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有哥哥的影子
被哥哥強硬奪去身子的那日,即使想要當(dāng)作無事發(fā)生,也早已無比痛苦的深深烙印在朝霧心上,每日每夜,一點點吞沒她的理智與防線。 害怕對上哥哥的視線,又渴望對上哥哥的視線。 害怕來自于哥哥的撫摸,又渴望來自哥哥的撫摸。 身陷深淵的朝霧漸漸不知何為對錯。 朝霧經(jīng)常思考自己對于春嵐到底是何種感情。是害怕與臣服,還是來自他的那份冰冷甜美的占有與愛撫,早已經(jīng)讓自己的心偏離了屬于兄妹應(yīng)有的軌道呢。 如果說春嵐對她的感情愚昧又不成體統(tǒng),那么被困于其中的自己不也是一樣嗎? 啊啊,為何世間盡是些愚昧之人? “小姐,夫人前些日子去請的畫工已經(jīng)到了?!?/br> “嗯,我這就去?!?/br> 下人的喊話一下子打斷了朝霧的思緒。 因為明年就可以給朝霧說媒,魏想紅便趁早請了這一帶的名畫家來為朝霧畫像。 朝霧帶著沉重的腦袋慢慢邁著步子出了里屋。 一到正廳,便看到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少年在那喝茶,想必就是請來的畫工。兩人的旁邊坐著魏想紅。 看到朝霧前來,兩人便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個禮。簡單的介紹后,才知這少年是老人收的徒弟,名祝巧。現(xiàn)在還只是負(fù)責(zé)做些打雜的活,跟著在一旁看著學(xué)習(xí)。 待朝霧落座后,祝巧便麻利的鋪起了紙,磨起了顏料。 祝巧年齡和春嵐相仿,個頭也差不多高。與春嵐秀氣的長相和氣質(zhì)截然不同,他雖然也長得漂亮,但臉上的線條略粗獷,眼尾也微微下垂,膚色略黑,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忠厚、溫和的氣質(zhì)。雖然出身一般,舉止卻也十分得體。每每視線對上朝霧,便會慌忙移開,總是不太敢看她,顯得十分青澀可愛。 因平時很難接觸到同齡男子,朝霧忍不住多看了祝巧幾眼,越看越覺得,雖然氣質(zhì)不同,但眉眼間竟莫名和春嵐有些相像,且說話間音色也都有些相似。這使得她莫名對祝巧有了些好感。 遠(yuǎn)處,春嵐身邊跟著幾個丫頭,正收拾著準(zhǔn)備出門,筆直朝著正廳方向走來。 他略微瞟了幾眼來客后,便冷不防瞪了朝霧一眼,嚇得朝霧收回了亂看的視線。 “小姐這身月白色衣裳雖素雅,但既然是畫像,不如換身艷亮色的?!?/br> 正準(zhǔn)備落筆,畫工卻略有所思后開口說道。 “是、是嗎,那便換身藕粉的外衫好了?!?/br> 朝霧偏愛藕粉,加之春嵐也經(jīng)常稱贊她穿粉色好看,也愛送她這些顏色的東西,便下意識的說出了口。 “既是畫說媒的像,那便還是穿的穩(wěn)重點好,換身淺柿色的吧。” 在遠(yuǎn)處靜靜看著的春嵐忽然上前插了一嘴。說完就吩咐丫頭去朝霧房里挑些外袍帶過來。 朝霧不解,平日里她不愛穿淺柿色,春嵐也總說這個色不襯她。但看到春嵐已經(jīng)強硬的吩咐了下去,便只好硬著頭皮順應(yīng)。 “春嵐,這是要去哪?” “只是去拜訪一下書院里的友人,他跟著我一道回了興州。” 魏想紅看到春嵐,隨口寒暄了幾句。 誰也沒注意到角落里的朝霧的,誰也不在乎她的意見。 “小姐若是喜歡藕粉色,穿藕粉便是。阿巧覺得比淺柿色更襯小姐?!?/br> 祝巧突然的搭話,讓朝霧驚訝了一下。 “嗯…但是既然哥哥都那樣說了,就只能聽哥哥的話了?!?/br> “是阿巧多言了?!?/br> 聽到朝霧無奈又順從的回答,祝巧便苦笑了一下。 然而,他的這一系列舉動不知為何很是討朝霧歡心。在江家里,她的想法,她的聲音,一直都是最不重要的那一個,而下人們也都依照江老爺和春嵐的意思,因此突然出現(xiàn)一個愿意詢問自己意見的人,竟感覺無比暢快。 朝霧忍不住想偷偷再和他說幾句,卻看到春嵐一個眼神掃了過來,便立馬閉上了嘴。 簡直是條件反射,又有如被馴化的完美的寵物,只要一個眼神,朝霧就會無條件的屈服于春嵐。 看到朝霧訕訕的閉嘴重新坐回去,春嵐無聲的,迅速的用眼神在朝霧與祝巧之間打量了幾下。 強撐著坐了一個時辰,續(xù)了好幾杯茶后,終于結(jié)束了。師徒二人待三日后便會帶著成品再來拜訪。 正準(zhǔn)備送客,魏想紅先給了賞錢,又與老畫工客套了起來。 祝巧在一旁默默的收拾工具。 “你平日里就是這樣跟在師傅身邊學(xué)習(xí)嗎…?” 春嵐已經(jīng)出了門,朝霧便放開膽子好奇的搭上了話。 “嗯…多是看著師傅的手法學(xué)習(xí),不過平日里主要還是給戲班子的人化妝,能跟師傅上門學(xué)習(xí)的機(jī)會不多?!?/br> 祝巧害羞的撓了撓頭。 “哎呀,你還會給人化妝嗎?” 祝巧點頭。 “小時候和別的師傅學(xué)了幾年,這些年自己也開始化了?!?/br> 一想到祝巧那大大的、粗糙的手竟然能干這么精細(xì)的活,朝霧又萌生出了些好奇心。 看到朝霧那冒著好奇的水靈靈的眼睛,祝巧十分不好意思。 “只是給戲班子的人化妝,謀生計罷了,不是什么上的了臺面的東西…” “可是我什么也不會…阿巧你卻能靠這門手藝謀生了,哪能叫上不了臺面呢。我完全比不上你呀。” 朝霧會的只是普通的女紅,化妝也都是下人們幫忙,雖說也會琴棋書畫,但也都是基本的水平,并不是可以特別拿得出手的東西。 聽到朝霧那有些自卑的發(fā)言,祝巧卻認(rèn)真的搖搖頭。 “阿巧只學(xué)些拿不上臺面的手藝,可小姐日日要在家中學(xué)那么多東西,怎么會比不上阿巧呢?…小姐才是才貌雙全,阿巧誠惶誠恐?!?/br> “…” 祝巧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于露骨,便紅著臉立馬低下了頭。 而朝霧這輩子也是第一次碰到這么直白真誠的夸獎,也害羞的撇開了頭,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和哥哥有些相似的少年,朝霧有些恍惚。 春嵐從未這樣直白的稱贊過她。 而如今這樣一個,身上有著春嵐影子的少年對她說這些話,不由得讓她有些心動。 又有那么一瞬間,她似乎在這個少年身上,尋找到了可以躲避自己與春嵐那黏膩沉重感情的地方。那是可以讓自己清醒與呼吸的空隙。 還想再說些什么,魏想紅卻吩咐該送客了。雖有些不舍,朝霧還是伸手讓下人們領(lǐng)祝巧出了大門。