么好笑？”宣羽看著他。

    “不是好笑，”顧尚說，“是高興，高興了就想笑?！?/br>
    “榮幸。”宣羽端起杯子沖他敬了敬，又下去半杯。

    老板娘把先做好的菜端上來，兩人拿起筷子邊吃邊喝。

    一頓飯宣羽喝了兩瓶半啤酒，顧尚喝了一瓶半，這點酒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

    出了店門，兩人同時停下了，顧尚回出租屋往左走，宣羽不管是回姑姑家還是出租屋都往右走，這種情況下，兩人竟然都有些無言。

    顧尚拿起手機看了看，“出來買東西買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回去沒事嗎？”

    “沒事，”宣羽笑了笑，“他們不管我。”

    “你不是說……”顧尚斟酌著開口，“他們對你挺好的嗎?！?/br>
    “是挺好的，”宣羽說，“不求回報地養(yǎng)了我這么多年，能不好嗎。那個……”

    “嗯？”顧尚看著他。

    “已經晚了，我得回去了，就不陪你壓馬路了，”宣羽說，“明天吧，明天我跟他們說一聲晚點回去，我就多陪你一會兒?！?/br>
    “真的？”顧尚問。

    “真的。”宣羽捏了捏他的胳膊，“回去吧?！?/br>
    “那，”顧尚快速地捏了捏他的手掌，然后往后退了兩步，“我先走了?！?/br>
    “嗯，”宣羽沖他揮揮手，也往后面退了兩步，“走吧?！?/br>
    兩人同時頓了頓，然后同時轉身抬腳走了。

    宣羽在樓下找了個百貨小超市買了點日用品便上樓了，進房間后，他先把衛(wèi)生間里的熱水器插上電，然后把買的東西放到該放的位置，便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晚飯喝的酒有點發(fā)酵，以前這點酒對他來說根本沒啥，今天可能是心情問題，這會兒靜下來了竟然有點頭暈，他靠在沙發(fā)背上看著老舊的天花板，心里一陣發(fā)堵。

    晚飯時他好幾次都想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告訴顧尚，但他忍住了，他知道只要他說出口，顧尚一定會過來陪著他安慰他，或者帶他去他那邊，甚至有可能，兩人就此住在一起，但是他不能。

    他一開始就想好了，顧尚想跟他談戀愛，那就談吧，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半年，一年，談就是了，但也只能是談。

    這個談是有底線的，是他必須守住的底線，顧尚能沖動，他卻不能，他怕顧尚將來會后悔，也怕自己會后悔，他不想看到在兩人靠得那么近，為彼此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卻還是分手了的痛苦，那太傷人了。

    天色由昏暗變得沉黑，整個房子里除了從樓下傳上來的車聲說話聲和滋滋啦啦的炒菜聲，聽不到任何聲音，他覺得他選這個地方是選對了，至少不用忍受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